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古怪的肚子
在汝河以東遠離人魔戰場的寧靜村落裏.本是陽光明媚的午後卻因為緊密排列在大街小巷中一副副黑色的棺木而顯得極其陰森.街道兩旁的鋪子皆是大門緊閉.隻有巷子最深處那間棺材店還開著一扇小門.不時進出一些披麻戴孝的人.
七八片被風吹成一團的紙錢正順著街角一路前行.卻不小心撞到一隻匆匆行走的足尖而再度被撞成零散.這是一支稍有規模的送葬隊伍.左右各分出三十餘人.哭喪、撒紙錢和抬棺.緊挨著棺材左側.是一個麵容枯槁的男人.他眼眶深陷.神色空洞.似一具行屍走肉般邁著沉重的腳步跟著隊伍.
此人便鎮上赫赫有名的‘龍隱鏢局’的當家..龍隱.
眾人都稱讚他是鎮上的活菩薩.當蝗災將整個鎮上種植的稻穀都啃食殆盡後.龍隱毫不猶豫的拿出了他們家藏在地窖中的五穀和種子救濟饑民.才讓鎮上上千戶人家都活了下來.
可蒼天不公.並未善待這樣的好人.就在七日之前.龍隱一夜喪妻逝子.一屍兩命.有傳聞說.他的妻子並非死於難產.而是被厲鬼附身上吊身亡.
若是換做平日裏.鎮上出現了這樣一樁離奇的命案.一定免不了引起軒然大波.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龍隱喪妻的第二日起.鎮上同時有好幾戶人家的女眷都突然出現了呼吸困難.渾身長滿黑色斑點的怪病.而且這病還會傳染.隻要與病患有所接觸皆無一幸免.
短短七日.便不下七八十人死於病症.大夫們根本束手無策.為了自保紛紛逃之夭夭.連帶著一些還未染病的壯年也跟著一起離開了鎮子.
“看不出.他還真是一個用情頗深的男人.”弦歌躲於暗處牽著不停想要衝向送葬隊伍的龍夫人.
順著弦歌手中劇烈顫動的繩結.可以看見一具被黑霧籠罩的女鬼.她的口鼻中不斷噴出一蓬蓬青黑之氣.一雙異常突出眼眶的血紅眸子正直直的睨著守在棺材旁.麵容憔悴的男子.
可陰陽相隔.男子根本就聽不見成為鬼魂的龍夫人的嘶聲呼喚.他失魂落魄的向前走著.不一會就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龍夫人臨終時腹中之子還未誕世.此時仍身懷六甲.可她的肚子卻比尋常即將臨盆時的孕婦的肚子要大的多.滾圓的肚子幾乎占據了她半個身子.碩大的肚皮垂到了膝蓋處.隔著腹部那片血跡斑斑的布料還可看見十七八隻小手小腳向外踢蹬的痕跡.
“既然看過了.咱們就接著走吧.挺著那麽大的肚子一定不好受吧.還差最後一個陰靈.你就可以解脫了哼哼哼……”弦歌說罷.拽緊了紅繩將龍夫人拖回身側從黑暗中隱去了.
麒麟關中.沐千雪剛整理完一大疊從附近軍營中傳來的書信.分出輕重緩急依次放到淩聖天尊的書案上.
“又想往外跑.”淩聖天尊握住沐千雪素白的手掌.
沐千雪抿唇而笑：“徒兒正想去看看您的好徒孫.”
“哎.原來本尊的千雪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淩聖天尊靠在太師椅上.故意逗弄這個還沒過足師傅癮的人兒.
“師傅莫非吃醋了.”沐千雪靠近他俏皮的反問.
男人也毫不示弱的微微前傾.沒有預兆的摘下玉麵擋住了二人的側臉.飛快的在沐千雪唇邊啄了一下.並對著她瑩潤的耳垂哈著熱氣.笑道：“快去快回.為師等你.”
“等我做什麽.”被偷襲的沐千雪捂著紅撲撲的雙頰羞問道.
男人先不懷好意的睨了她一會.才伸出修長的食指指了指書案上另一堆還未整理過的的信函.笑問道：“自然是等你回來為為師伺候筆墨.倒是千雪你究竟在想什麽事呢.”
“徒兒什麽都沒想.”話音未落.天青色的門簾已然落下.望著沐千雪急急離去的背影.男人重新戴上玉麵埋頭伏案.
小溪邊.地龍、三子和小魚正一起操練著“靈龍乘風”.小魚在天靈山兩年中已然將這門輕功練就的如火純青.此時正充當陪練.不時指點著二人.
“地龍哥.這靈龍乘風著實精妙.才練了沒幾天我就感覺自己就好像快要飛起來了.”三子說話間.使出輕功躥到了小魚身後.
後者卻比他更快.倒退兩步躲過了三子不老實的想要摘掉小魚麵具的手掌.
“咱們一定能飛.據說天靈山中還有可以騰雲駕霧的法術呢.”地龍本就比三子更有靈根.加上日夜苦練.此時已能一步躍上丈高樹頂.輕鬆往返跳動在樹枝之間.
三子嚐試了十餘招都沒成功揭下小魚的眼罩.計上心頭對地龍道：“地龍哥.咱們一起把小魚那隻可笑的眼罩摘下來吧.你看他帶著多滑稽.”
“別.別這樣.”小魚聞言.不由大驚.連連擺手.
然地龍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人練練手.於是便與三子一同使出靈龍乘風圍追小魚.
三人從小溪邊一直追鬧進了林子裏.不久便傳來三子吃痛大叫的聲音和地龍、小魚的笑聲.
沐千雪看著這一幕.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看起來今日是用不著我指點了.可被淩聖天尊方才這番逗弄.她又沒辦法立刻心平氣和的回去.
算算時間.已經兩天沒去過不老山了.也不知鬩亂的腿傷恢複的怎樣.
自打無名陪著幽曦遠行後.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沐千雪親力親為.她決定去一趟不老山.一則是為了查看鬩亂的傷勢.二則她種在不老山上的麥子也到了需要施加靈氣的時間.三則.沐千雪打算從麒麟關小溪中抓一些活魚放入不老山上的溪流中.讓他們繁衍.以增加山中的生氣.
“抓那麽多魚.是想去哪呢.”幽瓏陰沉沉的出現在沐千雪身後.
雖日日處在同一處軍營中.沐千雪卻鮮少見到她.自從淩聖天尊下令解散靈女席位之後幽瓏便患上心病.一蹶不振.曾經數日待在帳篷中足不出戶.這是多日來.沐千雪第一次看見她.
“幽瓏姐姐.你終於肯見我了.”沐千雪始終對幽瓏懷著些許愧疚.明眼人都看得出幽瓏對淩聖天尊的執念.她見幽瓏主動搭話頗感意外.“去不老山見一個受傷的朋友.順便放一些活魚去那.以前霸王花的瘴氣帶過陰毒將山上的動物和河裏的魚蝦都毒死了.”
“朋友.”幽瓏狐疑道：“帶我一起去吧.正巧我也想出去散散心.”
見沐千雪猶豫.幽瓏凝起眉頭：“莫非是見不得人的那種朋友.”
“幽瓏姐姐多慮了.”沐千雪感受到幽瓏話語中的尖銳和懷疑.推測出她受傷的心情依舊沒有好轉.對自己也是百般挑剔.現在的情況越是解釋.隻會越描越黑.不如就帶她同去.也能消除她的疑心：“出去走走也好.不老山沒了瘴氣之後不失為一處山清水秀之地. ”
因與幽瓏同行.沐千雪故意不用雙翼飛翔而是放慢了速度與幽瓏一同禦劍齊飛.轉換了七成混元妖丹為自身靈氣後.沐千雪的靈氣已然超過幽瓏.可她並不想再以靈氣之事刺激她.禦劍時有意慢幽瓏半步.
一炷香後.二人先後落在不老山上.
大耗子老遠就看見天空中兩抹倩影向山中掠來.召集了一大幫小耗子於半山腰處列隊歡迎.
“你說的受傷的朋友莫不成就是這群耗子.”幽瓏鄙夷的繞開耗子.皺眉道.
她這話完全沒給沐千雪留下顏麵.可大耗子卻不以為然.他本身就是人人見了要追著打的老鼠.早就對人類的不屑和厭惡見怪不怪.一溜小跑到沐千雪身側小聲稟告道：“鬩公子他這兩天心情都不太好.”
“可是傷勢惡化了.”沐千雪關切道.
“沒惡化但也沒怎麽愈合.真是白吃了那麽多米粥.”大耗子因心疼米糧連連歎氣.
“那他為何心情不好.”沐千雪再問.
大耗子的黑溜的眼珠繞著眼眶轉了一圈.還是搖了搖頭表示他也猜不出.
就在這時.一襲飄揚的紅立於距他們三丈外開的山洞口.大聲喝道：“住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書的窮山惡水裏.誰的心情會好.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悶都悶死了.”
此言一出.沐千雪立刻心領神會.原是鬩亂一個人在山洞裏悶得發慌.又厭惡老鼠髒臭不願與之交集.才會心情煩躁.
“幽瓏姐姐.他就是不小心被我誤傷的那位朋友.”沐千雪對幽瓏稍作介紹.便一同躍入洞口.
走近一看.幽瓏神色大變.著實被鬩亂貌若天人的容貌驚了一跳.
她曾經以為.這副傾國傾城之貌隻可能出現在高高在上的淩聖天尊的那隻漢白玉麵之下.當然.這隻是她對淩聖天尊的美好猜測.可她的夢想已經破滅.可能終生都看不到淩聖天尊的真容.
“你看.有一個對我一見鍾情的女人.”鬩亂得意的用肩膀頂了一下沐千雪的側肩.
“現在心情好了.”沐千雪從包袱隻取出一床棉被.又遞了兩隻柑橘到鬩亂掌心.
後者理所當然的享用著.卻又扳起臉孔.陰陽怪氣道：“原本看見你.我的心情是好了那麽一點點.可是你竟然帶了一個長得那麽醜的老女人來影響了我的興致.怎麽.你要去陪你的師父.就讓這個黃臉婆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