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給人一刀,不如攻其柔軟。

不遠處亮起燈火的屋子隱隱約約透出一個人的影子,白薇微微眯了眯眼睛,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佩劍,刹那間,一道白影飛快的從她身邊閃了過去,悄無聲息的就將門外的守衛全部放倒。

白薇看清時機猛的就向著那屋子裏衝去,但見她手中劍一劃,那屏風便“砰”的一聲碎成了兩半,露出屏風後的兩個人來。白薇的視線在紫衣的燕王身上稍作停留片刻,手中的劍卻是繞過他,直直向著床榻上的紅玉而去。

“大膽!你是何人?”燕王怒目一瞪道,奈何卻沒有半分要來阻止她的意思。

白薇見狀眸色一涼,手腕忽的一抬,手中的長劍便是一轉,竟是向著那燕王而去,眼看著就要刺進燕王胸膛的那一刹那,**的紅玉卻是忽然起身一撲,便將燕王護在了自己的懷裏,白薇長劍絲毫沒有收回的意思。

“叱”的一聲長劍便貫穿了紅玉的胸膛。

“嗬。”白薇冷冷一笑,猛的抽回長劍,接著一個旋身,左手接劍再次向著燕王刺去。不想明明已經受重傷的紅玉,卻是死死的護著燕王往一邊退去,低聲卻堅定的開口道:“你快走……走啊!”

燕王的眸子裏似有什麽微微一動,而也是這時,院外卻被侍衛圍了起來,聽得一聲口哨,白薇利落收劍,翻身破窗而出,與在窗外等待的顏華一匯合,便匆匆出了院子。

“大人,像燕王那樣的人,他真的會因為紅玉幫他擋了一劍,就對她不同麽?”想著剛才燕王的眼神,白薇猶疑著開口道。

顏華一邊破壞掉林間的陣法,一邊淡淡答道:“正因為是燕王那樣的人,才會如此。”

……

燕王抱著奄奄一息的紅玉,說不出心裏究竟是什麽感覺:“為什麽要幫我擋那一劍?”

“你救了我。”

燕王看著麵色發白的女子,良久才開口道:“就這麽簡單?”

“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紅玉低聲問道。

“為何?”

“我喜歡你。”女子眸子清亮,言語間滿是認真,“三年前,你救過我,我一直在找你。”

喜歡,是他最不相信的東西,可是為何心裏驀地被觸動了?他定定的看著自己懷裏的女子,慢慢開口道:“那便讓我看看你的喜歡吧。”

聲音很涼,可是眼神裏卻閃過了一絲慌張。

紅玉慢慢的養好了傷,可是這期間燕王卻是從來沒有主動的來看過她一次。她開始學習琴棋書畫,學習刺繡,隻是為了討他的喜歡。有一次她前去尋他,卻發現燕王擁著兩名美姬在一起喝酒,她很難過,便拿酒潑了美姬,卻不想燕王卻責備她無理取鬧,將她逐出了別院。

她在院外苦苦徘徊十多日,可是他卻依舊沒有看她一眼。她想,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所以燕王才不喜歡自己呢?

愛情這個東西,總是讓人變得卑微。

她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可以討得心上人的歡心,她能做的隻是每日從林間為他采來龍葵放在別院門口,因為他近日來一直咳嗽。等著別院門口的龍葵草堆得再也放不下的時候,燕王毫無預兆的離開了,紅玉手裏握著龍葵草坐在空****的別院門口泣不成聲。

燕王決定刺殺衛國丞相,繼而嫁禍秦國,燕王還在準備之際,卻是收到了衛國丞相被刺的消息,那個人做的很好,不禁嫁禍了秦國,還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此次安排的刺客是誰?”燕王問道。

“回王上的話,是……紅玉姑娘。”別院裏的少年輕聲答道。

“胡鬧!誰讓她去的?”燕王麵色一沉,一甩衣袖問道。

“都怪屬下多嘴,前些日子說漏了嘴,等著發現的時候,紅玉姑娘已經去了衛國。”少年伏在地上應道。

“她人呢?”

“被衛軍抓住吊在了城門上,說是要祭衛相亡靈,九日後挫骨揚灰。”

“啪。”燕王手中的筆驀地滑落,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顫抖著,隻是覺得心裏這個地方驀地一空,等著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下達了讓人去救回紅玉的命令。

對於一個王來說,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錯一步,便是步步皆錯,可是他還是這麽做了。

救回紅玉的時候,紅玉已經瘦得不成人形,靜靜的縮在他的懷裏,而那張臉卻不複往日的清秀,滿是猙獰的刀疤。燕王下意識的撫上那刀疤,輕聲問道:“疼麽?”

紅玉的睫毛輕輕顫抖著,聲音低若蚊蚋:“不疼,劃花了臉他們就不認識我了,六郎,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燕王心裏一酸,指尖都微微顫抖著:“你怎麽那麽傻呢?”

“六郎,我喜歡你,可是我很沒用,我什麽都不會,我不知道該怎麽幫你,他們說你要刺殺衛相,我很高興,我終於可以幫你一次了,真好。”紅玉扯了扯唇角想要笑,可是因為身上的傷,卻又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燕王慢慢將手臂收攏,懷裏的女子是那麽瘦那麽小:“沒有,紅玉很有用,還會幫我采龍葵草。”

“六郎。”

“嗯?”

“你讓我離開好不好?我現在這麽醜,你是不是再也不會喜歡我了?”紅玉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心下終是一片柔軟,燕王抱著紅玉輕聲喃道:“紅玉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不過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喜歡你。所以乖乖的,不要再說離開我的話,好嗎?”

紅玉顫抖著伸出手來,因為受了傷,隻是做出這麽個動作,她的額上便沁出了一層冷汗,她用盡全力的擁抱著他燕王,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六郎,不管你去哪裏,我都不會離開你了。”

……

白薇拉著顏華從幻境中踏出,一時間有些感慨的開口道:“紅玉這般值不值得呢?燕王終究是個凡人。”

顏華看了看天色回道:“對她來說,也許隻有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