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竟然發生了瘟疫!

自從她踏入修仙界之後,壽命延長,便遠離了疾苦病痛。可是眼前,荒廢的村中,被腐朽之氣彌漫下,更有一種對生命的絕望,那是來自仍舊存活著,卻不知道生命會在什麽時候終結的那些人:他們或失去丈夫,或失去妻子,或失去爹娘,或失去兒子……

雖然被隔離在確症的病患外,卻也不能離開村子,隻能悲哀地看著身邊之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

“大人,又有三十餘人染上瘟疫……”其中一個蒙著麵的兵卒走到村子口,對著駐守在外的將領道。

那將領冰冷的麵孔沒有一絲情緒波動,隻擺了擺手,“染上瘟疫的統統送到西邊去,讓人看著,不能離開半步。”

“是,大人。”那兵卒回答完,便握著刀快步轉身離開。

蘇泠看著那些忙亂的人影,大多是兵卒押解著那些染病的趕往西邊。不少人歪倒在街道上,有大夫在一一診視,但蘇泠發現,但凡被大夫診出犯病的,皆沒有采取任何救治便送到了西方一塊病患集中地,越來越多病重不治的人又被抬往北邊,用火燒掉……

這些情景看到她眼中,十分觸目驚心。

他們竟然不采取任何救治措施,隻任其瘟疫蔓延,一個個活活等死,恐怕到得最後,這村落將沒有一個活人!

她正欲朝前踏步,天平一端的另一個她再次出現,“你想做什麽?這些凡界螻蟻生命短暫,死生有命,不是以你之力可以更改的!”依舊冷漠無情的語調。

蘇泠的腳步微微一頓,她沒有立時做出回答,而是看著西方那些被同類拋棄,或歪或倒,苟延饞喘著,他們眼裏也已經失去了對生命的希望,可是……這些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即便她不是大夫,無法醫治這些人所患上的瘟疫,但她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同類拋棄,若真是生死有命,那也得想盡辦法醫治過後再做決定。

想通一切的她,對著另一端天平上的自己道:“以我之力雖然無法改變眼前一切,但既然叫我遇上了,我卻無法眼睜睜在一旁看著,然後轉身離開……”

天平另一端的她冷冷一笑,“你以為你是神嗎?如今你要做的是趕快想辦法提升修為,難道你忘記了人道宗的試煉馬上就要開始!”

“我沒忘記,”蘇泠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但是……我也沒忘記我是一個人!”

這話說完,天平另一端的她卻詭異的消失了,而她也已經走到了村落邊。

遠遠地,就有兵卒發現了她的出現。兩柄長槍攔在她麵前,喝道:“此處不能通過!”

蘇泠看著他們強悍的姿態,並沒有采取任何措施,隻是轉頭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悠閑喝茶的將領道:“大人可知這瘟疫是會通過空氣傳播的,你在此飲茶,說不定也會染上瘟疫。”

蘇泠一句話說完,那位剛剛吞了一口茶水的將領“噗”地一下全數吐了出來,浸濕了他身前的一塊土地,他臉色青黑,似有些害怕,卻大罵蘇泠道:“哪裏來的無知村婦!還不給我趕走!”

“是……大人。”兩個攔截蘇泠的兵卒應了一聲,便要上前對蘇泠動手。

蘇泠眉頭微微一皺,她本欲好言相說,但想來這些人可以置那麽多人命於不顧,又怎可能與自己好言相說?

她忽地後退幾步,一揚手,便是一陣旋風刮過,那兩個正上前的兵卒被旋風刮起,一瞬間便離開了地麵。

所有的士兵都驚訝惶恐地睜大了眼睛,更有人大吼道:“她是修士……”

凡人對修士都存著一絲敬畏之心的,那將領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招惹到修士,可是他不知道,修士怎麽會來管這等閑事!

蘇泠並不想與他們起衝突,但也隻有如此,他們才會聽進去自己的話。如此,她才撤了法術,讓兩人緩緩落地。

落地後,卻是驚慌中腳步不穩,歪倒在地。

那將領更是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慌忙間道:“我等……不知姑娘是修……士,還請姑娘別怪罪!”

蘇泠看了他一眼,“我沒功夫來怪罪!我隻問你,此間的百姓染上了瘟疫,為何不救治,讓其活活等死?”

那將領一臉為難,蘇泠卻輕聲一喝,“快說,若你答得我滿意,此前的不敬之罪,我便饒過,若你答得讓我不滿意,那麽兩罪並罰!”

那將領一聽,臉都綠了,趕緊答道:“姑娘,不是不治,而是治療瘟疫的藥材太過昂貴,所以……所以……”

“所以什麽?”其實那將領說到這裏,她已經大致明白了。

“所以上頭有命,趁瘟疫還沒有擴散,便讓臣領兵圍了這裏,待這裏的人全數病死,再一把火燒了這裏。”

蘇泠聽到這裏,臉色數變,她才來這顆星球,並不知道這顆星球上凡人的領地劃分,但想必人道宗所在的這附近,凡人界帝王氣候不久矣,這樣不顧子民生死,雖然他們是慢慢病死,可這跟親手屠殺有什麽區別。

蘇泠麵色如罩了一層寒霜,“我要進去……”

那將領一臉苦色,還是揮了揮手,令兩側士兵開道。蘇泠沒有再理他,徑直走進了村落。

村中到處灰塵密布,蛛絲攀上了門框,梁角,一派蕭索頹敗之感。

她一麵往裏走,一麵轉頭四顧,活著的人,或哭或呆滯,完全沒有對生命的期盼,他們似乎也知道自己是在等死。

走入其內,便被那死亡的陰影籠罩在其中,充斥著腐朽陰森壓抑的感覺。

蘇泠循著之前見到的那位大夫所在的方位找了過去。

不多時,便在一個院落外見著了那位大夫。

大夫約有四十左右的年紀,麵上蒙著白布,眼中雖有不忍之色,卻也無可奈何。

蘇泠的出現,也惹起了大夫的注意,一眼便也瞧出她並非這村中之人,因為這村中之人早沒有了對生命的渴望,一個個麵帶絕望,愁苦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