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東西聽到動靜,露出半個腦袋,如紅寶石般剔透的眼珠閃爍著光芒,白影一閃,又躲到了後麵的矮櫃下。

蘇泠見它如此,便站起了身來,假作抬步往外走……

剛走了兩步,身後便響起一陣急促的“嗚嗚”聲,聽那聲音竟有幾分著急。

她嘴角微翹,繼續抬步往前走。

就在她將要踏出門檻時,腳下白影一晃,那小東西竟然弓著身子出現在她前方,低低的咆哮,那架勢似乎是在示威。

蘇泠沒動,心裏暗自好笑,這東西似乎真有些智商,明明膽小如鼠,還做出十分凶悍的模樣,也不想想,它那小貓一樣的體型,怎麽嚇住人?

可是她麵上並沒有流露多少表情,隻是低著頭觀察著它的進一步舉動。

小東西連“唔”了數聲,見蘇泠不動了,才似乎有些得意地收起了架勢,試探著靠近蘇泠……

蘇泠依舊沒動,想看它究竟要做什麽?

小東西慢騰騰地移動到她腳邊,十分地小心翼翼,看那模樣,隻要蘇泠有半點動作,估計它立馬就能躲得無影無蹤。

它湊近蘇泠的腳邊後,用嘴叼起她的裙角扯了扯,發出低低的“唔唔”聲。然後鬆開她的裙角,跳到了門檻外,轉回頭來,用紅寶石一般的眼睛盯著蘇泠,似乎是叫她跟上。

蘇泠順從地抬腳跟上,小東西見她動了,紅寶石般的眼睛裏竟然流露出一絲歡喜,蹦蹦跳跳地就朝後院跑去。

蘇泠轉身走進後院時,便見那小東西站在水壺上,對著她“唔唔”叫。

她不解地走過去,看到敞開的水壺裏,已經沒有靈泉水。

它又低“唔”了兩聲,似乎在催促蘇泠。

蘇泠抬起眼皮,看向小東西,“你想喝靈泉?”

很顯然它聽懂了蘇泠的話,赤色的眼珠閃過一抹興奮,連“唔”了好幾聲。

蘇泠卻接著道:“小東西,這靈泉水很珍貴,不能隨便喝的。”就是她自己也隻有煉丹的時候加一些,平日也沒有當做飲料來喝的。

她這話說完,小東西眼裏閃爍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又“唔唔”連叫了好幾聲,倏地白影一閃,竟然躍上矮牆消失無蹤。

蘇泠沒想到它就這麽跑了,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轉身出了院子。

這會兒柳氏也收拾好東西,在院子裏招呼了張嬸一聲,不多時,張嬸也獨自一人從屋裏出來。

“走罷,剛剛我去跟村頭的李五家說了聲,雇了他家的馬車,我們坐車過去,快一點。”

“我正說著去雇輛車呢,還是張嬸想得周到。”蘇泠接了句。

“你娘這身子骨,腳程太慢了,還是坐車穩妥些。”張嬸又道。

“說半天,你們兩都嫌我累贅呢!”柳氏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道。

蘇泠笑嘻嘻地挽著柳氏的臂膀,“哪裏是嫌娘累贅呢?我和張嬸都是關心你……”

幾人說說笑笑到了村頭,李五已經等著了,如今村裏頭的人都知道柳氏的女兒出息了,成了無極派的弟子,在凡人心中那些修仙門派都是仙人洞府一般的存在。

是以李五見了蘇泠也有些局促起來,倒是蘇泠笑眯眯地喚了聲“五叔”,讓李五受寵若驚地“誒”了聲。

“他五叔,麻煩你了……”柳氏笑著道了聲謝。

李五趕緊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幾人這才坐著李五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往青雲城去。

馬車直接到達了“回春堂”門外,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張春生家發財了,這回春堂的掌櫃便是張春生,隻是不知道這幕後的老板會是趙姌。

李五自然也不知道,待三人下了車,他就把馬車牽到一旁的客棧去,喂了點幹草。

蘇泠幾人走進回春堂,此時正值午時,鋪子裏卻人來人往,客源不斷……

看著自己鋪子生意好,蘇泠自然是高興的。

張春生如今做了掌櫃,一身行頭都是張嬸重新置辦的,看起來有模有樣,隻是眼底的真誠樸實並沒有改變。

他正看著鋪子,一眼便瞧見了蘇泠幾人進來,當即笑著迎上來,“你們來了,快,快進後堂坐。”

鋪子裏人多眼雜,蘇泠也未說什麽,點了點頭,扶著柳氏與張嬸一道跟著張春生往鋪子後堂走去。

“東家,這是一月來的賬本,全都記好了的,”張春生從懷裏掏出賬本,嶄新嶄新的。

蘇泠笑著接過賬本,“張叔,叫我姌兒就好,除了你和張嬸,這鋪子裏其他人也並不知道我是這裏的東家。”

張春生正欲說話,見自己媳婦瞪了自己一眼,方妥協道:“好,姌兒,你看看賬本。”

蘇泠笑著點了點頭,翻開賬本,一筆筆記得十分詳細,並不是張春生的手筆,是請的算賬先生,張春生這個掌櫃主要是負責看顧整個店鋪,但他自己也在學習做賬,目前還沒有什麽大問題。

蘇泠翻看了一遍,笑著道:“看來這一月生意不錯,靈芝和山參都快賣完了,明日我再派一些到回春堂來。”

蘇泠沒有抬頭,目光還落在賬本上,盤算著賺的這些錢可以買些什麽靈草。卻沒見到自己說起靈芝山參,張春生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表情。

倒是他媳婦眼尖,也是最了解自己丈夫的,於是推了他一把道:“你有什麽事吞吞吐吐的,還不給姌兒說了?”

正因為了解,所以她知道自己丈夫不會是貪了店裏的錢,而是可能遇上了什麽難事。

蘇泠聽到張嬸的話,抬起頭來,見到張春生有些為難的表情,詢問道:“張叔,有什麽事你說吧,趁我這兩日在,能解決的都解決了。”

柳氏也在一旁道:“是啊,他叔,有什麽事你說,姌兒會有辦法的。”

張春生看了蘇泠和柳氏一眼,厚厚的嘴唇抿了一下,“是今早,姌兒四嬸來到回春堂,把最後一根靈芝拿走了,我向她要錢,她說這鋪子是姌兒的,就是趙家的,自己在自己家拿東西還要錢?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說,便叫她給走了,姌兒,是張叔的錯,你從我工錢裏扣吧。”

張春生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是張氏強拿的,這倒與他沒有太大關係,隻是張氏怎麽會知道這回春堂是自己開的?除了眼下這屋子裏的四人,還真沒有其他人知道。

蘇泠見張春生自責不已,連忙說道:“這事兒與張叔無關,張叔也盡管放心,這靈芝我會親自去拿回來,以後這回春堂不管是誰來,都得拿了銀子來買,”說到這,蘇泠頓了頓,看向張春生,“張叔,如今回春堂的生意逐漸變好,我猜想也會有其他商家來搗亂,你看什麽時候得空,去雇幾個會功夫的人來照看著店鋪,畢竟我們鋪子裏的招牌的靈芝人參這樣的珍貴藥品,丟了一件損了半點都是不小的損失。”

張春生立馬應了,讓蘇泠他們在此坐著,他這就去雇人。

蘇泠剛好有空,可以看顧店鋪,便讓張春生去了。

待張春生走了,張嬸才道,“我家這口子就是性子太平了,要真是你家四嬸再來,保不齊還得被騙了什麽走,找點人看鋪子也是好的。”

蘇泠“嗯”了聲,“這件事也是提醒我們,鋪子越做越大,眼紅的想占便宜的人多了去了,要想保住它,也得有相應的實力。”

這話讓張嬸他們聽來,是說要多雇點人看鋪子,蘇泠的意思卻不止是此,這一月不管是無極派還是回春堂,都讓她明白,隻有實力足夠了,才沒有人敢隨便打自己的主意!

張春生離開不久,蘇泠和柳氏,張嬸便留在後堂坐著隨意聊聊天,蘇泠偶爾起身揭開簾子看看鋪子裏的光景。

不過更多時候,還是留在後堂坐著,陪柳氏,張嬸說話。

約莫又過了兩刻鍾,前堂的活計揭開簾子進來,目光一掃,很快落到蘇泠臉上,“趙小姐,掌櫃的離開時說有事情找你,這會兒前堂有個姑娘要買千年靈芝,我已經告訴過她店鋪裏沒有靈芝了,可是她不走,她說要見掌櫃的。”

“哦?”蘇泠站起身,對柳氏和張嬸道:“娘,張嬸,我出去看看。”

兩人點了點頭,囑咐她小心一些,她這才隨著夥計離開後堂。

簾子揭開,她的目光在鋪子裏一掃,竟然看到了好久不見的黃蘭。

黃蘭也看到了蘇泠,詫異中又有些高興地道:“趙小姐,你就是這店鋪的掌櫃?”

“黃掌櫃,好久不見,”蘇泠打過招呼才回答她的問題,“這鋪子是我叔叔的,他出去有事了,所以我就出來看看。”

夥計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就是這個姑娘要買靈芝,要見掌櫃。

“黃掌櫃,我叔叔出去了,你想見他的話,得等一等,或者明日再來。”蘇泠保持著幾分微笑幾分疏離地說道。

兩人隔著個櫃台,互相看著對方,黃蘭聽蘇泠這話後,並沒有再說要見掌櫃,也沒說究竟有什麽事,反倒是與蘇泠道:“好久沒見趙姑娘去我鋪子裏買靈草,可是嫌棄我靈草鋪的貨不好?”

“黃掌櫃這是什麽話,靈草鋪的貨都不好,那就沒有好貨了,我是因為進了修仙門派,沒有以往那麽方便,才好久沒去靈草鋪。正說著趁著放假去黃掌櫃那裏看點貨,沒想到黃掌櫃卻出現在回春堂,還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