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鷹族後,蘇泠乘著小紅震翅而飛,那些逃走的人,數十人,分成了數撥散亂在叢林裏。那些追出來的鷹族人,也隻能分成數隊人馬去追。

她坐在小紅背上,大致比對了一下距離及方向,除了最後逃出的三人很有可能被找到外,其餘人都已經離開了危險範圍。

此時,最後離開的那個男人,一麵跑一麵朝後看,明明驚惶到了極點,可他始終沒有扔下那對母子。

不得不說,這男子的善心打動了蘇泠,她默默地看了三人許久。直到那女人跑不動了,跌到在地,孩子也被摔到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男子沒扶住,女子跌倒,他還受慣性作用朝前邁了幾步。

孩子的哭聲讓女子驚慌中伸手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並不敢喘大氣地往後看,她實在累極了,眼下最後一點力氣也用來捂孩子的嘴,當男人走過來欲扶起她時,她沒有動,隻是把孩子往前推了一下,“我走不了了,孩子……麻煩你一定要救走我的孩子。”

而此時,遠處的嘯聲,罵聲交疊起來,離他們越來越近,女人絕望悲戚,男人痛苦掙紮,可他並沒有立即放棄女人,而是使力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女人不止累極,更是怕極,此時當真是一點力氣也無,腿腳發軟地靠在男人身上,一步步朝前挪。

不多時,兩人就被追上來的人圍住了。

蘇泠微微歎了口氣,人性本善,當最初有善心做好事的時候,卻沒有能力,要麽賠上性命,要麽劫後餘生也會扭曲人生觀,從此,善心便被埋藏起來,變得越來越冷漠。

她自認從來不是什麽良善之人,若今日她和這個男人換了個位置,留下來隻是死路一條的時候,她要怎麽選擇?

無論怎麽選擇,她絕對不會像這個男人一樣不計後果,明明沒有能力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偏偏是這種的拙笨打動了她!

就在那些鷹族人揚起皮鞭將要抽到三人身上的時候,禦靈劍如閃電般出現,直接斬斷了鞭子。同時還變作了一塊鐵餅模樣,把三人從地上托了起來。

三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這連番出現的變故弄傻了眼,呆呆地盯著下方,也忘了害怕。

而下麵的鷹族人,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那鐵餅托著三人去了什麽地方,隻見一陣狂風吹過,似乎有龐大大物一閃而過,可是仔細看時,漆黑的夜空什麽都沒有了,包括剛剛那三人。

三人被蘇泠帶到小紅背上,男人最先回過神來,看到自己在一隻巨大的鳥背上,嚇得臉色發青,同時下意識地朝中間移了一下。

蘇泠坐在最前方,沒有回頭看幾人,本以為他們會出聲相詢,可是三人都很安靜。

過了好片刻,身後才傳出動靜,卻是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男孩兒爬到了她身邊,歪著頭看她。

她睜開雙眸,微側了頭,剛好看到小孩兒黑葡萄般漆黑水亮的眼珠,她微微一笑。

小孩兒見她笑了,也開心地笑了,“姐姐,我們這是在天上飛嗎?”

小男孩兒的母親見此,嚇得趕緊喚道:“撒魯,快回來。”

可是這個叫撒魯的小男孩兒玩心正起,並不聽母親的召喚。

那個女子今日連番遭受驚嚇,這會兒雖然是蘇泠救了他們,但在她心中,對方是神仙一樣的人物,輕易不能冒犯的。

就在她站起來,想把自己的兒子叫回去好好呆著的時候,蘇泠緩緩轉過身來,任由小男孩兒逗弄著他懷裏的小白,小白不滿地直“唔唔”,她則微笑道:“不知你們是那個部落的,為何會被鷹族捉到此處?”

女子定了定神,先答:“我哥哥是龐瑟部落首領身邊的護衛,我帶著撒魯一起去部落外的窮瑟河看我丈夫,沒想到被鷹族的人捉了去……”說到這裏,還餘悸未消,聲音略有幾分顫抖,想必是這些日子裏飽受生與死的折磨,還親眼目睹了那麽多人的死亡,心中恐懼還未消散。

蘇泠聽到這裏,也不打算再詢問,免得讓她回憶起更多不好的事情,隻是道:“那現在你們是回龐瑟部落去嗎?”

女子點點頭,“他們從龐瑟部落把我們帶到鷹族,足足走了月餘,現在鷹族還會到處追捕我們,我和撒魯得先找地方藏起來。”

月餘的距離,小紅飛幾個時辰也就到了,不過現在母子倆都受了驚嚇,還受了些傷,暫時還是先留下來,等休息一兩日,再送他們回去不遲。

蘇泠點點頭,“那你們先隨我去納加部落吧,明日或後日我送你們回去。”

那女人一聽,感激涕零地想要起身磕頭,蘇泠製止了她,“你腿腳有傷,不要亂動,我救你也隻是因為我想救而已,不用你們感謝,你們也無須惶恐,”說到這裏,她目光一轉,落到旁邊那個男子身上,“你呢?家住哪裏?要是近的話,我倒是可以現在先送你回去。”

男子抿了抿嘴,“我沒地方去……”

蘇泠微微撐了一下眼皮,盯著對方,男子目光閃爍間,低垂下去,“我是耶瑪部落的奴隸,沒有親人,就是因為從耶瑪部落逃出來,才會遇上鷹族人的。”

蘇泠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然後道:“那你接下來準備去什麽地方?”

男子不吭聲,似在思索,思索中,蘇泠也不出聲打擾,過了半晌,他才抬頭,“我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你就把我放這裏吧,多謝姑娘了。”

蘇泠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這個男子身為三係靈根,在這個等同於廢星的星球上,這樣的靈根十分難得,至少整個納加部落中,她沒看到一個擁有靈根的,就是剛剛在鷹族見到的那個築基修士也不過跟他一樣,三靈根天賦。

“你叫什麽名字?”蘇泠突然又問道。

“耶牛。”

這個名字實在有點怪異,但想到對方奴隸的身份,再觀他神態,似乎也並不計較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