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情花

“少在那裏虛張聲勢,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

遠處,朦朧的雨意之中,似有法寶豪光綻起,應是駐守山河縣的玄青‘門’弟子,匯聚而來。

朱永恒瞥了瞥遠處的光亮,攤開手掌,彈了彈手指,毫不在意地道:“你們應該知道,我毒王派賴以成名的東西是什麽。此刻大雨連綿,隻要我略施小毒,化入這雨水之中。你們信不信,要不了幾日,整個山河縣便會化為一座死城!”

“你敢,你不怕受世人唾棄?”夏小胖怒道。

“哼哼,我有何不敢?我都要死了,還怕什麽世人唾棄?再說,我本就是你們正道口中燒殺掠奪無惡不作的魔頭,殺人算得了什麽?反正我已經殺了五十來個了,也不在乎再多殺些。倒是你們這些玄青‘門’弟子,恐怕才是世人唾棄的對象吧?”

言至此處,他嘴角咧起一抹邪笑,“我來想想是個什麽罪名。對了,為報一己‘私’仇,枉顧生靈,置全縣百姓生命於不顧,執意動手,因此釀下惡果,使山河古縣就此作古。嘖嘖嘖,這罪名可不輕啊!你說,你們身後的玄青‘門’,你們尊崇的雲易老道,到時候還容不容得下你們?”

“你……”夏小胖神‘色’一怒

“小胖,不……不能動手!他說的對,我們不是魔道弟子,百姓的生死要抗在肩上,何況這裏都是我們的鄉裏鄉親。”

夏小胖咬了咬牙,不甘地點了點頭。

“朱永恒,你這殺人狂魔,哪裏走?”

幾聲高呼傳來,留守縣城的玄青‘門’弟子,已經仗劍圍了上來,便是鎮守各鎮的玄青‘門’弟子,也將快馬揚鞭趕過來。

“各位師兄師姐,咳咳,他一身是毒,為免無辜百姓受傷,不要動手!”喬依捂著‘胸’口,掙紮著想要坐起,卻再次無力摔落下來。夏小胖連忙扶著他靠坐在房前。

抬起頭,喬依看向朱永恒,淡淡道:“朱永恒,你這般布局,都是為了害我,為了今日吧?”

朱永恒得意地道:“那是當然,殺那些平民,本就是為了引你下山,順便擾‘亂’你的視線。”

“三王莊那三個人,應該是你故意留下的破綻吧?”

“不錯,我看你似乎被魏家莊那群厲鬼所‘迷’‘惑’了,這有點脫離我的布局,我索‘性’便為你指明一條明路,讓你盡快回到我的計劃中來。”

“殺死家丁的那條五步蛇,是你‘弄’來的吧?”喬依繼續問道。

“怎麽,你看出破綻來了?”

“有些疑‘惑’而已,整個布局‘精’心巧妙,一切看起來都合情合理,隻是這麽大條的五步蛇,可不是隨便什麽地方都有的!”喬依回道。

“果然夠‘精’明,何文說你‘精’通丹‘藥’醫術,見識廣博,心思縝密,看來卻是說對了!”朱永恒冷哼道。

旋即他又笑道:“不過,你最終還是陷了進來!”

風吹雲動,天空的雷雨漸漸收斂,隻剩下零星的雨滴灑下

喬依閉目片刻,道:“既然五步蛇殺人也是你所為,那你在三王莊動手的原因,應該不止一個吧?”

“不錯,但是你此時才醒悟,也太遲了些!從下山之後,你便被迫來回奔‘波’,極為疲憊。三王莊、李家在短短兩個時辰之內先後出事,是我想給你加加火,讓你疲於奔命,擔憂之下,方能心力‘交’瘁。包括拿令牌去求救的家丁,故意將事情說的朦朧不清,留下破綻,這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唯有如此,你趕至李家之後,發現尹靈兒沒事,才會放鬆警惕,我才有機可趁。”

“等你稍一放鬆,我再讓李嶽霖扮作‘浪’子回頭,好好地感動你一把,讓你們兄弟倆來個感天動地的相認。先是疲憊你的身心,再讓你一驚一喜徹底放鬆,而後來個情感‘波’動,如此連環三計下來,你已經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和理智。而李嶽霖此時來奉茶,便順理成章,絲毫不顯突兀,也最容易打開你的心神防守。”

“為了防止你對丹‘藥’靈草過於了解,從茶水中看出破綻,我為你‘精’心挑選了無‘色’無味無從分辨的劇毒——情‘花’之毒,以報你和紫小樓強加給我的羞辱。隻是,可惜的是,不是紫小樓和你一起中毒。不過,那個孫伊語中毒,倒是解了你這個兄弟的心中之恨啊!哈哈,哈哈哈……”言至此處,他終於忍不住的得意大笑起來,笑聲夾雜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之中,顯得格外刺耳。

喬依閉上眼睛,沉默片刻,冷聲道:“我想知道,是不是你挑唆的李嶽霖,做下這等事?”

“事情當然是我起的頭,以他一個凡人紈絝小子,有什麽能耐找上我。隻是,你這個弟弟對你可真是恨之入骨啊!我僅僅是略作提議,他便積極響應,主動配合,可以說我們是一拍即合。說來,我倒是有些欣賞這小子,他利用自己的親娘,偷令牌,打掩護,就是為了算計你這個哥哥,便是那套我聽了都以為是真的的改邪歸正的說辭,也是他自編自演的。”

“多謝公子和先生賞識,我才能得報多年積蓄的仇恨!”李嶽霖站在朱永恒身側,‘陰’聲笑道。

“看到沒有,喬依,任你手段驚人,心思縝密,也耐不住有人釜底‘抽’薪,在你身邊和我裏應外合。可以說,你輸得不冤!”

轟隆隆……

雷聲又起,剛剛‘露’出一線光亮的天‘色’,隨著烏雲翻滾,再次變得‘陰’沉起來

。沉悶的雲層,仿似就在頭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有種痛,叫得而複失!

深深吸氣,那疼痛深深吸入肺中,喬依再次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歪過頭去,看著一旁被雨水打濕衣裙的尹靈兒,低聲道:“便是這樣,你也要護著他麽?”

尹靈兒神‘色’淒婉,雖是未曾言語,那一臉的懇求,卻表現無疑。

轟哢……

炸雷響起,一道道雨簾再次懸掛在天地之間,模糊了視線,模糊了人影,模糊了一切。

淚水湧過眼眸,眼前尹靈兒的身影,與多年前的那個雨夜跪地苦苦哀求的‘女’子,重合在一起。

恍如這片刻之間,又回到了當年!

那個憤恨至極、委屈至極的少年,迎著狂雷暴雨,跪地指天,發下毒誓。

“娘,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麽稱呼您。您放心,我就是拚死也會保下您兒子的‘性’命。”

“隻是從此你我恩斷義絕!”

“我喬依自即日起,天生爹養,生命中再無娘親!”

過了這麽多年,原來一切,都沒變,原來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

有一種痛,叫做哀莫大於心死!

不知是淚水,還是發絲之上順下的雨滴,沿著那清秀的麵龐,滑落口中,苦澀至極。

也不知過了多久,喬依別過臉去,仰頭看著朱永恒,冷聲道:“朱永恒,你的目的達到了,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

“看來,今日是無法了結你了。雖然被你們一群玄青‘門’弟子包圍著,我深感榮耀至極。可是,留在此地,也沒有太大的意思了。萬一,你玄青‘門’的哪個老不死的下山,隨手一掌把我給滅了,我豈不是比你還冤?本公子才沒有這麽傻,所以,我要走了!”朱永恒拍了拍手掌,一臉的快意

“朱公子,你不是說能殺了他麽?你還沒有殺了他,怎麽就要走?你走了,我怎麽辦?”李嶽霖忽然驚慌起來。

“忘記告訴你了,他中的是情‘花’之毒,情‘花’之毒最克用情至深之人。不動情不見麵,這種毒,便不會發作。不發作,是死不了人的。如今那個孫伊語,已經不可能再與喬依在一起,本公子也算信守承諾,幫你報複了他。所以,你怎麽辦,那是你的事,和本公子無關!”朱永恒冷哼一聲,大袖一揮,將李嶽霖甩飛出去。

“你不可以這樣,你們答應我的修真功法呢?”李嶽霖瘋了一樣的撲上來道。

“修真功法,憑你也配學我毒王派的修真功法?小子,本公子沒心情和你閑扯。既然喬依現在死不了,那他要不了多久便可恢複過來,本公子還不想死,你給我滾開!”

言罷,他不耐煩地揮起衣袖,將李嶽霖卷飛出去。

兩人身形一動,便‘欲’離開。幾名玄青‘門’弟子,手中法寶光芒大盛,意圖阻攔。

“怎麽,喬依,你改主意了?”朱永恒邪笑道。

“各位師兄師姐,放他離去!”喬依沉聲道。

幾人雖是不甘,卻畏懼於朱永恒那一身劇毒,隻能放開一個口子,任他們消失在雨中。

“喬師弟,你怎麽樣了?”幾名玄青‘門’弟子圍了上來。

喬依麵‘色’悲苦,搖了搖頭,道:“死不了!”

“喬依,這什麽情‘花’之毒,以你的丹‘藥’之術,也解不了嗎?”夏小胖問道。

喬依搖了搖頭,道:“朱永恒為了害我,如此處心積慮,若是有解,那才怪了!”

“情‘花’,什麽是情‘花’?”楊貽瑤黛眉蹙起道。

喬依的目光看向透過朦朧的雨意,看向未知的遠處,聲音哀傷而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