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有點丟人的招數,好在十分實用。白薇和佩扇終是得以逃脫,急急的便向著營帳的方向去尋了商陸。既然那麽麻煩的人物都出現在了後方,那就證明商陸這邊應該隻是佯攻才對,白薇如此想著心裏還存了一絲僥幸的心理。

可是當她看到殺伐不歇的營地時,一時間竟是完全愣住了。

“不對勁。”佩扇蹙了蹙眉,雖然知曉隱形訣對靈力高強的人來說根本沒有用,卻還是給自己和白薇加了個隱形訣,方便他們行動。“本以為這邊是佯攻,可是看這樣子也並不比後方的情形好。但是若真是兵分兩路想要兩邊夾擊我們的話,就證明妖族的軍隊基本上全部出動了才對,可是……師父並沒有回來。”

白薇先是接過佩扇遞過來的傷藥,似乎是因為剛才在風中扯裂了傷口,血順著腰腹便流了下來,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白薇也管不了那麽多,一股腦的便將藥全部灑在了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疼的她倒吸了兩口涼氣,這才接話道:“師父是何等聰明之人,若是察覺到了不對勁肯定會盡快返回。而現在師父都還沒有回來便意味著要不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或者……”

一句話沒有說完,白薇便麵容十分嚴肅的抬起了頭來:“或者師父他們被什麽事情給耽擱了。”

“……”佩扇沒有說話,心裏卻是十分清楚白薇話裏的意思,因為這裏是戰場,能將兮仲耽擱的事會是什麽不用說大家心裏都明白。

白薇憑借著隱形,隨手撂倒幾個小妖以後,這才聽得佩扇很是不滿的那句“若不是天君今天下午將天兵將士忽然召回,我們哪裏會落到這步境地。”

白薇聞言微微蹙了蹙眉,到口的話卻終是神色複雜的咽了回去。她說不出那句“你不覺得一切都過於巧合了麽?就像是有人將這邊的情況泄露給了妖界一般”,因為作為跟妖族關係最深的她委實不適合說出這樣的話來。

更何況……對象是佩扇……

白薇正準備向著人最多的方向跑去,因為直覺告訴自己商陸就在那個方向,可是她才跑開不過幾步,佩扇卻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看著白薇回過頭來時他這才開口問道:“小七,剛才……為什麽連自己都不顧的都要救我?”

該受傷的,該被安家家主的大刀所砍的人明明是他才對,為什麽白薇竟能毫不猶豫的就推開了他,替他擋下了那一刀。

白薇似乎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所以被佩扇這麽一問她竟是難得的愣住了,許久才淡淡一笑道:“誰知道呢?也許是我一時想不開,腦子一熱做了便做了。六師兄你也知道的,我本來就迷迷糊糊又少根筋的。”

“並不是這樣。”佩扇搖了搖頭否認道。白薇雖然看起來似乎像是個什麽都不懂又喜歡咋咋呼呼的人,可是她的心裏卻是一直非常明白的,絕對不像是腦子發熱就會做傻事的人。更何況……坤淵派哪個不知道白薇又是怕疼又是愛惜自己的命的不得了,可是就算是這樣的白薇卻還是為他擋了一刀!

要說佩扇不震撼那絕對是假的。更何況,佩扇慢慢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心裏竟是難得的有些愧疚,他沒有告訴白薇其實他明明可以躲開的,他明明可以保護白薇不受一點傷害的,隻是為了自己的一些願望,那個瞬間他猶豫了。

佩扇慢慢低下頭去,一雙手越拽越緊,眼神越加複雜起來。為了同門情誼而毫不猶豫的白薇,以及為了一己私欲而猶豫的自己,多麽諷刺啊。

白薇輕輕笑了笑,然後拍了拍佩扇拽著自己袖子的手道:“六師兄,我們走吧。”

“好。”佩扇點了點頭應道,他明白不管自己究竟是誰,在做些什麽,白薇卻認定了他依舊是她的六師兄。心裏有些欣喜,可是與之相伴的卻是有更深沉的不安和愧疚湧上心頭。

……

就在白薇他們走了不久後,桃九便用靈力驅散了身體裏的毒,也顧不得其他妖族,使出一個飛行訣就要去追白薇和佩扇他們,可是自己才飛行了不過片刻卻是忽然被一道淩厲的劍風給逼得落在了地麵。

桃九皺眉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而就在這時桃九卻發現那人迅速的移動到了自己的身前,而下一個瞬間那柄閃耀著淡淡的金色光芒的凰炎劍便抵在了她的心口。桃九麵色煞白的抬起頭來看見的卻是預料之中的人,清秀的小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你來了,凰炎。”

凰炎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桃九,淡淡的應了一聲,兩個人便再次陷入到一種相對無言的狀態。

桃九靜靜地看著凰炎,麵上依舊帶著淡淡的柔和的笑意,一點都不像是被人用劍指著胸口的模樣,反而像在那雅致的庭院裏散步的感覺。就算凰炎不發一言,桃九卻還是猜得到凰炎的心裏在想些什麽:“對,若你不殺了我,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都會執行自己的任務殺了帝姬。”

“……”凰炎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桃九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你知道我會的,畢竟……我不像鳳族帝姬那麽天真。”想著剛才白薇看見自己時還頓了一下,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桃九便用著一種極為輕諷的語氣開口道。可是即使嘴裏這樣說著,桃九的眼睛卻還是不自覺地一點點掃過凰炎,見他身上有著多處傷口時還不禁皺了皺眉。

說實話安遠的實力其實應該遠不及凰炎才對,可是凰炎隔了這麽久才追上來不說,身上竟還全是血,委實有些奇怪。最為奇怪的便是依著凰炎的性子,便是再危險也一定會將白薇留在身邊,畢竟隻有在他的視線裏時他才能確認她的安全。可是這次……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隻是桃九麵上卻依舊不動一點聲色。

“無論如何麽?”良久,凰炎才沒頭沒尾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是,無論如何。”桃九肅容答道,心情卻是極為複雜,可是卻由不得她多想什麽,因為她不是別人,她是桃小小啊,她是桃家的人啊,這樣的她沒有任何人給她準備一條可以後退的理由。

想到這裏桃九猛的往身後退了幾步,然後猛的長劍一挑就要向凰炎發動進攻。可是劍都還沒有觸及凰炎,凰炎卻是猛的一劈將桃九的長劍斬斷後,幾乎沒有任何猶疑的便將手中的劍刺入了桃九的胸膛。

她聽得他說:“劍靈本就是為了守護主人而存在的,抱歉,我不能讓你去到她那裏,小小。”

桃九聞言忽然笑了,是那種有些失望卻又極為釋然的笑意,然後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倒在了凰炎的懷裏。

她想說:“凰炎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她想說:“凰炎你知不知道我覺得很幸福,即使隻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才能得到你一個擁抱?”

她想說:“凰炎你知不知道我覺得若是死在你的懷裏,若是能以這種方式讓你記住我,我竟是也覺得幸福?”

她想說:“凰炎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叫我小小,所以不要說抱歉?”

她想說的話太多太多,可是卻是再也沒有力氣說這麽多話來。她輕聲的卻極為鄭重的伏在凰炎胸口開口道:“我……我喜歡你。”

“嗯。”凰炎輕聲應著,任由自己懷裏的女子再也不動。

我喜歡你,你知道的。真好。

凰炎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抽回了自己的劍,最後才把一動不動的桃九抱著放在了一邊,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後終是決然的會轉過頭去向著白薇的方向追去,不再看桃九一眼。凰炎劍上的血還在不斷的滴落,凰炎能夠清楚的感覺得到自己的狀態越來越差,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準備退卻半分。

他是白薇的劍靈,所以主子在何處,他便在何處。

後山的山崖因為凰炎將安遠重傷,所以其他的妖族便不足以畏懼,更何況白薇和佩扇他們其實也放倒了大半的妖族,剩下的便盡數交給了時雨和幾個仙使負責。

等著凰炎趕到白薇身邊時這才發現白薇的表情竟是有些怪異,正和佩扇、商陸背靠背的喘著氣,而他們麵前剛剛倒下的妖族士兵竟是慢慢的又站起了身來,就像是怎麽都打不死一般。

“究竟是怎麽回事?”凰炎一邊接應著他們往後撤退,一邊蹙眉開口問道。

白薇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道:“感覺這些人有點奇怪,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哪怕斬斷他們腿腳,他們竟然都還會想辦法襲擊我們。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皮膚很堅硬,若不在兵器上裹著一層靈力竟是完全無法傷到他們。”

“居然會這樣。”凰炎立馬明白了為何這裏沒有安遠那樣的人物,商陸他們依然如此棘手,所以就算察覺了異狀也無法前來應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