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顏華輕聲歎息著將白薇打橫抱了起來,見她還在掙紮,腥紅的血液不斷的從傷口滲出,顏華難得的有些生氣的對著白薇的傷口使勁的掐了一把,直到白薇痛到下意識的蜷縮在他的懷中後,顏華這才瞪了一眼白薇道:“你再動一次,我就掐你一次,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他就是最近對她太縱容了,所以她才敢這樣和他對著幹。

“我……”白薇不安分的又掙紮了一下,顏華見狀,表情不變的再次狠狠地掐了一下白薇,疼的白薇倒吸一口涼氣。

他居然真下得了手!

對上顏華涼颼颼的眼神,白薇敢怒不敢言的默默地縮在了顏華的懷裏,良久才慢慢冷靜下來問道:“杜若,他真的沒死麽?”

顏華顯示捏了個訣將地上的安澤蘭拘禁了起來,這才看了一眼白薇答道:“算是吧。”

什麽叫做算是吧?這算什麽回答啊?

白薇聞言頓時又想炸毛,不過顏華卻好死不死的抱著白薇的手微微一收,勒的白薇額傷口一陣生疼,清豔的麵上都有些扭曲了,他才用著一副淡淡的口吻道:“不好意思啊,手滑了那麽一下。”

雖然嘴裏說著“不好意思”,奈何顏華的麵上卻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恨得白薇牙癢癢的,奈何見顏華的麵色依舊不善,隻能默默地往著他的懷裏縮了縮,就怕他下次不是手滑那麽簡單了。白薇將頭埋在顏華的懷裏,猩紅的血液迷的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白薇下意識的在顏華潔白的衣裳上蹭了蹭,悶聲道:“我都還沒生氣,你氣什麽啊?”

顏華任由白薇將自己的衣裳蹭的血跡斑斑,聲音越來越涼道:“你說我生什麽氣?自家娘子剛才可是為了一個男人,放言要將我一起殺了呢。”

“……”

剛剛還不覺得,安靜下來後白薇才覺得自己全身疼得厲害,白薇輕聲的不斷呼氣,想要緩解身上的疼痛,奈何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吸氣動作都牽扯著她全身的傷口,反而越加疼痛。

“笨蛋。”顏華見狀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緊接著便將自己的靈力渡到了白薇體內,幫她緩解了疼痛。似乎是覺得安安靜靜地縮在自己懷裏的白薇有些可憐,顏華不由得放柔了聲音道:“杜若並不是凡人,這次不過是來凡界曆劫罷了。”

白薇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因為顏華輸送的靈力的關係,身上的疼痛稍微有些緩解的白薇,莫名的就有了一股睡意。

“你對他沒有一點印象麽?命格上注明了他是鳳族的仙使,此次到凡間曆劫,若是成功便能修的上仙之位,所以他並不是死了……隻是曆劫後回到了天界罷了。你若想見見他,自可回鳳族尋他便是。”顏華緩緩解釋道。

雖然聽得顏華這麽說,可是白薇的心依舊沉重無比。就算杜若是來人界曆劫,並未灰飛煙滅,可是回歸仙位的他真的還是杜若麽?

不,那已經不是杜若了。

那個驕傲的,任性的,卻又執著的杜若,這世上再不存在,也斷不會再有!

白薇抽了抽鼻子,將自己的頭埋得更深了。

“隻是……”顏華的聲音忽然頓了頓,竟是很難得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隻是什麽?”白薇追問道。

顏華抱著白薇踏上祥雲便向著妖界而去,寒冷的風吹的衣服獵獵作響,也將顏華的聲音模糊地失了真切:“杜若他……原本的麵貌並不是這樣,他長的與蘇葉根本完全不一樣。”

一句話頓時讓白薇一怔,本就蒼白的麵色越加透明:“什麽意思?”

“不過是有人看了太久的戲,不想忽然自己入了戲,陷得太深,從而無法自拔罷了。”顏華的聲音聽不出究竟是什麽情緒,隻是語調裏卻滿是感歎。

白薇聽著顏華淡淡的對自己說起他從司命星君那裏知道的一切。

……

春日晴好,年少的杜若與幾位友人約好了踏春賞景,卻不想等他到了約定的那片鳳凰林前時,自己的幾位友人卻是忽然派人前來傳話說有事無法赴約。

有些無聊的杜若便自己一人悠悠的走進了鳳凰林裏,一陣風起花瓣翩翩而落,煞是美麗。而就在這時,杜若忽然聽到了一陣悅耳的琴音,他並不精通音律,可是卻仍然被這悠揚的琴聲給吸引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著那琴音的方向走去。

忽然間他在鳳凰林裏看到了一個人影,她在紛飛的花雨裏起舞,舞轉回紅袖,一身似火的紅衣,似乎要與周遭的鳳凰花融在一起一般,讓他無端生出一種恍惚的錯覺來。直到那個女子停下了舞步,輕笑著走進鳳凰花林的深處後,杜若才回過神來。

杜若自認為見過美人無數,可是能讓他如此傾心的女子卻是第一次遇見。

那一瞬間,他莫名的想到了一個詞語“一見鍾情”。

他想要去尋那美人,可是仿若隻是他的一場夢境一般,他再也找不到她。他隻當是自己仙根不穩,亂了心神,日日勤加修煉,可是那日見著的那個舞動的倩影卻是如何都揮之不去。

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位紅衣美人會是他的緣劫。

所謂緣劫除了是指他們之間的緣分外,更是指她是他跨不過的一場劫難。緣劫緣劫,緣在前,劫在後。

杜若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再次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時候,會是在鳳族帝君的壽宴上,她淺笑著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對鳳族帝君說了些什麽,惹得帝君很是歡喜的笑了許久。

看著她的笑意,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都比平日快了幾分,忙拉著身邊的友人問道:“那個紅衣女子是誰?”

“誒,你好歹也是鳳族的人吧,怎麽連自己族裏的帝姬都不認識?”友人吃驚道,緊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般的調笑道:“我勸你別打帝姬的主意哦,小心被青丘的帝君給收拾了。”

“青丘的帝君?”

“是啊,帝姬青梅竹馬的蘇葉帝君,現在誰人不知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我看啊,這喜事隻怕不遠了。”友人輕笑道,聽到他這般說的其他人,也都大笑著附和著。

唯有杜康黯淡了神色。

自此以後,他便經常遇到白薇,可是每次他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邊總是跟著一個青丘的帝君蘇葉。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見到她,想看著她,他默默地注視著她的一切,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能讓他的心緒起伏。看著她與蘇葉的一幕幕,本來隻是這樣的看著,可是他卻漸漸地入了戲,總是不斷地想著若他是蘇葉該有多好。

他覺得自己都已經被情緒折磨的有些發瘋了的時候,蘇葉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那是他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看著蘇葉。

一身素白色的衣袍,淡然清雅,容顏秀麗,他靜靜的立在那裏,如同一塊光華灼灼的和氏美玉,所有一切的喧囂似乎都在他那裏驀地淡了。他的眉目秀麗如畫,一雙墨色的眸子如深淵一般,又如那包含一切的夜空。

那是一種極為動人的氣韻,如同那高山流水,如同那藍天白雲,如同那皎潔的月光,如同那山巔的積雪,如同那拂過柳絲的微風,柔和,自然,卻又有著不能接近的高雅。

這樣的男子,怪不得白薇會動心。

“是不是自己擁有這樣的麵容後,她也會注意到自己呢?”杜若不禁想到。

蘇葉淡淡的看了杜若一眼,俊美的麵上忽然浮起了一絲微笑,可是唇角卻是凝上了一絲冷意,他看著他一字一頓道:“要是你再跟著薇薇,就殺了你哦。”

說完蘇葉轉身而走,可是身上的威壓卻是沒有消散。明明那般的笑著,卻是莫名的讓人生出一種恐懼之感。

可是他已經入戲太深,深到已經無法自拔。有時候從夢裏醒來的時候,他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鳳族的杜若,還是那青丘的蘇葉。

就在他還在迷茫的時候,天界卻忽然發生了一件大事:蘇葉死了,被白薇親手殺死了。

杜若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時是什麽想法,他既覺得高興,畢竟從此以後白薇身邊再也沒有蘇葉了。可是,卻又莫名的覺得心痛,仿若被殺的那個人是自己一般。

後來,他再次悄悄去看望了白薇,卻發現她憔悴的已經不像樣子,總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默默地流眼淚。

因為白薇的氣色一直不好,他不忍心如此便闖了祖洲殺了守護神獸取來了仙草與她,卻也因此犯下了大錯,被貶下凡曆劫。

那一日,杜若悄悄的將那株仙草放在了白薇的宮殿門前,然後在曆劫前求了司命一件事情,那便是讓他化作蘇葉的容貌。

他不知道自己執著的是什麽,也許是因為入戲太深,也許是以為隻要這樣那個人便會看自己一眼,也許隻是因為……這是自己曾沒有的東西,所以想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