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說說自己錯在哪裏了?”顏華任由白薇抱著自己的脖子,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搭在白薇腰上的手慢慢收緊了些,氣的杜若瞪紅了一雙眼睛。

已經醉的迷迷糊糊的白薇哪裏知曉顏華與杜若之間的暗湧,牢牢的掛在顏華的脖子上,哭喪著一張臉地說道:“我不該騙你,其實我沒掉什麽東西,就是想來……想來看看他。”

不用白薇說明,顏華也知道白薇口中的他究竟是誰。顏華帶著一絲探究的神色打量起杜若,本以為是個無關緊要之人,所以剛才並未留意,但是哪想這麽一看,心裏卻是忽然一怔,明明是他並未見過之人,為何卻給他一種強烈的熟悉之感?

杜若聽聞白薇是為了見自己而來,不由得便有些得意,清秀的麵上帶著一絲難掩的欣喜,用著哄騙小孩子的聲音說道:“那我們一起回府好不好?我給你買糕吃。”

白薇聞言竟是忽然轉過了頭來,一雙眼睛明明都有些睜不開了,居然還在那裏考慮要不要跟著回去。

顏華見狀心裏一陣不爽,伸手就是在白薇腰間一掐,掐的白薇眼淚汪汪的將視線轉回他的身上控訴他的罪行時,顏華這才勾唇笑了笑道:“娘子,我和那種小鬼頭比,你喜歡誰?”

“你才是小鬼頭,我都十九歲了。”

“十九,哦,正好,可以叫薇薇一句祖宗。”顏華無甚情緒涼悠悠的開口道,“哦,不對,是老祖宗才對。”

一句話氣的杜若又是一陣跺腳。

顏華見杜若不善的望著自己,不由得輕聲對著懷裏的白薇說道:“娘子,如果有人敢對本皇不敬,該怎麽辦?”

白薇迷迷糊糊的看了顏華一眼,恍惚間以為顏華是在考她記不記得妖族的規矩,想起自己剛剛接觸妖族事務時娜綰對她的那番說教,白薇立馬擲地有聲回到道:“右護法說過……說過……對大人不敬者,殺之。”

此話一出,杜若的神色便是驀地一變,不知道為什麽顏華雖然一直噙著一絲笑意,可是卻讓他生出一種難言的懼怕之感。是這個男人的話,說不定真的會殺了自己。

“娘子,我這次忘了佩劍前來,看來隻好……用鈍一點的東西了。”顏華似笑非笑的開口說道,隻見他極為優雅的彎了彎腰,便將火爐邊的火鉗握在了手裏,笑容極為燦爛。

杜若看著顏華手裏的火鉗,不由得顫了顫,卻仍是毫不退縮的緊握雙拳地瞪著顏華。

顏華見杜若當了真,心裏一陣好笑,他要是真要殺他,哪裏需要這麽大費周折。隻是莫名的看著不爽,想要嚇唬嚇唬人罷了。

“薇薇,我就先帶走了。”顏華一把將火鉗扔到船上,抱著白薇便從船頭消失了,留著煞白著一張臉的杜若,一直在叫著白薇。

“大人……冷……”感覺到寒風夾著冰雪的打在自己麵上,白薇忙將自己的臉朝著顏華的胸膛埋了埋,“我隻有這麽小一隻,可不可以躲在大人的懷裏?”白薇說完,就要去扒顏華的衣襟。

“什麽這麽小一隻?喝糊塗了?”

“唔,你又欺負我,給別人取個那麽丟臉的名字,還要讓我吃老鼠,我最……我最討厭你了。”明明意識已經混亂了,奈何白薇吐字倒還算清晰,一字一句聽得顏華有些莫名其妙。

“乖,別說話,小心冷風灌進嘴裏。”顏華輕聲哄道。

卻不想話音剛落,便聽得白薇忽然打了個嗝:“嗝,你不要我說,嗝,我偏要說。人家娶妻都是用來……嗝……疼的,你娶妻竟然是用來……用來玩的。”

“噗。”顏華實在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來,卻惹來白薇極為不滿的抽噎了兩聲。

“乖啦,不哭不哭,這還不是因為娘子你很好玩麽。”

“你才好玩!”白薇瞪了顏華一眼,奈何腦袋暈沉沉的,自己一大聲說話,腦袋便是一陣刺痛,無奈下隻好一手摟住顏華的脖子,一手拔起顏華的頭發來玩,每拔一根還一定要嘟囔一句:“嗝,讓你欺負我。”

“娘子。”顏華無語的抱著不斷扯著他頭發的白薇,然後緩緩落在一處別院前,腳下的步子不停,麵上卻是沒有太多情緒:“你是不是打算把你家夫君變成個禿子?”

白薇不答話,仍舊眼神迷離的拔著顏華的頭發。

顏華被白薇折騰的沒辦法,隻能從袖子裏掏出一枚個頭極大的蛋交到白薇手裏:“拿去。”

“什麽東西?”白薇低頭看了一眼顏華塞到自己話裏的蛋,大概有兩個拳頭大小,周身還散發著淡淡的熒光,白薇歪了歪腦袋看了許久,然後嘴角一垮,極為不屑地道:“我才不要玩你的蛋。”

你的蛋……

“……”

眼見著白薇要將蛋扔在地上,顏華眉頭猛的一皺,有些涼的開口道:“娘子,你小心點,別玩碎了……嗯,我的蛋。”

“你才玩碎了你的蛋,你們全家都玩碎了你的蛋!”許是因為顏華皺著眉頭模樣刺激到了現在脾氣很大的白薇,她想也沒有想的開口就回道。

一陣風起,兩人相對無言。

蛋上的熒光似乎亮了些,溫暖的觸感使得白薇下意識的將它摟在了懷裏抱著,然後用臉蹭了蹭,剛開始的時候她並未察覺,可是現在她卻能清楚地感覺的到,自己心裏的那股不安和疲倦忽然淡去了不少。

顏華見白薇安靜下來了,這才舒出了一口氣,抱著白薇走進了荒無人煙的別院後,四下看了看,便徑直走到一個廂房裏,將醉酒的白薇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

“薇薇。”

“嗯?”白薇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你剛才彈的那首曲子是不是《平沙落雁》?”顏華其實早就到了人界,之所以沒有那麽快的現身,是因為他聽到了這首曲子,他素日裏並不喜琴,而且也極少聽人撫琴,按理說斷不會知曉這曲子才是。可是,就像是魔障了一般,腦海裏莫名的就出現了這首琴曲的名字。

“嗯,不過你怎麽知道……蘇葉取的名字?”

“蘇葉是誰?”

“蘇葉就是蘇葉啊。”

顏華還想細問,卻忽然聽得外麵的風聲漸響,不由得眼睛微微一眯,隨即便將隱藏在了黑暗之中,整個房間裏隻留下白薇一個人神智有些迷糊的躺在軟榻上。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發出“簌簌”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裏,這聲音顯得十分突兀。因為屋子裏一片漆黑,所以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東西出現在了這裏。

白薇因為醉酒,再加上被封了法術,並未察覺到有什麽異常,仍是暈暈乎乎的睡著。就在這時,白薇忽然感覺到自己垂在軟榻外的那隻手,碰到了什麽冰涼的東西。

一瞬間,白薇的意識猛的就清醒了過來。

“誰?”

除了風吹動窗扉發出的聲響外,沒有人回答她。白薇警惕的環顧了下四周,奈何屋子裏一片黑暗,她根本看不清東西。

“滴——嗒——”清晰的滴水聲忽然響起,白薇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軟榻,卻不想忽然摸到了一隻冰涼的手。

白薇心裏一驚,忙縮回了自己的手,一時間全神戒備的盯著那處黑暗,那模樣似要看清什麽一般。

“嘀嗒。”又是一聲滴水聲響起,白薇屏住了呼吸的將自己往軟榻一側靠了靠,就在這時,一團濃鬱的黑色忽然從軟榻旁奔了出來,直直的向著白薇而去,白薇根本來不及反應。

“啊!”黑暗的屋子裏忽然閃過一絲銀光,緊接著便響起一個尖銳的女聲,而就在白薇不知所措的時候,屋子卻忽然亮了,白薇這才看清了離自己不到一尺的遠的距離處,有一個被透骨釘釘住的東西。

說它是東西,是因為白薇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那個東西全身漆黑,還不斷滴著水,一頭長如水藻的頭發遮去了整個腦袋,而一雙手上卻還長著青色的鱗片,下半身卻是一團黑色的霧氣。

見白薇一直盯著眼前的東西,顏華這才輕聲說道:“薇薇,你現在可還不舒服?”

“好像要好一些了。”白薇老實回答道,然後伸手指了指那東西問道:“這是什麽?”

顏華眼神冷冽的看了那東西一眼道:“魔物,一直寄生在你的體內,吸取你的靈力。這東西狡猾的很,我怕傷了你,這才特意尋了個陰氣最重的地方,誘她離開你的身體後再出手封住了它。”

“魔物?”想起剛才燕雲舟身邊的那隻魘魅,白薇頓時眉頭一皺,隱隱約約覺得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那她什麽時候跑到我身體裏的?我根本沒有察覺啊。”

“這東西本是鎮壓在妖界的,這些日子忽然不見了,我才一路尋來。至於它為何在你體內,說實話,我更加奇怪。”顏華眉頭微蹙道。

忽然,顏華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極為認真的開口問了一句:“薇薇,你離開妖界前可遇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