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天亮

半空中,喬依和小青對視一眼,終於忍不住的笑意爬上臉龐。

伸手一招,金燦燦的鼻環飛回手中,喬依滿意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果然好寶貝,隻是叫做鼻環太土了。嗯,金光閃閃,就叫金環吧。”

這金環今日使來,威力很是不錯,甚至比那頭諸懷使用起來威力還大。在喬依看來,這隻金環多半是修真之人煉製,說不定就是這頭諸懷的主人。

其實喬依猜得一點也沒錯,這隻諸懷曾於數百年前被一散修高人遇見,當時諸懷年齡尚幼,被散修強行捕獲。由於諸懷妖力出眾野性難馴,那位散修高人索性煉製了這隻金環套在諸懷鼻子上。數百年後,散修高人離世,諸懷便重獲自由,而向來用作禁錮它的金環,由於伴身日久漸漸被其妖力侵蝕,諸懷居然也能夠使用勉強,隻是威力略差一籌而已。

處理了一下小青的傷勢,喬依將目光轉到了漂浮在河麵上的鉤蛇的屍身上。這種存世數百年以上的上古異獸,一身的皮肉皆是寶貝。除了已經到手的那根巨大的尾鉤和嘴裏的四根獠牙,相信這一身蛇皮也是無價之寶。這些東西若是交給範星辰,說不定能夠煉製出一些性能奇異品質不凡的的法寶。

要不是喬依的儲物戒指空間有限,他甚至打算將整條蛇的屍身都帶走。想到屍身,喬依心頭一動,鉤蛇雖然是捉住了,然而諸懷的那具屍身依然蹤影全無。這頭鉤蛇身形並沒有凸起之處,腹中空虛,諸懷肯定沒有被鉤蛇吞噬,畢竟諸懷體型也不小,絕沒有可能這麽快被消化掉。諸懷頭上那四根粗長的硬角也是不凡之物,失去了多少一點可惜。

喬依搖了搖頭,不打算再深究下去。這段渡水河中多半還有詭異之處,隻是如今天色即將破曉,那邊的老陳頭和魚魚肯定還在為他擔心。

費勁全力,喬依才將死沉死沉的鉤蛇軀體拖上岸來。手中焦痕灰褐色的光芒一閃,他開始對這隻鉤蛇剝皮剔骨。

半晌,天已經開始放亮,遠處稀稀拉拉的蟲鳴漸漸隱於無形。河岸旁,喬依的身後已經堆起了一大團的蛇皮,直起腰擦了擦額頭汗水,喬依明智的選擇了放棄蛇骨。

右手一揮,一大團的蛇皮消失無蹤,經不住小青的懇求,喬依還是割了一大段的魚肉收進暗金戒指。

略微不舍的看了一眼鉤蛇血粼粼的屍身,拍了拍肩頭無力站起的小青,化作一道青影消失在空中。

片刻,天色已然大亮,斜掛在西方空中的一輪彎月漸漸隱沒。重歸平靜的渡水河,一些魚苗浮出水麵吞噬者河中灑落的鉤蛇血肉。要不了多久,天地間的偉力就會這裏曾經發生的一切抹除。

無聲無息地,河岸邊,一段長長的黑色軀體附上水麵,如同暗夜裏的幽靈。

鉤蛇,另一隻鉤蛇!

這條鉤蛇目露凶光,它狠狠地嗅著空氣中殘留的味道,而後抬起頭,遠處空中似乎還有喬依飛逝的殘影。

這條鉤蛇比之前死去的那頭體型還要大上一圈,看模樣,這兩條鉤蛇應該是一對。這條體型較大的應該是頭雄性鉤蛇。

雄鉤蛇目光低垂,一雙巨大的三角眼中縷縷凶光漸漸收斂,一抹溫情與憐愛爬上眼眸。

似乎,躺在哪裏的不是被喬依剝得血肉淋漓的屍身,而依然是它相濡以沫的伴侶。

雄鉤蛇漸漸靠近雌鉤蛇的屍身,探出頭去,它輕輕地碰了碰雌鉤蛇死相猙獰的頭顱。無視那一頭的血肉泥濘,無視那暴凸的眼球,無視那口中的四個深深的血鑿。雄鉤蛇就用它碩大頭顱緊緊地貼住雌鉤蛇的頭顱,滾滾的淚水順著眼瞼留下。

都說蛇性陰涼,遍體冰寒,但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從雄鉤蛇眼中溢出的淚水,是冷,是熱!

良久,雄鉤蛇身軀翻滾,粗長的軀體與雌鉤蛇緊緊纏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噗通”,扭作一條的鉤蛇翻入水中,**起的水波湧上岸來,帶走了一些尚未凝固的血跡。

雄鉤蛇帶著伴侶的軀體幾個翻滾,消失在渡水河中。

幾裏外的山洞中,困極了的魚魚趴在老陳頭的腿上進入了夢鄉,隻是她細嫩的臉蛋上掛滿了與她這個年齡不符的擔憂,隱隱讓人有些心疼。

老陳頭輕輕撫了撫孫女柔細的頭發,洞外的天空已然放亮,河岸旁的嘶吼聲停歇了好久了,還沒有回來的小仙長喬小哥恐怕真的留在渡水河中。哎,多好的少年啊,老陳忍不住的想到。

“咻”,一聲異響,恍惚間一道青影閃過,老陳頭猛地抬起頭,洞外依然沒有人。老陳頭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酸澀的老眼。

“哎,年齡大了,看個人也看不清了”,搖了搖頭,老陳頭準備將孫女叫起,離開這裏。這幾日的事情就當做是一場夢吧。

忽地,身旁一暗,一道身影閃了進來,輕笑道:“陳爺爺,您這是要去哪裏?”

老陳頭猛地抬起頭來,洞外透進來的光線讓少年溫和的笑臉顯得格外的親切。

“喬,喬小哥,你沒事啊?”老陳頭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有點不太相信喬依能活下來。

老陳頭年過半百,用那句說書的人常用的話來講,就是他老人家走過的橋比你吃過的米還多。

昨天渡水河岸傳來的雁鳴獸吼,以老陳頭多年的經驗判斷,絕對是頭個頭大到生平未見的水妖在作祟。憑著喬小哥那單薄的小身板和沒學幾年的道術多半還是對付不了。

喬依有些無語,微微側過半個身來,指著地上的影子道:“陳爺爺,您老人家瞅瞅,我有影子的,不是鬼。”

老陳頭低頭看了看,真的有影子,將倚在身上的魚魚悄悄放平,起身就要過來。不想他坐得久了,為了怕驚醒剛剛睡下的魚魚,一雙腿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沒動,如今早已麻木了。坐在地上時尚未有什麽感覺,如今一旦坐起,瞬間隻覺兩腿酸麻,如同身下連著的是兩根被火灼燒的木樁。一個趔趄跌向旁邊。

喬依連忙上前,一把扶住。老陳頭扶著他的雙臂,還仔細地捏摸了一下,喬依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老陳頭驚喜道:“這回不會錯了,是熱乎的,身體還是熱乎的,喬小哥你真的沒死。”

喬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陳爺爺,我是沒死,剛剛不都給你看了,我是有影子的。”

老陳頭見他真的活著,欣喜至極,嗬嗬笑道:“我小時候聽人家講故事,說是有些厲鬼法力高深,能夠使出妖法裝成影子來騙人。”

喬依撫了撫額頭,徹底無語了。

“對了小哥,那河裏的是什麽妖怪,你把它殺死了麽?”老陳頭回過神來問起了這件事。

喬依給了他些銀子,但是他也不能坐吃山空。便盤算著回去重新張羅條新的漁船,趁著還能滑的動船撒的了網,便多賺些銀兩,留著以後給魚魚作嫁妝。魚魚年齡還小,等她長大了自己就老了,到時候有心無力,唯有提前準備。隻是打漁必須要保證渡水河平安無事,這河裏妖獸的生死他便格外的關心。

“嗬嗬,陳爺爺放心吧,那水裏有一條巨大的妖蛇,我已經把它打敗殺死了,屍體就在河岸邊上呢,等會我帶你和魚魚去看看。”諸懷屍體不見了,而且模樣奇特,世間少有,屍身又丟了,他便索性瞞下不說。

“好好,小哥,你可是給我們漁家人給朝廷立了一大功啊,上麵說不定會重重打賞你的。”老陳頭年齡不小了,腦袋瓜子轉得挺快。隻是他也不想想,作為修真之士的喬依怎會在乎朝廷的獎賞。

喬依並不接他話茬,頓了頓,解開衣衫道:“陳爺爺,後背上不小心被那巨蛇的劃了一下,我雖然有些靈藥但自己不方便塗抹,您幫我處理一下。”

老陳頭點了點頭,接過玉盒,待喬依轉過身來,頓時嚇了一跳。喬依後背上那個血紅的傷口猙獰恐怖,如同平整的土地上被犁開了一道深溝。傷口處有些紫黑,明顯還是中了劇毒。喬依雖是服下丹藥抑製住了毒性,然而傷口處的爛肉尚沒有剔除,便不能愈合。

老陳頭顫顫地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喬依還有些單薄的肩頭,忍不住有點眼淚溢出:“孩子,疼不疼。”

喬依搖了搖頭,道:“陳爺爺,沒事的。我封住了傷口處的血脈,基本上沒有什麽疼痛。”

找了把鋒利的小刀,老陳頭小心翼翼地剔除著爛肉,唯恐弄疼了喬依。從喬依背後不時收緊的皮膚不難看出,即使封住了血脈,那疼痛還是有的。

片刻後,老陳頭將傷口處理幹淨,仰頭喝了一口葫蘆中的烈酒。

“噗”,一團酒霧噴出撒在傷處,老陳頭仔細地在傷口處塗抹上靈藥。撕下幾縷喬依破損的衣衫,將傷口牢牢綁住。

喬依避過老陳頭從暗金戒指中取過一件外衫,重新穿上。

“陳爺爺,那條死蛇的屍身還在岸邊,我帶你去看看,找些鄉親處理掉吧,以後的河岸就應該可以通行了。”喬依想了想說道。

老陳頭彎下腰將魚魚抱起,卻見喬依伸過手來,笑著道:“陳爺爺,還是我來吧,您還得拉著我。”

老陳頭老臉一紅,還是有些擔憂地道:“你身上的傷口……”

喬依接過魚魚,隨口道:“沒事的陳爺爺,那藥很靈的,塗上後片刻就會結疤,隻要不用力就不會再撕裂。”

老陳頭點了點頭,忽地想起了什麽,問道:“小哥,你那條大青狗呢?”

喬依嗬嗬一笑,伸手一指,道:“那不是。”

順著喬依的手指看去,隻見地上小青縮成貓咪大小,有氣無力地躺在那裏,聽見老陳頭的疑問,還抬起頭瞄了他一眼。

老陳頭猛然間嚇了一大跳,驚道:“小哥,它怎麽變小了?”

喬依說道:“小青不是一般的狗,乃是山中異獸,能大能小,剛剛受了些傷,攜帶不便,我便讓它就縮小了體型。”

搖了搖頭,不再等老陳頭說話,單手抄起將小青放在肩頭,道:“陳爺爺,我們出發吧。”

灰褐色的光芒一閃而過,三人一狗向河麵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