069.沒有你要我怎麽存活
這一夜,淺龍灣迎來了一場大雨,仿佛某種儀式,用來衝刷掉嶽曉彤和檀霄之間的情意的儀式。一種殘酷的,猛烈的告別。
被冰雨襲擊後的街道狼狽不堪,街邊的樹被壓得東倒西歪。嶽曉彤踩在那些鋒利的樹枝上,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好像真的到了世界末日,這座城市像是變成了無人之境,寒冷,無助,沒有火光。
她沒有打傘,雨的勢頭剛剛要小一些,第二波大雨便又猝不及防地落下來,她卻沒有躲避的意思,就任由雨滴劈裏啪啦地打在自己身上,不知冷和痛。
嶽曉彤把書包抱在懷裏,坐在廣場的台階上,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渾身已經被雨水淋濕了,行人打著傘匆匆走過,偶爾有人向她投以奇怪的目光。
她並不在意,隻是呆呆地看著雨點打在光滑的青磚上麵,濺起一個個皇冠型的水花。
雨打在她身上,又冷又疼,她卻一點都沒有要躲雨的意思。冰冷的雨水順著她的頭發,流過臉頰,混合臉上的淚,再流進脖子裏。
嶽曉彤正茫然地看著水花一個個濺起又消逝,突然有人為她撐起一把傘,遮住了下落的大雨。
“走吧,跟我回去。”景奕的臉上有種道不明的感歎,像是替嶽曉彤不值,又像是感到很理解。
嶽曉彤沒有動,抬起的頭又重新垂下去,“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想動。”
“要不要投河自盡?”景奕蹲下來,繼續說:“我有幾處不錯的推薦。”
“我覺得自己好傻。”
“是好傻,但哪個女孩子沒傻過呢。沒用心愛過,沒被人傷害過,是成熟不起來的。”景奕摸摸她的頭,繼續說:“我高中時,認識一個玩樂隊的女孩兒,她是名樂隊主唱,留著長長的波浪卷發,是那種你一看就會喜歡的女孩兒。有一天晚上,我和她在租來的公寓裏喝酒,喝到微醺,她突然捧著吉他坐到**,給我彈了一首英文民謠,旋律簡單到極致,卻讓人覺得好美,美到你會想,這麽好的女孩子,怎麽會有人要來傷害她呢?可人生就是這樣,無論你是怎樣美好的一個人,隻要你用心去愛了,都無法避免有可能受到傷害。任何人,都是如此。”
嶽曉彤沒有回話,隻是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她現在突然好想平躺到自己的床鋪上。因為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對景奕說,她也不想哭了,就想靜靜地睡一覺,也許等天色一亮,醒來時她就把什麽都忘記了。
雖然,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回去吧。嗯?”景奕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道。
“嗯,回去,總要活著的。你說是不是?”嶽曉彤給她一個勉強能算得上笑容的微笑,實際上,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景奕沒有說話,把她扶起來,過往的出租車沒有一輛亮著空車的信號燈,於是她們兩人就這樣一路走著。雨越下越大,發泄一般劈裏啪啦地打在人身上。
“有空車。”景奕指了指對麵一輛正在等紅燈變綠燈的出租車。
兩人小跑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出租車揚塵而去,她們隻能望著車子開遠,毫無辦法。嶽曉彤忽地笑起來,“看到了嗎,他走了,我就隻能看著他走,什麽也做不了。”
景奕輕輕地把她擁到懷裏,“我知道,我都知道,傻孩子。相信我,都會過去的。最終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