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南海風波四

清岩淡然道“齊某不知,以明王之力居然還要找人幫忙,想必此事甚為重要了。”赤虯明王歎道“豈止是重要,不是本王危言聳聽,此事關乎我南海水族的生死,如果解決不好,別說我這水晶宮,就是大半個南海……唉!”

清岩動容道“竟是如此嚴重,隻是不知明王所說的大禍究竟是什麽?”

說到這個,赤虯明王赤紅的臉色竟然顯出幾分懼色,猶豫一下,他才道“是地火。”

清岩奇道“地火?海底還有地火?”

赤虯明王苦笑道“世人都以為地火噴發都在陸地,殊不知,這海底也有地火,一旦噴發後果之嚴重是難以想象。”

清岩點點頭道“如此說來,是有地火要在南海海底噴發了?那火眼是在何處?”

赤虯明王苦笑道“就在水晶宮百裏之外,那處火眼連通地下火脈,如果爆發,火勢上湧,威力之強足可讓萬裏海域瞬間沸騰,試想,我水族以海為家,這海水要是煮沸了,我們怎能存活。”

小薇不知其中利害,奇道“你怕什麽?你可以不在海裏待呀?”

赤虯明王苦笑道“仙子說笑了,這南海之內各種水族何止億萬,修煉道法的卻是廖廖無幾,你看我這水晶宮內的這些屬下,也隻有幾個才能離開海水而能存活,其餘是根本離不開海水的,我身為他們的領袖,豈能獨自逃生,棄他們不顧。”

小薇明白了。就道“這大海就是你們的家。你們當然不能不要家。要好好保護它了。”

赤虯明王沉聲道“仙子說對了,我們南海水族的家就是這片大海,是萬萬不能讓它受到了什麽損傷。”

清岩見他眼神堅定,神情肅然,此刻看起來真是具有擔當之力的一脈領袖,也不覺心生敬佩,便道“明王豪氣勇氣令我讚歎,齊某還有一事不明。要請教明王。”

赤虯明王道“齊道友請講。”

清岩稍一沉吟後,雙目微微下垂,望向腳下,靜靜地看了片刻,才抬起頭,神情也有了一絲變化,有些凝重,緩緩道“齊某想問的是,這地火躁動似乎已不是一二日了,洶湧澎湃不亞於南海之海浪。看這情形,理應早該噴發。為何還遲遲不動,莫非明王用什麽法術神通壓製住了地火?”

清岩靜默之時,赤虯明王的神情也有了極大的變化,他是很驚訝,他知道清岩不是在思考,而是在施展某種神通,來探知地下火脈的動靜,這可不是小手法,絕對是大動作,要知道地下火脈深在地底百裏之處,即便神視再強的修真高手也不能探知到那麽深邃的地方,最起碼他不行,而這位齊清岩卻做到了,所以他才震驚,隨即也是欣喜,能有這樣的修為就有能解救南海的本事,聖僧果然沒有說錯。

對於清岩的問題,赤虯明王急忙答道“我哪有這樣的大神通,這都是聖僧的功勞,為了壓製地火噴發,聖僧已在那火眼待了近百年了。”

清岩動容道“聖僧竟然壓製了地火噴發近達百年……”可隨即他又道“不對,我方才察知,火眼附近是有道禁製,但那似乎不是佛門**所設,……”說到這裏,他又向下麵看了片刻,眼睛忽然一亮,道“那應該是長春島太陽神功,明王我說的可對?!”

赤虯明王此刻對清岩已是萬分敬佩,讚道“齊道友果然是厲害,那道禁製正是長春島長春散人前輩所設。”

赤虯明王說到長春散人,清岩身後的齊鯉,齊火,小薇,厲輕恬都是輕輕咦了一聲,清岩暗道“原來是爺爺的手筆,看那禁製設置時間隻怕是很久遠了。”又問道“請問明王,長春散人前輩是幾時設下的這道禁製?”

赤虯明王見齊鯉等人一聽長春散人之名就有些異樣,心中就更為奇怪,暗道“難道他們和長春島有關係?”嘴裏卻道“這道禁製是長春散人前輩在千年前設置下的,當時還沒有水晶宮,我的修為也很普通,但也有幸見到了長春散人,他老人家知道此處有個火眼,一旦噴發便是驚天危機,便設下了這道禁製,他老人家也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地火遲早還會噴發。”頓了頓後,他繼續道“當年我就懇求長春散人能否徹底消除此災,保南海永世安康。而他老人家卻道,他的修為有限,隻能暫時壓製封住地火,卻沒有解決根本的辦法。”說到這裏他忽然麵現憂色,以長春散人的無上修為都不能解決這個禍患,那這個齊清岩又有什麽辦法能做得到呢?

清岩聽完之後,沉默一會兒,才道“既是如此,長春散人前輩也應該留下了什麽話給你吧?”

赤虯明王點頭道“當然,他曾說等到這道禁製快失效之時,他還會再來,說不定就有了能根除這個災禍的好辦法,可……”

清岩截口道“可到了禁製失效之時,長春散人卻沒有出現,對不對?”

赤虯明王歎道“正是,我也很驚訝,他老人家是不會失信的,可偏偏……唉!”

清岩神情不動,他自然知道原因,又道“你就沒有去長春島問一下?”

赤虯明王聞言是一臉苦笑,道“長春島說是在小南極,可位置是極其縹緲,我是去過數次,可根本就找不到,最終隻能作罷。”

清岩點頭道“長春散人前輩沒有出現,智心聖僧卻是到了,明王總算是安心了。”

提起智心聖僧,赤虯明王是滿懷感激,道“多虧了聖僧幫忙,不然百年前南海就已成了一鍋熱湯了,而且還是海鮮湯。”

聽到說的形象也很好笑,小薇忍不住笑出了聲,厲輕恬也是抿嘴一笑。清岩也是莞爾。道“明王倒是幽默的很呀。”

赤虯明王也笑道“苦中作樂罷了。聖僧雖是及時挽救了南海,可他也說過,以他之力也隻能是暫緩地火噴發,還要找人相助。”

清岩正色道“以長春散人,聖僧之力都對地火頗為無奈,我等隻怕幫不了多大的忙,隻能盡力而為了!”

赤虯明王對清岩竟是有著十足信心,正容道“隻要齊道友肯出手。定能救我南海水族脫離火海,齊道友大恩大德,我們也將銘刻在心,永世不忘。”說著就要對清岩施以大禮。

清岩伸手將其攔住,說道“感謝之詞明王還是事成之後再說吧,齊某現在可以去拜見聖僧了吧。”

赤虯明王忙道“當然可以,隻是……”他忽然一頓,瑪瑙的眸子看看清岩,卻又不再繼續說下去,似乎有什麽為難之處。

清岩道“隻是什麽。明王隻管直說。”

赤虯明王才道“隻是,聖僧有言。隻能齊道友一人前去便可,至於其他六位,就無需隨行了。”

清岩聞言臉上並無意外之色,隻是點點頭,小薇卻是不願意了,道“為什麽不要我們跟著,萬一島主有事要人幫忙怎麽辦?萬一,你這個紅臉不安好心怎麽辦?萬一,你……”她一連三個萬一,真把赤虯明王的臉說的越來越紅,堂堂南海之王竟然被一個女子這樣直言不諱的質問,這可是赤虯明王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形,一時也是無言以對,隻能紅著臉忍住氣,看著清岩,等待清岩為他解圍。

清岩輕喝道“小薇,你的話是越來越多了,真是該管管你了!”

小薇聞言立時住嘴,卻又很委屈的一看清岩,美眸裏淚光閃閃,意思就是,我為你擔心還有錯了!

厲輕恬輕輕一拉小薇的衣袖,低聲在小薇耳邊說了幾句話,應該是在安慰她,清岩又對赤虯明王道“我這妹子被我慣壞了,有失禮數,還望明王不要見怪。”

赤虯明王忙道“不要緊,齊仙子直言爽快,我也十分喜歡。”

小薇聞言,忍不住又道“誰稀罕你喜歡,看你那張大紅臉吧!真不害臊!”

赤虯明王幹笑幾聲,神情難免有些尷尬,清岩又道“既是聖僧有命,齊某自當遵命,我就一人前去便可。”說著又暗中對於波,齊鯉施了個眼色,這二人心領神會,微微點頭,隨後他又對厲輕恬道“我去去便回,你不用擔心,就在這裏安心等著。”說著輕輕一握厲輕恬的玉手,而就在握手的那一瞬間,他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靈犀環套在了厲輕恬的手腕上。

厲輕恬自然知道清岩做了什麽,微微一愣,耳邊又聽到清岩的聲音“戴著它有備無患。”

厲輕恬清楚靈犀環的作用,不覺大急,不過看到清岩淡定從容的笑容,她緊張的心就安定了下來,就沒有再說什麽。

安排好了一切後,清岩就對赤虯明王道“勞煩明王引路,我們這就去見聖僧。”

赤虯明王心裏其實也是十分焦急,隻是故作鎮靜罷了,這幾日地火湧動愈發頻繁,眼看就要噴湧而出,他如何不急,他是恨不得清岩立刻就走,聞言就道“好,齊道友請走這邊。”隨即就帶著清岩離開了宴廳,快步向著水晶宮南麵疾行,也就片刻,二人就出了水晶宮。

厲輕恬目送清岩離去後,不覺輕輕一歎,小薇見她神情不愉,就道“這大紅臉真可惡,姐姐不如咱們跟著他們去好不好?”

小薇此話,讓輕恬是大為心動,眼裏光華一閃,就欲答應,可想到清岩臨走時的話,知道清岩並沒有讓她們跟隨的意思,便道“不好,清岩可是讓我們在此等候,如果我們跟去了,說不定會壞了大事。”

齊鯉也道“夫人說的對,小薇你莫要胡鬧!”

小薇不樂意的道“我才不是胡鬧,我是在為島主擔心,萬一……唔!”

齊鯉直接就捂住了她的嘴,道“你哪有這麽多的萬一,你就少說兩句吧!”

小薇一下子就掙脫了齊鯉的手掌,叫道“小魚哥哥,我又沒有說錯,那個大紅臉我看就不像好人!萬一他要是對島主不利。那可怎麽辦?”

齊鯉卻道“島主的修為會怕這個明王嗎?再說了。我看赤虯明王也不像在說謊。你看這附近溫度偏高,顯然就是地火的緣故,又有聖僧在此,島主不會有事的。”

厲輕恬也道“齊鯉說的不錯,我們就安心等待清岩回來吧。”

小薇見輕恬說話了,也就不再多說,隻是在嘴裏嘀咕了幾句,眾人也沒發現。厲輕恬眼裏其實也有著濃重的憂色,也聽不到她心裏早已不知說了多少遍的話“清岩,這次你可要快快回來,我,不想在等你那麽久了。”

清岩隨赤虯明王出了水晶宮,一到了水晶宮外,清岩立時就感覺到了四周八方湧來的無窮水力,沒了靈犀環,大海之力立時顯現,清岩頓時覺得氣息不暢。不過他是早有準備,不論是大五行訣裏的水靈真氣。還是伏羲八訣的水訣,都是借用水力的無上道法,身在大海,兩種心訣便隨心而動,也就瞬間功夫,清岩便與這大海融為了一體,自身真氣和大海之力合二為一,巨大壓力便自化解。

清岩行在水中,便如遊魚一般,行動自如,輕鬆至極,跟在赤虯明王身後,急速而行,匆忙之中,他也不忘欣賞海裏景色,看那各式各樣的魚類在身邊遊走穿行,這海裏風景奇妙多彩,與世間景色是截然不同,也是各有特色,看在眼裏,清岩是驚歎不已,不覺讚道“海底風光真是美不勝收呀!”

赤虯明王聞言,道“齊道友過獎了,以前這裏的景色要比現在美上數倍。隻是隨著海水溫度升高,許多海花水草已然枯萎了。”

清岩也感覺到了四周溫度在逐漸升高,再往南行,他就見不到任何魚類,隻有發燙的海水,和海底微微的震動之聲。

海底不但在震動,暗潮湧動之力也是強勁異常,赤虯明王的速度也不覺緩了下來,在海中行動遠沒有空中飛行那麽快速,清岩,赤虯明王疾行許久也不過走了幾十裏,而且越向南,清岩就覺得暗潮阻力就越強,凝目望去,就見暗沉的大海中,在遠處隱隱有點紅色光影閃動,以他的目力也看不真切,隻是覺得一股熱浪是撲麵而來,仿佛海水已被煮沸,變得滾燙了。

又走了一陣,赤虯明王的速度是更為緩慢,清岩已與他並肩而行,見他神情凝重,行動之時已是頗為吃力,便道“明王感覺可好?”

赤虯明王沉聲道“方才我來時也沒有這般吃力,這水溫是越發高了,使得海水四下湧動,阻力大了許多,不過我還能支撐的住,齊道友,快到了,你看那紅影就是。”

清岩早已看到了紅影,便道“我見到了,明王,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抓緊時間,來,我助你一臂之力。”說著就見他渾身散出一圈淡淡光影,猶如水光,將他與赤虯明王罩在一起,赤虯明王頓時感覺身子輕鬆許多,這令他是大感驚駭,換在別的地方,他還不至於這樣,可這是在海裏,他用盡全力還行動的這般費力,而這個齊清岩竟然還能幫助自己加快速度,而且這速度還是那麽的快。

快,真是很快,清岩和赤虯明王分水而行,勢如破竹,很快就到了紅影近前,而到了紅影附近,海裏的阻力反而沒有先前那麽大了,隻是氣息更為炙熱,給人的感覺就是,這裏不是海底,分明就是一座火山。

其實眼前就有一座火山,紅色如火的山丘,不高不大,也就數十丈方圓,七八丈高,那是砂石堆積起來的山丘,因為地火的炙烤,這些砂石已是通紅一片,所以山丘才是紅色,好一座火焰山!

火山,海水,一方紅紅火火,一方暗沉深邃,似乎是兩不相幹,涇渭分明,這種奇景實是罕見,從海水出來,靠近了火山,抬頭看去,就見一道烈炎似的紅光衝天而起,不見盡頭,隻怕已是過了海麵,而海水遇到烈炎已是化為了陣陣熱氣,也隨著紅光衝天上揚,這要是從海麵上看去,這海就真像是煮沸了,開鍋了,成了一鍋真正的海鮮湯。

赤虯明王見此情形,已是神情大變,驚道“這地火是要噴發了,齊道友,你看這該如何是好?”說到這裏,他忽然又驚道“糟了,聖僧還在火眼之上。”

他剛剛說完,就聽那火山之內,有人說道“老衲還在此處,明王無需擔憂,齊道長可是來了?”語氣依然平淡,毫無慌亂之意,更能叫人心境為之一靜。

清岩恭聲道“晚輩來了,聖僧還是直呼晚輩名字的好,道長之稱萬萬不敢當。”心裏更是奇怪“聖僧怎知我是道士?難道就是因為這身道袍?可修真之人穿道袍著實屬尋常,就憑這個……”

他尋思之際,火山之內的智心聖僧又道“齊道長無需多想,你是老衲故人之後,這點老衲還能看得出來。”

清岩頓時大驚,暗道“難道這就是佛門六大神通中的他心通,聖僧果然高明。”

赤虯明王聽到智心聖僧的話後,心也放了下來,忙道“聖僧安好嗎?我看這地火……”

智心聖僧淡然道“既然齊道長到了,明王便可安心,地火之患不日可除,老衲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明王應允。”

赤虯明王恭聲道“聖僧但請吩咐,我定當從命。”

智心聖僧道“老衲和齊道長算是故交相逢,實有許多話要說,明王能否讓我們獨處一陣。”

赤虯明王和清岩聞言都是大奇,尤其是赤虯明王,暗道“這都什麽時刻了,地火就要噴發,南海危在旦夕,聖僧居然還要和故交敘舊,聖僧您也太會挑時間了。”但聖僧既已開口,赤虯明王也不能拒絕,就道“那晚輩就不打擾了,聖僧就和齊……道長好好敘舊,隻是這地火……”

智心聖僧和聲道“多謝明王成全,就請明王回轉水晶宮靜等佳音。”

赤虯明王沒料到聖僧直接就打發他回轉水晶宮了,頓時一愣,隨後才道“晚輩遵命。”接著又對清岩道“一切就拜托道長了。”說著深深一禮,之後就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

赤虯明王走後,智心聖僧又道“齊道長,老衲行動不便,就請道長進來一敘吧。”

清岩忙道“這是自然,本就該晚輩拜見才是。”隨即,就向那座火光閃閃,烈炎翻騰的山丘飄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