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一招得手,更不停留,全身不斷變細,整個身體竟然化為一根肉繩,將左清裹得像個粽子相仿。

“哈哈哈。”那怪物盡管腦袋已經消失,可是還是發出一陣狂笑。笑聲中,身子猛地向內一收。這一下乃是這怪物的殺手鐧之一,力量之大,就是鐵板也會給勒成麻花。

左清忽然消失,那怪物向內一收,卻發現原本被縛得緊緊的左清,已不複存在。

在左清精神力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隻要思想能想到,就能夠做到。這是精神世界加持之力的精髓。左清在與肖夜流那一場大戰中,對此領悟頗深。此時照方抓藥,心中不住默念“小”字,身體頓時小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輕易在“肉繩”的縫隙中鑽出。

不過左清心中卻也高興不起來,剛才這一下,著實消耗了他不少精神力,更關鍵的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給那怪物以致命一擊,一旦拖到精神世界無法維係的時候,處境隻怕更為艱難,更何況,對方隨時都可能會有同伴趕來。

眼看對方身體漸漸恢複原狀,左清盤算來盤算去,還是祭出了山河印,化為小山大小,狠狠地壓了下去。畢竟這一攻擊對白天遇到的那怪物曾經造成了不小了傷害,左清希望對眼前這個怪物也能同樣有效。

“呯!”,出乎左清意料之外,那怪物居然沒做任何抵抗,直接就被山河印鎮壓在下麵。左清眉頭緊鎖,眼睛緊緊地盯著山河印。他自然不敢相信,這怪物會就此完蛋。

片刻,隻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一片幾乎完全沒有厚度的扁平事物,從山河印的邊緣拱了出來。從氣息來看,正是那怪物。

柔能克剛,山河印威力再大,卻不能將一塊布壓垮。而那怪物身體之柔,現在看起來與一塊布幾乎就沒有什麽兩樣。

左清上前一步,騰蛇杖高舉,直刺而下,將那怪物洞穿。“嗞嗞”的魔元腐蝕血肉之聲令人頭皮發麻。

那怪物的身體不停地從山河印下蠕出,片狀身體不住擴大,左清已在他身上腐蝕出桌子大小的一個大洞,但是與這一大片身體比起來,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片刻功夫,那怪物整個身體都已鑽了出來,奮力一掙,以大片身體被撕裂為代價,從騰蛇杖下掙出。眨眼間化成人形,一條巨大的裂口幾乎遍布了他大半個身體,隻是隨著他身體表麵血肉的蠕動,那裂口正在飛速的消失。

左清與那怪物忽各退一步,雙目凝視對方。現在他們雙方都拿對方沒有辦法,所以幹脆住手不戰,心中都在盤算著如何才能給對方以致命的打擊。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這怪物也絕對不會無法克製。嗯,相生相克。”左清眼睛一亮,似乎心有所悟。忽飛身躍起,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奇形長劍,直向那怪物刺去。

那怪物身形一側,輕易將之避過,長手長腳,反擊過來。左清的魔影無蹤本就奇快無比,更何況還有精神世界的加持之力。而那怪物的身法則是怪異之極,身體不但可以隨意扭曲,甚至還可以改變形狀,兩人一時倒是誰也不能攻擊到對方。

左清鬥得興起,忽長嘯一聲,長劍脫手飛出。同時神念一凝,將加持之力灌注到這把劍上,去勢簡直如同閃電一般。

左清長劍脫手,頗出那怪物的意料之外,稍一愣神,長劍已從肋下刺入。

“哼哼!”那怪物冷哼了兩聲,大有不以為然之意,的確,以他的變態體質,這樣一劍對他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嗯!”那怪物的聲音忽轉為驚訝,隻見那把劍一刺入他的體內,忽然變成了一棵樹。一棵小小的桑樹,不過根須卻是茂密之極。而且在那怪物的身體表麵不住擴散。竟似要把那怪物的血肉身軀當成是生長的沃土。

這把劍正是五行劍修中唯一的女子留下來的柔桑劍,左清雖然不知道這把劍的催動之法,但是魔元可以激發一切法寶,一試之下,果然成功。

那怪物麵色巨變,雙手緊緊抓住桑樹的樹幹,拚了命地向外拔。頓時無數根須從他體內被一一拔起。左清見狀,連忙上前騷擾。那怪物對左清的攻擊不管不顧,任由騰蛇杖刺到自己的身上,隻是奮力向外猛拔。

眼看那株小小的桑樹就要被他從身體內拔出。左清急忙又將山河印祭出。隻是山河印這段時間裏沾染了不少汙穢之氣。此番化成的小山範圍卻是有限,那怪物身形一展,扭了幾扭,早擺脫了山河印籠罩的範圍。

“春風化雨。”連穗兒在一旁忽朗聲吟道,伸手一指,一道白蒙蒙的水汽立刻注射到那一小株桑樹之上。水能生木,更何況連穗兒是水係修者,所發出的乃是水之精華。

那棵小桑樹幾乎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生長起來,根須向內生長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十倍、百倍。遠遠超過那怪物向外拔出的速度。

“噗通”一聲,那怪物猛地栽倒在地,桑樹的根須幾乎占據了他身體每一部分,他的身體此刻已經完全不受他自己所支配。

左清大喜道:“穗兒,多謝!”正要加緊催動柔桑劍,將那怪物徹底吸成肉幹,連穗兒忽道:“大哥,留他一命!”

左清一愣,“為什麽?”

連穗兒道:“我想研究一下他身體為什麽會這樣,以後再遇到這些怪物,我們也好有所準備。”

左清問道:“死了的不行,是嗎?”

連穗兒道:“當然是活的好!”

左清微微點頭,將魔元注入到柔桑劍之中,控製桑樹的根須,將那怪物的四肢和軀幹緊緊地釘在地上,卻將他的腦袋放過。

連穗兒幾步上前,揮劍從那怪物的臉上割下一片腐肉來。

天已大亮,左清看著雙目中充滿血絲的連穗兒,不由語帶憐惜地道:“穗兒,如何?若是不行,就不要再研究了。”

連穗兒微笑道:“無妨,馬上就好!”說著又走到那怪物麵前,仔細端詳起來。

“啊!”連穗兒忽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左清忙一掠站到她的身邊,“怎麽了?”

“大哥你看!”連穗兒忽用手一指。左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怪物血肉模糊,長滿腐肉的眼角處,此刻卻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那,難道是一滴眼淚嗎?”左清心中驚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