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黎初初剛學表演沒多久,演技略生硬,著實算不上好。

尤其男女對手戲的曖昧,偶爾和培訓班的男同學表演時,會讓她手忙腳亂,體驗不到心動,隻覺得好別扭尷尬。

鍾教授說感情戲對於她這種年輕演員來說,很多劇本都是以此為中心,根本躲不掉,而想成為一個合格優秀的演員,畢業之前,越不擅長什麽,就要在學校越多嚐試才行。

這樣以後能無懼各種類型的劇本,起碼表演出來,樣子自然流暢。

課前十分鍾。

黎初初看著自己這組的劇本片段,深呼吸蹙眉,愁得。

因為她尚未完全投入進去過,心理上的尷尬和跟男同學演這種的不適應,甚至一度想跑。

也有可能是因為之前的男同學表現得太尬太油,生硬程度,不亞於她。

但,逃避是不對的。

問題不會因逃避而解決,即便不擅長,慢慢磨練就是了。

一般來說表演,是從模仿開始的。

黎初初坐在角落,悄咪咪地從網上找出原版影視片段,播放觀摩。

她認真看著,然後發現這跟以前練習過的曖昧戲碼,相似,又有點不太一樣。

這段截選,大概是要配合不能說話的那個哥哥,鍾教授安排貼心,沒有台詞,純眼神與體態表演。

那個哥哥,黎初初覺得演技超好。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專業演員,不用講話背台詞,默劇那種,但他的眼睛有很多情緒可以展現。

而她在昨晚哭鼻子,被那個哥哥溫柔耐心的相待,便約定好了,喊他月亮哥哥。

他是如水月亮的溫柔,跟這截選裏的男生,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男生是拽酷的校霸,把女孩逼近牆角,眼神都有著壓人的強勢。

黎初初順便搜了一下前麵的劇情,簡單來說,就是校霸男生喜歡乖乖生的女孩,知道了女孩昨晚在幫另個男生補課,距離挨得很近,還會對那個男生笑,絲毫不像在他麵前這樣,畏畏縮縮,根本不多說一句話,更別吝嗇半個笑臉。

嫉妒之下,把女孩堵在牆角,最後還占有欲頗強的抱進懷裏。

這次,黎初初不僅替很菜的自己擔憂。

也有點為溫柔哥哥擔心了。

月亮哥哥他是溫柔的,眼神都清淩淩的舒服軟和。

先入為主的印象使然。

黎初初原本覺得,他再怎麽眼,眸色底蘊是無害的,大概會演出一個溫柔的校霸。

培訓班裏的同學們都開始排練,嘰嘰喳喳的說著台詞,做著舉動。

鍾教授在講台前,吹口保溫杯中的熱氣,悠悠喝茶。

黎初初和溫柔的哥哥仍在老位置,教室裏最不起眼的角落,挨著窗戶和後黑板,小小的兩人天地。

她仰起頭,露出笑臉:“那我們開始吧,月亮哥哥?”

話音落下,後綴的月亮哥哥,讓他挑了下眉。

而後他看著黎初初點頭,意思是可以。

黎初初把幾張紙的片段擱到窗台,深呼吸,準備迎接溫柔類型的校霸。

可入戲的那一秒。

她整個人被他垂眸盯著的瞬間,便有什麽跟預想的狀況不一樣了。

他在從容不迫地走近。

而她腳步在後退,直到整個身體抵到窗邊的牆麵,嗅覺中鑽進一絲清冽好聞的鬆柏薄荷糅合的淡淡味道。

那是屬於她麵前,高出許多的月亮哥哥身上的氣息。

此時,他目光不移的凝視著她,所有就像一場默劇。

陽光落在兩人的腳邊,大理石的地麵反射著光,像最好的打光燈,在他的側臉輪廓,睫毛長卻很淡的眼眸中,璀璨點點,本是溫柔如同夜空月亮,此刻卻在他眼神□□裸的布滿執著與清冷感。

黎初初愣愣地呆住之後,眨了下眼。

這種近距離的位置,呼吸裏,被他幹淨的氣息和味道包裹,身子,被他包圍禁錮般,就連眼神,都糾纏交織在一起。

她感覺心底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然後密密層層地覆蓋上來。

恍惚中,黎初初紅了臉,在默默感歎。

原來,靠一雙眼睛就能做到,他真能演活痞強校霸深情壓抑。

實在……太強了。

須臾,她手腕被拉著往前一步,整個人便距離更近,直接輕靠進他懷裏。

那是她第一次靠懷裏。

心跳咚咚咚地,像上了強勁的發條。

沒有不安,沒有尷尬想逃。

黎初初猶疑著抬起眼睫,半逆著光線,看著他黑色口罩下隱約現出的半張臉輪廓。

忽然冒出個念頭。

——想摘掉他臉上的阻隔,看完整他的樣子。

·

這個想法,不止黎初初有。

在進到女廁所隔間,剛關好門,就聽到進來的幾個女生正嬉笑著商量壞事,李娜的聲音最高,也最有辨識度,在說要在傍晚去媒體教室賞析電影的時候,趁著鍾老頭不在,起哄扯掉臨時插班生哥哥的帽子和口罩。看看那雙清澈的眼眸下,藏著的半張臉究竟是大帥哥,還是難以入目的醜八怪。

聽到這個話,黎初初下意識屏息。

她這才恍然,想一睹真容的人,並不隻有自己。

李娜的點子,讓她整個下午心神不寧的上不好課,總覺得惡意滿滿,於是腦袋裏有了相比看他的臉,還想做的事。

那就是搗亂這個壞計劃,幫連眼神都溫柔幹淨的月亮哥哥,保守住他想隱藏的秘密。

下了體型課,她就提前蹲守在走廊拐角的借閱室門後,透過門中間的玻璃看外麵。

這裏是通往多媒體教室的必經之路。

而借閱室隻上午有老師在,下午學生自由出入,晚上保安負責鎖門。

培訓班的工作人員大都是返聘退休的職工,年紀大了,心態也在那,氣氛都很佛係。

不知等了多久,黎初初在空氣不流通的借閱室,有些犯困了。

終於,李娜幾個說笑著走過,隔著門,隱約傳來聲音,並沒在意借閱室這邊。

李娜的出現,成功驅趕走黎初初的困倦,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沒一會兒,對麵遠遠的黑色清雋身影來了。

他愛穿深色的衣服,就像他的人一樣,偏愛低調不張揚的感覺,卻依舊被出挑的儀態身姿出賣,迷得培訓班裏的許多女孩暗戳戳有好感。

他馬上走到借閱室門前,如果坐視不管讓他進去,她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

所以在他身影靠近門口的一瞬間,黎初初打開門,伸手主動拽起他的手,幹燥溫暖,不知道是因為她手小,還是他手掌夠大,總之,觸碰的同時,給了她幾分安定感。

不是多媒體教室,而是將他拉進陳舊無人的借閱室。

門不開,黎初初獨自待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麽。

如今門開了一下,呼吸到走廊清新許多的空氣,再關上門,她才發覺借閱室空氣裹著濃濃書頁的味道,悶滯發沉。

“你等等。”

黎初初跟他丟下這句,連忙轉身跑到窗邊,拉開最近的那扇玻璃。

新鮮的風湧進來,吹過她的長發,連帶旁邊的窗簾一同翻飛,有種淩亂的美感。

“我到多媒體在電腦桌麵看了眼電影的名字,是《柏林蒼穹下》。你今天……最好別去多媒體教室,因為有幾個人商量好了,趁鍾教授不在,要摘你的帽子和口罩。”

她語氣是認真的,試圖讓他明白自己這樣做的原因,並不是故意逃課,雖說電影賞析課,鍾教授基本不會來,隻讓學生們自己看完回家寫觀後感第二天交作業。

“你別誤會啊,我是不小心聽到的,那幾個人裏的同夥沒有我,我不會這樣,你放心。”

他愣了一下,看著小姑娘那真摯的神情。

須臾,唇邊翹起,卻不在意,隻是覺得她單純可愛極了。

現在培訓學校的校門沒到放學時間,不會開門。

黎初初被他的笑勾得五迷三道,她回神,想起來什麽,忙從後背的藍格子的背包裏,掏出一盒新買的巧克力。

“我怕在這待的無聊。”

“要是不想看書了,可以吃這個,研究說了,甜食會讓人心情好。”

她認真的模樣,像絞盡腦汁在哄小朋友乖乖待在安全區,盡量不要出去。

沈明時聽著這話,看著她,眼裏似笑非笑地專注與溫柔更濃稠。

在他垂眸將巧克力撕開,再抬眼看她,將整塊巧克力都給她時,在右邊眼尾的位置,漸漸從一個小點蔓延,將雙眼皮的狹長弧線露出來。

她咬巧克力的動作停住,瞳孔中清晰的倒映著他的眼眸。

很好看。

光憑這眼睛,足夠斬殺影視圈許多男藝人的眼睛了。

可,為什麽要藏起來呢。

黎初初後知後覺自己發現了什麽不該發現的私人秘密。

她怔了怔,隨即慌張地說:“我、我會保守秘密的。”

他笑。

而後,自然地壓低了帽簷。

那時候,黎初初還不知這種好看的眼睛,是瑞風眼的標準類型。

她在心裏默默驚歎。

雖然隻露了一隻原型,但……真的是,很漂亮的眼睛啊。

漂亮的,想親吻那個眼睛。

*

《驚鴻》晉級30強的舞台。

燈光晝亮。

黎初初不再是稚嫩的小學員,對大舞台也不會怯場。

登上舞台燈亮的這一刻,沒有黎初初,隻有她扮演的角色貞嬪。

她站在僅剩枯萎蓮花的雕花缸旁邊,眼眸微斂,神色憂鬱。

“皇上他明明說過他愛我,可如今,他居然會因為我而遷怒我的家族。我不相信皇上會這麽無情,等我見到他,一定會問明白。”

“貞嬪,別傻了。如果皇上願意見你,早就見了,何故三個月都不曾露麵。你應該也聽說了,皇上很寵愛新進宮的阮美人,不過才一月有餘,阮美人已經懷有龍嗣。”

皇後每句話都在誅心。

說完,可以看見對麵美人的身體一怔,整個人滯住,像被冷水潑醒了。

溫可蓉滿意黎初初這個年輕演員做搭檔,她此刻的頹然表現,已將失魂落魄的貞嬪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後,溫可蓉慢悠悠道:“貞嬪,皇上不會愛任何一個女人。包括你,皇上喜歡的,隻是你的美貌和身體。你生得美,即便在這國色天香的後宮,也是絕無僅有的。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大概也隻有本宮願意幫你,有能力幫你,幫你見皇上,幫你排擠掉阮美人,幫你重獲榮寵。”

溫可蓉不愧是老戲骨,台詞穩,氣場也足,每一字搭配著表情,都猶如劇中的皇後本人,幾乎讓人忘了這是場表演,半哄半威脅:“你的家族是死是活,全看你如何選擇。”

同為女人,自然明白最痛處。

這深宮,沒有愛與情做支柱,盡剩冰涼涼的牆與瓦。

沒人可以在宮鬥裏獨善其身。

皇宮裏,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每個人,都有腦子有手段。隻是各自出發點不同罷了。

與其向往皇上虛無縹緲的寵愛,不如聯盟穩住尊貴才是最實在的。

“感激皇後娘娘的提點。”

黑化隻要一個眼神,不用換妝。

黎初初緩緩抬眸,鏡頭從側麵切換到正麵。

她眼睛晶瑩,是含了淚。

不過,很快。

眼神已經從悲戚漸漸顯出狠戾,最後定格在陰沉黑暗。

“本宮知道,貞嬪是聰明人,好好休養,容光煥發才是最大的長處。”

溫可蓉笑意不減,和藹可親。

等從宮殿門走出,溫可蓉尊貴的皇後鳳冠珍珠,輕微晃動,伴隨著假惺惺地歎息:

“貞嬪,到底是死了。”

“天真和爛漫都死的丁點兒不剩。”

“從今以後,本宮就多了把好用的刀。”

說完,她再次笑了。

這個笑彌漫在眼底,深不可測的籌謀感。

兩位女演員,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表演。

黎初初年紀尚輕,在老戲骨溫可蓉前輩麵前,雖談不上豔壓,但沒顯出稚嫩,也沒出現接不住戲的斷層,在這個年紀,已經很出彩了。

這場表演獲得頗高的分數。

-

首輪晉級賽表演結束後。

按照個人才藝比重10%,舞台演技90%比例的綜合評分下,排在最後11位的選手終止於首期錄製。

其餘選手,晉級成為本季《驚鴻》前30強。

導演舒茂在台下,拿話筒擴音說:“祝賀大家成功晉級30強,可以短暫放鬆一下,晚上,我請了五星酒店廚師組的人來比賽園區,給大家做美食。”

喬南興奮跑到黎初初身邊,小聲湊到耳邊:“我搭檔說,比賽前看見運輸車進來,還有五星酒店配備的醇美葡萄酒,溫可蓉前輩她們,可都是千杯不醉,找你喝酒的話可悠著點。”

算是首輪慶功宴,黎初初昨晚晚輩,應該主動敬酒溫可蓉。

這可是禮數,喝醉睡著,也比沒表示要好。

首期比賽錄製結束後,大家在化妝室換回各自的衣服,便從演播廳的各個出口往外走。

人挨著人,看起來太過擁擠。

黎初初和喬南沒著急擠著出去,還完衣服後在化妝室坐著聊了一會兒,等再起身往出口走,人已經少多了。

她出來,在台階下麵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導師沈明時和其餘組員,外帶一個VJ攝像老師。

組裏淘汰掉另三位女選手後,剩下的八個人。

除了她,全部是年紀相當的青年男演員。

這下,她成為組裏唯一的女演員了。

黎初初瞧著各位哥哥弟弟們主動上前,索取導師沈明時的獲勝擁抱。

而他好脾氣,寵著組裏的弟弟們,身高占優勢,微低頭配合。

黎初初視線全程都落在沈明時身上。

這大手,好蘇。

被這樣擁抱,拍拍後背的話,真的是安全感爆棚。

還有這胳膊,簡直了。

能環下太平洋吧。

絕色的臉蛋,正統高挑的身姿,還有小細腰,大手寬肩大長腿,沈明時絕了,顏值身材氣質都絕了。

上天造人的時候,果然是有偏愛的。

喬南笑著說:“別愣著了,看我們的沈絕色,多慣著組內的弟弟選手,你呢,組裏剩下的幾個演員都去索抱了,你不過去?”

黎初初:“……”

關鍵,這場擁抱不是她發起來的。

而且那些組員清一色是哥哥弟弟,跟沈明時擁抱很平常。

可她不同,是女演員選手。

就連電影節上,也沒跟誰這麽親密過,現在主動索抱,會不會太尷尬了。

她暫時站在原地,一時之間,有些傷神思考待會自己要不要過去,是隨大眾意思一下,還是換種別的方式,比如,握手?

可這樣……握手會不會顯得太生分官方?

所以,她現在有點拿捏不準的迷茫感。

喬南湊熱鬧,壞笑著催她:“喂,初初,去抱一個唄。”

風吹著對角的方向,繁茂的枝葉嘩嘩輕響。

那邊傳來喊她名字的動靜,沈明時偏頭看過來,空寂寂的玻璃門前台階上,那抹纖美也正在看著他。

像在猶豫。

他愣了下,而後,並沒覺得尷尬,依然露出笑。

沈明時就朝著她走過來。

“今天比賽結束,不做導師,隻當回哥哥,怎麽落下你?”

他笑得溫柔,說話語氣也輕,眉眼稍揚,很是輕鬆自然。

“……”

黎初初的視線凝在他好看的臉上,心跳有些快,卻也不再拘謹,否則這種情況下反而顯得小家子氣,於是她頗為配合地說: “沈明時哥哥,我晉級了。”

說完後兩秒,她剛要試圖默念幾遍清心文,安撫不安分的心髒。

“嗯,很棒。”

沈明時抬了手,他的掌心跟人一樣溫柔,不重地貼了下她腦袋後麵的長發。

是個稍留即逝的摸頭殺。

“啊啊啊!摸頭了!”

旁邊的喬南化身成了尖叫土撥鼠。

而黎初初瞬間臉紅,心跳更是亂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始作俑者的沈明時倒是唇角勾著淺淺的愉悅弧度,單手抄兜,轉身下了台階。

等沈明時走遠,VJ老師跟在後麵,一組的其他選手也過來打招呼,有幾個還特意要加黎初初的微信。

她手機放在宿舍,沒辦法加。

哥哥弟弟們很親和:“哦那沒事沒事,下次有機會再加。”

反而黎初初有些不好意思。

等那些人都走光。

黎初初和喬南也往宿舍的方向走。

忍了半天的喬南還沉浸在剛才那個摸頭殺的親昵裏,激動地搖晃她的胳膊:“看看看,你在沈絕色那裏是特別的!”

“……”

黎初初猶豫著,過來一會兒,才回了句:“組裏本來四個女選手,現在隻剩下我,摸頭也隻能摸我啊,所以……也不能算特別吧。”

“這還不算特別嗎?”喬南重重地歎了口氣,好奇問:“那怎麽才算特別?做護花使者,親自送你回宿舍?”

“……”

黎初初回答不出來,但她覺得自己是沈明時指導組裏的。他跟別人男選手都抱了,晾著自己肯定不是最佳選擇,選擇碰下頭發,相比其他的肢體接觸,就很照顧她的感受,不疏離,也紳士禮貌。

回了宿舍,黎初初第一時間看眼手機。

果然,有十幾個未接。

全部顯示母親鄭琴打來的。

別墅區的房子,她原本想托人轉租或幹脆閑置,斷了跟桑易白私下別墅區偶遇的機會,這回鄭琴開了口,要帶著一家人過去住,從資源利用來說,也算挺好,沒浪費。

微信有未讀消息。

打開以後,她才發現自己被導演舒茂拉進了一個十人小組群。

群名字清晰明了。

——【沈導師組。】

因為剛入群還不熟悉,黎初初點開群成員,大致瀏覽,除了節目導演舒茂,就是導師沈明時,其餘的八個人,就是含她在內的剩餘演員選手。

看得出30強,節目組就比較重視了。

不僅拉了微信聯絡小群,還準備了30強的慶祝晚宴。

她看完群成員後,配合地把自己的群備注改成自己的名字,而後,在退出前,指尖頓了下。

一路上移,挪到沈明時的名字和頭像旁。

他的頭像沒有花裏胡哨的東西,就是滿圖黑色,中間有輪皎白的彎月。

點開,放大圖片。

那輪夜色中的月亮更顯得靜謐。

黎初初眼睫動了動,低眸盯著那個月亮。

也許是這個月亮的緣故。

讓她恍了神,想起那個記憶裏一直戴著帽子口罩,從未說過話的人。

如果,他不是啞巴。

如果,月亮哥哥也能開口說話。

聲音會不會,跟同類型溫柔的沈明時一樣。

也低緩,好聽。

-

直到夜幕下來,七點,晚餐聚會開始,大家談笑風生,比黎初初想象中要熱鬧。

她換了件簡單的水藍連衣裙,跟喬南約好一起出來,走到露天餐桌前的草地時,注意到了那裏擺滿綁著紅色蝴蝶結的花籃。

桑易白的署名,全部送給的蘇茜。

雖然比賽結束,觀看嘉賓可以留下,但桑易白腦子很亂,沒心思應酬,便借口有事,跟師姐蘇茜說了聲,就帶著保鏢先回去。

人走了。

頂流身份送來的花籃留在比賽園區。

蘇茜已經換了件奪目的紅色露背長裙,妖嬈嫵媚的模樣,享受被同組幾個年輕弟弟妹妹演員們的吹捧,幾乎讓人錯以為這是場娛樂盛典。

喬南吐槽:“一堆花籃而已,比賽成績排到二十多名,還感覺良好呢,瞧這張揚勁兒。”

黎初初隻略過一眼,和蘇茜之間已經撕破臉,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交集,所以她淡淡笑了笑,也沒再去看。

那邊真正該張揚的此次比賽第一名,溫可蓉正和節目導演聊天。

30強的賽後晚宴,秉著放鬆第一的原則,所以VJ攝像老師和工作人員在隔壁的區域吃飯,並沒攝像機無聲跟拍。

大家都因此隨意許多。

舒茂問:“溫前輩,您覺得自己如果進到總決賽,按評分會排在多少名?”

溫可蓉笑:“當然是前三。我演戲出道時間比較久,也演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影視作品,那些角色也都大多被大家認可,早年還拿過一次影後獎,雖然離開了這個行業幾年,但還是有實力的。”

舒茂:“這次和年輕演員黎初初搭檔,感覺可以嗎?”

溫可蓉點頭,肯定:“她是一個很乖,很有靈氣的女演員,有些隱藏的點,沈明時稍微點一下,然後再排練的時候,就會很到位,很驚豔。最佳新人獎不是白拿的,真的是個好苗子。我待會兒要和她多喝幾杯。”

然後,溫可蓉還就真的拿著紅酒跟酒杯過來了。

黎初初趕緊拿上最近的紅酒杯,禮貌陪著聊天喝了幾杯。

她酒量不行,就算酒精度數不算高的紅酒,也很難不醉。

喝過幾杯後,臉色紅暈,已經上臉了。

溫可蓉瞧這樣子,就知道麵前的丫頭不勝酒力,便笑著搖了搖頭,沒再繼續,讓她坐著緩緩休息一下,自己去找老朋友的胡宓聊天去了。

黎初初漸漸有些行動遲鈍了。

但腦袋還算是清醒的。

不遠處的桌上,似乎發生了什麽,隱隱傳來哭泣聲和安慰聲。

喬南從那邊過來,因為知道她酒量不好,招呼寒暄之後就得回來轉一圈看看她。

“沒攝像機真不行啊,牛鬼蛇神全出來了,就欠都錄進去,讓他們粉絲都看看自己粉的正主什麽德行。就剛剛塔吉古麗在那哭呢,現在先回去了。”

黎初初有些懵,沒搞懂:“為什麽哭?”

“當然是因為喜歡沈絕色,來參加這節目都是衝他來的,當著選手們的麵撒嬌也求摸頭殺,但沒成功,沈絕色隻回了句加油。”

正常。

多少排上全球美豔大花女藝人,他都沒近身。

“其實你上次盲盒落單,結果被沈明時撿走,那些女演員裏也是有人酸的。”

喬南搖晃著酒杯,邊擺出事實,問道:“所以你不覺得,沈絕色真的對你挺特別的嗎?”

“……”

黎初初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其實,她也有這種感覺。

隻是,更怕自作多情,總覺得沒百分百的把握。

喬南瞧她臉紅眼迷離的樣子,就知道這是喝多了,離開前還特意囑咐:“我去跟剩下的演員打個招呼,待會回來就送你回宿舍,你別自己逞強回啊,怕摔到你,這張漂亮的小臉磕傷了可就比賽不了了,老實待著。”

黎初初點點頭,單手撐著下巴抵在桌子上,她的長相很清純,可喝醉了之後,嬌憨的神態就有點媚。

她不清楚喬南多久回來,隻覺得近處與遠處的談笑聲在虛化和真實之間轉變。

像是耳鳴。

腦袋暈乎乎的黎初初雙眼有些渙散看著麵前走過來的那人。

身姿和臉孔,就算微蹙著眉頭,那雙眼眸依然幹淨璀然。

比今晚的月亮還迷人勾魂。

她笑了一下。

稀裏糊塗,怎麽好像看到了沈明時在過來。

作者有話說:

老婆們,這本書下章就入V啦。如果感興趣,請繼續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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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例推一下預收文。

1.勾引京圈大佬的甜餅《錯吻》

簡介:

餘家頻臨破產,從小被捧在雲端的餘大小姐首次嚐到樹倒猢猻散的滋味。

餘落薇,做了十八年的餘家大小姐,最拿得出手的便是長相,淮京城裏無數公子哥曾被她這張皮囊迷得七葷八素。

家族危難之際,餘落薇心一橫,打聽了沈斯年的行蹤,決定示好勾做男朋友。以前在爺爺壽宴上見過,第一次見到時,她就覺得沈斯年這種儒雅溫柔男士很好拿下。

等她再度踏進淮京城的名流圈,瞄準目標,趁著宴會廳斷電,鼓起勇氣,一杯紅酒灌下肚,抬腳而去,摸黑去吻他。

當潮熱的一吻結束,燈亮。

她看到唇上染了她柔紅顏色的另一個人,冷傲深沉的周屺山。

親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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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京城名流圈都知道,京圈太子爺周屺山,他的心就像天邊薄霧,看似有實則無。

親錯人了怎麽辦。

餘落薇隻能硬著頭皮,轉移目標,三番五次撩他。

她引以為傲的一顰一笑,在男人眼裏不過如同空氣。

直到參加葬禮,看到她沒撐傘就一身黑裙,狼狽消沉在寒冷的秋雨裏,臉上沒有平時撩他時的巧笑,男人眉心微蹙,動了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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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周屺山身邊多了昔日的餘家大小姐。

她借用他的人脈與錢財,成功將餘家救回來。

身邊的人都告訴周屺山,這女人目的不純,就是在利用他。

他嗤之以鼻,冷淡抬眼,回答那些人:“可以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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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落薇心裏清楚,隻要哄得太子爺開心,沒人能撼動得了餘家生意。

她半真半假哄著。

直到慢慢發現,這男人似乎是很認真跟她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