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說罷,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慢慢引著馬走路邊上繞過。

走了約莫一段路,勒住馬韁對著後麵喊道:“如今燕國外圍侵略不斷,你等大好熱血男兒!當在沙場上一放光彩!做這等下三濫的勾當是對男兒的侮辱!”

說罷揚鞭策馬疾馳而去,獨留下三個家夥跪在路邊。風中飄撒的鵝毛大雪,瞬間掩去了三人貪婪的目光。

燕國的都城——幽都,一派繁華,此時正是臘月,離春節隻有半個月的時間了,所以此時的城裏,到處張燈結彩!一幅祥和氣派。

幽都的驛站外,卻冷清一片。看門的小廝打著哈氣,斜靠在門楣上,眼看天上的鵝毛大雪,洋洋灑灑的下個不停,又快接近傍晚了。當下朝外又躊躇的看了幾眼,才轉身進了屋。

“舅舅,今天應該沒人來投驛了,我們還是關門歇息了吧。”小廝站在驛站裏屋的門口,朝裏麵喊道。

裏屋內,一爐炭火冉冉的燒著,屋內暖和極了,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中年男子,斜靠在一張太師椅上,手裏的紫砂壺內,冒著嫋嫋熱氣。

那男子,肥頭大耳,滿麵油光,一身的富態,正是燕國的第一首富——蔣銅籌。

他掌管了燕國大小各郡的驛站,也因此消息靈通,從而幾十年經營下來!足以富可敵國!

蔣員外,睜開微眯的眼睛,慢慢做起身來。

喝了一口茶說道:“學勝啊!你跟舅舅這麽多年了,還是改不掉偷懶的習慣,這申時都還沒過,你就想回去睡覺了麽?”

那叫學勝的小廝,狡辯道:“可是今天下的這麽大的雪,還有誰會來投站啊!”

蔣員外歎道:“學勝啊,我們設驛站,不是為了掙錢。而主要是為皇上分憂解難啊!

如果我們走了,要是來了什麽軍情,我們又不知曉!沒有及時通知。到時候怪罪下來。我們誰也吃不起啊!”

二人正在屋內爭論著,卻在這時一聲健馬的嘶鳴,立刻讓二人停了下來。

“快出去看看!”蔣員外立馬坐正,整了整衣衫,旋即出了內屋。

大廳的屋外,學勝還未跑出門,已然走外麵機進來一位紅衣女子,正是剛才官道上,飛奔來的潘虞。

“請問您有什麽事麽?”

潘虞火急火燎的走進大廳,來不及打落衣衫上的雪,便手舉一塊令牌說道:“大燕國,護國大元帥,有緊急軍情,快速速與我換馬!”

蔣員外一見那火令,當下一個驚。急忙命令學勝帶潘虞坐下歇息。然後又命人立刻為她換馬。

潘虞稍微喝了口茶後,便快步行出驛站,騎上新馬,直奔都城而去。馬蹄揚起片片飛雪,消失在官道之上。

不多會兒,又疾馳過來一個男子,那男子還未下馬,小廝學勝已然候在哪兒,進入內堂,男子亮了下手中的火令,蔣員外便知道他是和那女將一起來的。

當下不再多話,給他換馬,又送他疾馳而去。蔣員外看著他遠去的身影,說道:“學勝,快通知安公公打聽一下。”

那個叫學勝的小廝,一聽立刻轉身跑出去,旋即也騎著一匹健馬飛奔而去。

養心殿內,南宮德揮毫潑墨,詩意大發。洋洋灑灑千古佳文,即將成型。

“啟秉皇上,護國大元帥有緊急軍情到,人已候在聽政閣了。”隨著宦官的一聲輕唱,南宮德陡然停住了手中疾飛的筆,隨即快步行將而去。

“臣女潘虞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下方跪伏著一個紅衣少女,山呼萬歲。

“快快平身,潘愛卿南邊發生了什麽事?”南宮德急促問道。

“回皇上,秦國在短短半年時間,滅了趙國,魏國!現在又集兵六十萬在中山一帶,對我國虎視眈眈!”

南宮德,一聽猶似驚雷炸耳般,腦中嗡嗡作響!當下頹然癱坐在龍椅之上。

“啟稟皇上,護國大元帥長子——潘嶽殿外求見。”一個宦官,在門外輕聲喊道。

南宮德忙道:“快宣!”

不多時,那位黃衣少年,風塵仆仆的行進殿內,跪伏而下。

南宮德急忙說道:“潘將軍,快快請起。”

潘嶽躬身說道:“啟稟皇上,家父此次派我與妹妹急忙趕過來,就是希望皇上早做打算!秦國狼子野心!已然召之天下,我們需要早做準備啊!”

南宮德,垂然跌坐,歎道:“六十萬!我燕國地處北上,雖有玥國作為外城,但是多年來因為地理環境的因素,並不富裕!國中人少兵乏!如今秦軍六十萬!叫我們如何應對啊?”

潘嶽與潘虞在殿下,互換了下眼神,當下並未說話。

南宮德說道:“你二人下去歇息吧,明日早朝再做定計。”

一夜無話,次日,陽光普照,整個幽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萬裏之間一片白色茫茫,風景好不迷人!

太極殿上,群臣侍立兩旁,議論紛紛。

“回稟皇上,微臣認為,秦國勢大,不如我們舉國投降,做個附屬國,即可報的民眾不受戰亂之苦!皇上也可安享龍庭啊!”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臣上奏道。

他剛說不久,自他對麵站出一個,虎背熊腰,滿臉絡腮胡子的武將。武將對著燕皇拜伏說道:

“皇上,千萬不要聽李丞相的,我燕國雖說勢小!但是全軍將士無不抱著必死之心以報陛下知遇之恩!豈有不戰乞降的道理!”

這位武將說完,帶著鄙夷的眼光看了下對麵的那位老臣。

一時間朝廷上,多是文官主降,武官主戰!卻是難以定奪!

更有兩個活寶,竟不顧身份的在大殿上扭打起來!

“竟敢扣我的鼻子!我叉你的眼睛!”

“我咬死你!”

“啊!卑鄙啊!那地方不能捏啊……”

南宮德坐在龍椅上,看著殿下猶似菜市場一般的轟吵,不由得皺起眉頭!

頓時一聲大吼:“住口!你們兩個都給我停下來!朕今日召集你們來,是要商量對策不是要你們互相捏蛋!”

群臣當下,一個個猶似受驚一般,乖乖的站回了原地!一時間靜的鴉雀無聲。

許久之後,潘嶽與潘虞,在殿上又互換了下眼神,接著潘嶽便行出,說道:“皇上,微臣以為當下,應該即刻全國征兵,迎擊秦軍!我等將士願為國家馬革裹屍!”

南宮德聽他這麽一說,緩了緩神,微微一笑,道:“真是虎父無犬子啊!潘愛卿赤誠報國之心,朕非常欣喜!但是秦國實在勢大!憑我一國恐怕難以力敵!”

“皇上,我們可以聯合齊國,韓國,和楚國,一齊抗擊秦國。”潘虞適時的站出來,說道。

南宮德眉頭一挑!說道:“正合朕意!好!就這麽辦,我立刻派人去三國遊說。”

南宮德複又對著潘虞說道:“潘愛卿,你等速回邊境,勿要在連橫之前守住秦軍的攻勢!”

“父王,女兒有一計,可以不動千軍萬馬,便叫秦軍退兵!”卻在這時,一道嬌聲響徹在殿宇之內。

眾人望去,但見皇帝的龍椅左側行出一位佳人,正是久病初愈的詩畫。

南宮德一看到詩畫,忙說道:“畫兒,快回去,父王正在處理國家大事,你個小孩子瞎攪和什麽?”

詩畫卻並不理睬他,徑自走到大殿之上瑩瑩而立,粉黛微飾,青絲輕挽,纖手中托著一張畫圈。一襲紫色長裙襯著消瘦的身形,倒顯得幾分西子的淒美。

詩畫看了看眾人,旋即展開了自己手中的那幅畫說道:“諸位,你們可認得我手中的是什麽圖?”

眾人一看,個個皆是暗暗竊笑。有些人更是交頭接耳。

“嘿!聽說二公主被鬼迷了心竅,我原本還不信,現在信了!連本國的地圖都不認得了!哎。真可憐啊!”

“是啊,那麽一個美人兒,就這麽傻了。要是皇上把她賜給我就好了。”那人眼望著詩畫,口水竟是不住的流下……

“你說!”詩畫旋即的閃到那位流口水的文官身邊,冷冷說道。

那位文官,一時竟癡了,還好身邊的一位同僚狠狠的在他的屁股上很捏了一把!

他才恍如大夢初醒般得說道:“回,回公主,這是我大燕國的地圖。”

詩畫看了看他,微微點頭說道:“答對了。”

旋即轉身拜伏在地說道:“父王,女兒多年來,不能報您的養育之恩!如今國家有難!人人有責!此時我懇請父王允許我為燕國做點事情。”

南宮德看了看她說道:“畫兒,你要做什麽?”

“懇請父王,把兒臣連同這幅地圖,獻給秦王!”語氣決絕。

南宮德大駭!說道:“不要鬧了!來人,把公主帶回去!”

嗖!

一聲輕響,但見那雪白的頸項上,已然懸著一把雪亮的匕首,詩畫淩然站立。

詩畫臉龐微帶幽怨,淒聲慘笑道:“父王,自從那天醒來後,我每日都活在思戀中,這種日子我實在過不下去了。

可是我又不甘心就這麽無聞的死去!這次定阻止秦國的入侵,定要殺了秦王!你就了卻我最後一個心願罷!若是不肯,我立馬死在你的麵前!”

詩畫說完,眼裏多了份寂寥與滄桑,憂鬱的氣質,感染的在場的許多人,一行清淚,順著臉龐流出一道淡淡的淚痕……

“你!你!你威脅我!”南宮德頓時被氣的語氣梗塞!

“你答應或者不答應,我都會去做!隻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這個世界我真的不想留戀了!”

“那臭小子,給你下了什麽藥!他都已經死了!你又何必這麽自殘啊!”南宮德語氣激動!手不住的顫抖!

詩畫默默無語,幾個宦官,沒有一個敢上前攔阻!對持了許久,南宮德知道這個小女兒認作的事,比自己的九鼎之言!還要有分量!當下留下一行渾濁的淚水。

“我知道你是為父王著想,為父會讓燕國所有的百姓,永遠記住他們的二公主!”說完竟是忍不住咆哮大哭起來。

群臣受染,一個個也是推搡著,互相哭做一團。好像死離般的淒楚。

遠處有一個偉岸的身影,屹立在群臣之中,有若璀璨的明星般,耀耀奪目!

“皇上,臣願陪同公主一同前去秦國!”

“大哥!”潘虞一聽,立馬驚道。

南宮德已然哭昏了頭,隻是那麽一推手,卻不願說什麽,然後擺了擺手便向後殿行去。

“我去死,你又為何攙和進來陪葬?”詩畫行到潘嶽的身邊,眼內含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