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沒有想到事情還沒有絲毫進展之時,顏華卻不得不離開人界了。

這一晚白薇剛剛和顏華一起用完晚膳,卻不想安澤蘭忽然行色匆匆的尋上了門來,竟是罕見的滿身狼狽,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大人,妖界動亂,娜綰叛變了。”

短短的一句話,卻是帶著濃重的血雨腥風。

白薇還記得當時顏華的麵色,竟是她從未見過的凝重,考慮到這種事態,白薇不等顏華說話,便開口要與顏華一同回去,卻不曾想顏華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你留在這裏,事情處理完後,我自會來接你。”

顏華說完後便留下幾個侍衛,自己則和安澤蘭匆匆的離開了。

白薇端起桌上早已經冷掉的茶淺嚐了一口,然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下雨天……真是流血的天氣。”

一句話卻是不知道說給誰人聽。

看來顏華對她還是不信賴的吧?要不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何不允許她幫忙,雖然話說的是那般溫柔繾綣,可是……其實是怕她是天界的細作會趁亂做出什麽事情來,抑或是怕被她探的什麽秘密吧。

畢竟,她著實沒有做出什麽值得人信賴的事情,更何況她若是回到妖界,就意味著必須向燕雲舟傳遞消息,回去便意味著危險。

白薇慢慢將茶杯放下,下意識的又歎了一口氣,就在這時白薇卻聽得窗外忽然傳來一陣輕笑,白薇猛的轉頭,一眼就看見了倚在窗台上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的男子:“怎麽,杜若幾日不來見你便寂寞了麽?白姑娘。”

白薇定定的望著那人,在屋簷下的燈籠的映照下,那人麵部的輪廓被勾勒的更為棱角分明,仿若一塊上好的玉石,隻是一雙眼睛卻是陰鷙的瘮人。

怎麽會是他!

白薇眼睛微微一眯,心下閃過好幾個念頭,清豔的麵上帶著一絲極為複雜的目光的看向那人喝道:“你是何人?闖入府中究竟有何目的?”

“哦?居然不認識本王麽?”連玨從窗台上輕輕一躍,瞬間便立在了白薇麵前,聲音越來越涼道:“你說要是在杜若麵前殺了你,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我啊,可是期待著呢。”

白薇自然知曉自己麵前的人便是前秦之王連玨,可是他敢這般明目張膽的闖入府裏定是有了什麽萬全之策,她若是表現的太過強勢,反而會讓連玨更加強勢的對待自己。沒有法力的她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要想少受皮肉之苦,裝成弱者讓人鬆懈才是上策。

“你若是與他有仇,盡管尋他去便是,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白姑娘真是無情啊,杜若對你如此用心,你卻說出這麽一番話來,真真讓人傷心。”連玨似真非真的開口道,心裏卻是驀地閃過了杜若無情也動人的模樣,“先不說杜若守衛重重,便是他身邊沒有守衛,我也覺得看著他痛苦比殺了他來的更有趣呢。”

變態。

白薇在心裏罵了一句,可是卻也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仿佛看穿了白薇在想什麽一般,連玨忽然拔劍,幾乎是頃刻間便將劍刃貼在了白薇的脖子上,白皙的脖子瞬間便出現了一道猩紅的血痕:“白姑娘是不是太鎮定了點,平常的姑娘不早就叫出聲了麽?”

啊,五萬年來都沒人敢把劍這樣靠在她的脖子上,所以一時間她竟是忘了學戲本子裏的大家小姐們嚎上一嗓子,用來顯示自己的害怕柔弱和楚楚動人什麽的,最好還能像戲本子上那樣一嗓子嚎出個英雄救美。

白薇眯了眯眼睛,一時間猜不透連玨的心思。若她是連玨,她才不會如此廢話去給一個要被自己脅迫的姑娘說這麽多廢話,而且還挑釁的讓她叫人過來。這番模樣分明像是在拖延時間,或者引什麽人前來一般。

“你現在會殺了我麽?”白薇露出一個極度害怕的模樣輕聲問道,聲音很低,仿佛說一句話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

纖細的身子因為顫抖而顯得尤為惹人憐惜,連玨仔細的看了白薇一眼,確然是個弱女子無疑,真是搞不懂那些人為何要他小心這麽個女人!連玨收劍回鞘,接著抓著白薇的衣領就將她扔在了一邊的角落裏冷冷道:“想活命就給我老實一點。”

白薇看似害怕的抱腿坐在角落裏,一心傾聽著門外動靜的連玨並沒有發現白薇眼裏閃過的一絲戲謔。

她倒要看看連玨這次打得是什麽主意!

就在這時白薇忽然聽得有一隊人衝進了院子裏來,院中的寂靜迅速被打破,白薇還沒來得及確定來者何人,便聽得連玨忽然放聲大笑了,那樣的笑聲不知道為何讓人覺得有些心酸又有些狠戾。

“哈哈哈哈,你果然還是來了!”

連玨的聲音剛落,便有羽箭從窗外射了進來,直直釘在連玨剛才站著的地方。

“白薇在我手裏也沒有關係麽?”連玨一把抓起白薇,迫使白薇站在他的麵前道。

窗外又是一陣**,不一會兒便有人將門扉豁然推開,白薇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侍衛最前麵的杜若,一身白衣似雪,麵色冷冽。

“我倒不知道你竟潦倒到要抓個女人當人質的地步了。”杜若的聲音並無太大的起伏,可是當看到白薇並無大礙時,眼神卻是放心了不少。

“這不是拜你所賜麽,阿若。”

杜若冷冷的看了連玨一眼,眉頭微蹙:“阿若豈是你能叫的!”

“那麽誰能叫呢?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我倒不知道你竟如此癡情,竟然不管宮中的叛亂,隻因為聽到這個女人有事便匆匆的趕來了,真可惜呢……你若不來的話,也許我還不會殺她!”連玨忽然笑了,隻是笑意裏卻滿是瘋狂。

“你!宮中的事情也是你一手謀劃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眼見著連玨的長劍再次出鞘,白薇忽然開口喊了一句:“等等!就算要我死,也要讓人死個明白吧,你是怎麽瞞過府裏的侍衛的?”

雖然白薇的心裏已經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可是卻仍然不敢確定。

“是個女人幫的忙。”連玨話音剛落,手中的長劍便是一揮,白薇隻覺得脖子一熱,溫熱的血液便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