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想到過，楊慕青會在發生那件事之後，來主動和自己說話。也從來沒想到過，她能麵不紅心不跳地直視著自己，大言不慚地說出如此此等讓人寒心的話！
他貌似首次真正認識到楊慕青一般，本來應該變得鐵青的臉色，現在平靜如斯。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楊慕青，心痛也慢慢消失。
心不動，則不動。
人不動，則不滅。
突然之間。
楊霄明白了。
他和楊慕青，一直以來都是兩個世界的人。從前，他仰視她。之後，她不再配自己直視一眼。這種身份的顛倒，讓楊霄甚至懷疑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去仰慕一個女子的能力。
“你走吧！”
楊霄冷淡說道。
語氣之中沒有失落，沒有生氣，沒有任何情緒。
楊慕青嬌軀一顫，熱淚從眼角流下。楊霄冰冷的態度，讓她徹底明白，這個少年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看到自己就唯唯諾諾，連個話都不敢說的傻小子。
她也明白，兩個人從此就將分道揚鑣，之前的一切也會再存在。
“好自為之！”
楊慕青留下三個字，轉身下山。
隻留下楊霄在那塊石頭上，一坐又是一夜。
這次。
他沒有感覺像上次那樣的心痛。他隻是呆呆坐在那裏，聽著夜間的蟲鳴蛙叫，聽著清晨的雞鳴狗吠。看著夜間的繁星明月，看著清晨的薄霧茫茫。
他在這一刻，放空了心情，放空了思想，放空了靈魂。
突然。
他略有所悟。
就像那天夜晚一樣，他感覺整個人和這片世界更加親近。這是沒有心的感覺麽？還是心死的感覺？或者是忘我，忘情，重歸自然的感覺？
人總說經曆過，才知深淺，才知疼痛。人總說疼痛過，才知忘我的可貴，忘情的瀟灑。人總說看透了，就是悟透了。悟透了，就無畏懼了。
楊霄整個人趴在了那塊石頭之上，就那樣閉著眼睛，什麽都不去想。
這種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在這種頓悟的狀態之中，他似乎有著一絲清明，但不願醒來。他在這時無證無求，隻願意用身體貼著這座大山，這片土地，跟著這個世界的韻律而動。
突然。
他站了起來，一拳揮出。那拳頭看似軟綿綿的，毫不用力，朝著那顆他已經捶打千萬遍而毅然不倒的大樹上麵。這時他依然沒有睜眼，似乎隻是夢遊中的隨意一拳。
“轟隆！”一聲。
一股磅礴的能量，從他小小的身體之中爆發出來。整棵大樹轟然倒塌，他拳頭觸到的樹幹，更是在瞬間變成了粉末！
楊霄豁然睜開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這……”
難道自己領悟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直到此時，他都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小子，你果然是個天才！”
一道突
如其來的聲音，將他拉入到了一個奇妙的空間。
他隻覺得眼睛一黑，再次睜眼之時，已經進入了這個空間。他定睛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這個空間殘缺不堪，正是那日夢境之中被毀滅掉的千尋世界！
“誰？你是誰！”
楊霄畢竟年少，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由得產生害怕。
“嗬嗬。你暫且不用管我是誰，且聽我說完這幾句話。因為我存在的時間並不多。”
悠悠揚揚的聲音，似乎響徹在天邊，又響起在耳邊。
楊霄馬上豎耳傾聽。
“盡管是你楊家那個楊破天，也不足以讓我這道神念出來。但你這個小子，讓我終於忍不住了。”
楊霄頓時反應了過來。
現在和他說話的，可能就是千尋塔最早的主人！他不由問道：“為什麽楊破天得到千尋塔的時候，你不出來呢？”
“因為他雖然天才，但不絕世！”
“……”
楊霄隻覺得這句話很中聽，不由撓撓頭道：“那我又絕世在何處？”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道：“你雖資質很差，但卻過目不忘，有著不可多得的靈根。而且……”
“而且什麽？”
楊霄不由繼續問道。
“而且你是我見過，第一個直接領悟人道九力的第九力的人！”
“什麽？”
楊霄臉色大變。
第九力！
這是怎麽回事？
“無妄之力！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人，能跨越前八力，直接領悟無妄之力！無妄之力，無妄，便是自然。也就是九力之終結，自然之力！所以，小子，你很天才，你是絕世的天才。但是，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好是壞。”
楊霄久久反應不過來。
無妄之力，九力之終。
無嗔，無懼，無妄。
當他感覺和天地自然融合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有這種感覺。心中再無他想，那時候的他，簡單得很，純淨得很。沒有擔心，沒有羞辱，沒有畏懼。似乎他隻是這世界上的一陣風，一滴露。
“那，那我剛才一拳摧毀一棵大樹，就是因為無妄之力？”
楊霄有些不敢相信。
那自己要滅掉楊軍，豈不是手到擒來？剛才那一拳的力量，足以毀掉一座小山。
“哈哈哈哈，的確是的。可惜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你隻是偶然得之。你沒有領悟其他八力，卻偶然領悟無妄之力，這本就顛覆了正常的修道過程。打破了循序漸進的感悟。所以你不能真正使用無妄之力。”
“什麽？那我要他幹嗎？”
楊霄有些鬱悶。
“可是！無妄之力乃修道之根本，自然之力乃一切力之起始。你有幸領悟無妄之力，會讓你修煉其他八力變得更加容易，比常人快上一倍！也就是說，你在靈境結成金丹之前，修煉速度會是別人的一倍，好運的小子啊……”
“什
麽？你的意思是說，當九力我全部感悟之時，就能結成金丹了？”
楊霄心中巨震。
金丹啊……
多少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境界，任何一個結成金丹的修者，都可開山立派，傲視群雄。這千尋塔卻告訴自己，自己隻要修煉人道九力，便可結成金丹！那地道呢？玄道呢？天道呢？楊霄有些不敢想象……
“哈哈哈哈，小子，修道之路漫漫，如今龍武大陸難見真正修者。等你人道修成，便能和他們為伍。我武道正統，等待你來恢複榮光，切記，切記……”
話音慢慢消散。
楊霄還想開口問什麽，便已發現自己再次回到了千尋山上，似乎剛才的一切，也又隻是一場夢而已。他不由看了一旁那顆已經變成粉末的大樹，也隻有眼前的這棵樹能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
無妄之力，自然之力……
那前八力又是如何？
楊霄心中更加期待起來。
他又在原地試了好多次，仍然不能讓自己進入剛才那種狀態。不由惺惺作罷，往山下走去。
不管如何，今天能機緣巧合感悟無妄之力，雖然不能隨時使用，但他知道無妄之力，才是最難得的一種力量。
他對和楊軍的約鬥變得有了信心起來。
一會兒工夫，他已經回到了藏經閣。
離約鬥還有兩天，他和黃老已經在準備離開。隻是萬事俱備，兩人雖然策劃了很久，也猜測很多不同的情況，但一切都要看臨時情況的變化。
但這是他們帶著千尋塔離開楊家的唯一機會。
引起現場的混亂，挑起逍遙宮和風淩天之間的搶奪，就是他們趁亂逃走之時。
兩人再次籌劃很久，一夜未睡。
待到第二日清晨，楊家已經人滿為患。
這次逍遙宮的靈虛道長和甘明，再次前來。自然是因為想借著收徒之事，將千尋塔也順便幫助楊家“保管”起來。
而根據逍遙宮的慣例，自然不少阿諛奉承之人紛紛前來表示支持。
“就是那個小子，要和楊軍約鬥麽？”
“嗬嗬，楊軍現在可是楊家炙手可熱的人物，比當初的楊慕青更受關注。聽說已經進入意境，級別和他的爺爺楊秦天差不多。這逍遙宮，果然非同凡響！”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人？還敢和楊軍約鬥？”
“哈哈哈哈，聽說這小子是個路邊撿來的野種。因為上次用掃帚打了楊軍幾下，楊軍失了麵子，自然想召回來了。”
眾人議論紛紛。
靈虛道長嗬嗬笑道：“今日本是我逍遙宮收徒之日，但恰逢兩個年輕人約鬥，請兩人點到為止。不要破壞了今天大家的雅興。”
話雖如此，但看楊軍那滿麵春風的樣子，而且對楊霄望眼欲穿，恨不得將他扒皮吃肉。
當楊霄姍姍來遲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來。
“咦？這個小子好像厲害了很多啊……”有些眼光毒辣的人，已經看出其中端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