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說程恰在這個斷裂點上做了什麽。”屈樂經過一番思考,整理好信息,問薄暮,“說說?”

【他在小程先生和妹妹之間製造了矛盾,再作為懂事的孩子出來勸架。】

“他可真出息。”屈樂簡直服了,“現在能怎麽製造矛盾,程頌還那麽小。”

【您可以自行觀察一下經典案例。】

“有視頻啊,這就方便多了。”屈樂說,“準備好了,你播放吧。”

視頻內容如下:兄妹三人相處時,程恰在程沛與程頌之間遊走,悄悄刺激程頌,在她看過來時偽裝成是程沛做的。

小小團子程頌皺著臉,捉不到讓自己很不舒服的罪魁禍首,終於忍不住揮舞著小手哭了起來。

看護人員過來抱起程頌一問,她的手就指向了程沛。

如此循環幾次,程沛繼母得知“事情經過”,向丈夫抱怨起這一情況,程沛生父不以為然。

“這是鬧著玩的。”程沛生父說,“再說頌頌是個女孩兒,應該從小把脾氣培養得好一些,將來她凡事都要依靠哥哥,怎麽能使小性子。”

屈樂:好的,拳頭又硬了。

“本來沒有什麽,被他一說也像有什麽了!”屈樂怒道,“再說這個人不是最疼程恰嗎,說的好像要把程沛當繼承人一樣,讓他繼母聽了以後怎麽想!”

“這種人要小孩兒幹什麽?”無能狂怒發言來了,“隻想舒舒服服地被拍馬屁。”

程恰走的不就是這個路子,愛爸爸,爸爸好偉大,不需要“好爸爸”付出時間陪伴,也不用他花精力教育。

定義程頌讓她將來依靠別人,不追究事情經過就給程沛定罪,定了罪也不想因為女兒受委屈懲罰兒子——好一個標準糊塗蛋!

“還有其他的嗎?”屈樂真是越看越生氣,越生氣越忍不住要看,“哎,等等,這些錄像的視角,好像監控啊。”

【是兒童房的監控。】

“既然有監控他們為什麽不看看,是蠢嗎?”屈樂一想到程沛從那麽小開始就不斷被汙蔑,感覺很難受,“不會看不出來吧?”

【任務者有很多種方法處理監控。】

“你們這是從哪裏調出來的?”屈樂納悶,“你不是說程恰的行動軌跡要參考程沛的記憶,程沛不可能跑去看監控吧?”

【我們進行了查詢和歸檔。】

“那你們應該再做一個目錄提供給我。”屈樂要求資源共享,“我需要點播。”

薄暮沒有對他這個要求發表意見。

屈樂隻是說說,說完就放下了:“我準備好融入了。”

【當前這個時間點沒有融入的必要。】

“放我去和沛沛見一麵吧,他都要從幼兒園升入小學了,這麽重要的人生節點,我必須出席。”屈樂說,“我順便勸勸他跳級。”

程恰不是擁有成年人的知識儲備卻隻謙虛地在小學後半才跳了一級嗎?

屈樂準備勸說程沛跳兩級。

這樣的話除非程恰高調跳三級,否則對方就算轉學到程沛的初中也蹦躂不了多久。

他不知道程恰為什麽這樣低調,總之,讓對方操作不了就對了。

【您確定要這樣做嗎?】

“我確定要這樣建議程沛,就看他自己願不願意了。”屈樂回答,“再說要看他能不能通過跳級考試,我可不會念叨他肯定沒有問題什麽的。”

他隻會暗中覺得程沛沒有問題。

【這樣將會造成小程先生缺少兩年的成長經曆。】

“那就入學跳級,入學就是三年級,讓他以為小學是從三年級開始的。”屈樂思考著說,“程沛沒有在小學裏交到朋友吧?”

【沒有。】

“那不就得了,這麽好的機會,遠離程洽。”屈樂下了結論,“等下我就勸他,快開吧,這段過了我就快速跳轉。”

薄暮被他催促著完成了他的要求。

屈樂照例先觀察一番環境——立即在右手邊看到了仰著頭仔細打量什麽的程沛。

略微長開些的小臉上帶著十分嚴肅的神情,配合著稚嫩的長相,違和極了,也可愛極了。

屈樂看到他這副模樣不僅無法跟著認真起來,還冒出了想逗逗他的想法。

有的人卻不單單是想。

“小朋友,你在這裏看了半天了。”兩個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問道,“喜歡這幅畫嗎?”

程沛將視線從前方挪到了對方身上,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您好。”

另一個人挑了挑眉,麵帶興味地問:“看出什麽門道來了嗎,程小公子?”

“這誰,幹嗎的?陰陽怪氣的。”屈樂決定先向薄暮了解一下對方的情況再進行應對。

【他是這幅畫的作者,程恰的老師是他的導師。】

“就是說程恰是弟子,他隻是學生嘍?”屈樂問,“是不是還吹捧討好程恰,看到程沛就想挑刺?”

【是的。】

屈樂剛想說話,就聽程沛回答:“構圖不錯。”

清亮的童聲給誇獎之詞開了個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屈樂:我還沒想好該怎麽懟,程沛就自己懟了起來?

“哦?”對方勾著嘴角笑了一下,“除此之外,沒有什麽指教?”

“畫中這位夫人佩戴的項鏈。”程沛扭頭又看了一眼那幅人像,“在環境光線下呈現出來的顏色不會是這樣的,您畫錯了。”

“哈哈哈。”對方這次笑出了聲,“程小公子,就算你母親是珠寶設計大師,也不代表你能憑想象斷定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應該是什麽樣的吧?”

“在同樣的環境下再看一遍就知道了。”程沛認認真真地說,“她設計的首飾,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可能呈現出這樣毫無美感的色彩構成。”

對方搖了搖頭,笑道:“我相信這根項鏈的藏家、我的出資人一定不會願意聽到這樣的話,不過童言無忌,謝謝你的指教了程小公子。”

程沛忽然問:“你是讓身穿綠色衣服的人拿著它拍的照片對嗎?”

對方的臉上空白了一瞬,很快回過神來,擰起了眉頭:“你胡說些……”

伴著爽朗渾厚的笑聲,一位中年男子攜美而來,帶領數人走向了這幅畫。

剛才還在和小孩兒較真的青年立刻轉過身去,姿態放得很低,為客人們介紹那幅人像。

屈樂聽到幾人當中有誰在誇獎項鏈,那位中年人言語間十分得意,勾著他手臂的女子顯然就是畫中人。

呃,手是勾著他,眼神卻勾著別人。

屈樂曾經的工作環境裏別的不說,消息靈通是必須的,相熟的同事也會互通有無,副作用就是一年四季都得吃瓜。

普通情侶,秘密戀情,隱婚,非正當關係,不倫之戀……從他們部門鍛煉出來的人,怕是不止類型,連究竟處於哪個階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哎呀,小朋友不能看這些!

屈樂一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曖昧氣氛,連忙拉上程沛就要離開。

沛沛隻是單純地覺得項鏈畫得不對,他卻已經靠腦補推理出了為什麽沒來得及仔細畫項鏈。

這個年齡不應當想這些啊!

“這位米色西裝的叔叔您好。”程沛出聲詢問中年人,“請問這條項鏈會展出嗎?”

被明確指出衣著,中年人一聽就知道是自己,低頭注意到程沛,目光往旁邊一掃,自有其他人出來解釋。

原來要下午才會隆重展出項鏈——呃,這個解釋的人眼神也不太自然。

這次屈樂不覺得混亂關係多出一角了,難道是……項鏈有問題?

【是的。】

【他們合謀進行替換,盜走了小程先生的母親設計的項鏈。】

“準備展出的是假項鏈?”屈樂震驚了,“這麽大膽,收藏項鏈的人都看不出換了嗎?”

“這件事對程沛有影響嗎?”屈樂問,“能不能揭發他們?”

【程恰通過觀察小程先生發現了問題,悄悄提醒了藏家。】

“程恰?”屈樂警覺了起來,“程恰在哪裏?”

【下午他才會跟隨父母一起過來。】

“程沛怎麽想到過來……哦對,項鏈是他母親設計的。”屈樂拉著程沛走到無人的地方,看著他認真思考的模樣,默默歎氣,“唉,他一定很期待看到母親的作品吧。”

回顧剛才的對話,程沛其實相當早慧,好在程恰總是刻意發揮壓著他一點點,反倒顯得他比較尋常。

感覺更應該勸程沛跳級了,看看程恰怎麽繼續壓,總之要打亂反派的計劃。

“我們怎麽到這裏來的,司機……嗯?”走出建築物後,屈樂覺得對麵的小區很熟悉,“那不是龐玎玎家住的小區嗎?”

【是的。】

“那我知道這裏是哪個展館了。”屈樂了然地說,“我還記得有一次從龐玎玎家的小區出來,看到對麵來了好多警——不會就是這次吧?”

【是的。】

“難道每次程沛情緒起伏很大的時候我都在附近?”上次屈樂已經覺得很巧合了,這次又距離得這麽近,“然後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是的。】

“真的假的?我蒙的!”屈樂頭疼地想了想,覺得不太對勁,“看到假項鏈就能讓程沛情緒起伏很大嗎,不會還有別的事吧?”

【小程先生的這部分記憶被封閉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