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樂記得升入初中後龐玎玎十分熱衷參於文藝活動,初一就在新年聯歡會上唱了一首改編過的歌曲,是他竹馬幫忙改的。

當時龐玎玎已經很自然地稱呼對方為詢哥了啊。

也就是今年的新年聯歡會了,現在是年初,難道在接下來的幾個月當中才會發生什麽事讓他們的關係拉近?

說不定是改編歌曲?一曲泯恩仇。

屈樂沒有太過在意。

他這是融入了一下,有儀式感地當麵和龐玎玎宣布自己小升初的去向。

然後他繼續快速跳轉,果不其然,龐玎玎猶豫幾天便選擇了和他相同的學校。

好兄弟,不會變!

屈樂問過程沛要去哪所初中,當時對方正在畫畫,沒有馬上回答。

他安靜下來看著,覺得程沛畫的這幅海上夕陽真的好美好美,讓他又回憶起了兩人去爬燈塔的那次旅行——也沒有別的旅行可以回憶了,他是真的狗。

等他挫敗程恰的陰謀,一定要帶著程沛好好地到處玩一玩。

轉眼就到了初中開學當日。

屈樂很清楚自己這天會和顧星見麵,因此早早地就融入了進來。

他站在學校門口,先是等到了龐玎玎,隨後對方不明所以地陪著他站在學校門口繼續等。

屈樂望著遠處由南至北行駛而來的公交車,心情稍微有些激動。

他和顧星實在是太熟了,共同度過了整個青春期,對方是他第一個坦白出櫃的朋友,他是對方每一次失戀的見證人。

別提了,他發誓這次一定好好提點顧星有的時候別那麽摳搜了,否則真的很容易注孤生。

在公交到站之前,一輛風格眼熟的加長型轎車先停在了學校門口。

屈樂:“……”

不會吧,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說不定是程沛又覺得早餐很好吃給他帶了一份,或者給他送點家裏廚師做的小點心什麽的?

這在他們一起度過的小學時光裏經常發生,禮尚往來,他也時不時地喊程沛到家裏玩耍吃飯。

程沛很喜歡他奶奶書房裏的一些書,偶爾看著書待到時間晚了就會留宿,他周末到程沛外公家去的時候也沒少連續在那邊待兩天。

送點吃的,很正常哈。

就是他回到極致黑暗中快速跳轉的時候老容易饞,又不好意思跟薄暮提要求,好在隨著震動時不時會給他刷新出同款來。

他問過薄暮了,這個功能會不會影響世界的穩定度。

薄暮說對於拯救世界有益無害,於是他就笑納了。

程沛應該隻是來送點吃的吧,雖說並不順路——總不能,是來這所學校上學的吧?!

這所中學擁有初中和高中,屈樂計劃要直升。

程沛呢?程沛怎麽辦!初中或許尚且能夠鬆懈一下,到了高中別人家的小孩兒都開始社交了,那完全是在另一個世界裏發生的故事。

屈樂並不覺得兩邊有什麽高下之分,人隻要在自己所處的環境裏待得自在就行,待不下去就換換環境也不是不可以。

程沛明顯不需要換啊,小學跟他在一起待了幾年,仍然是隻嚐一顆話梅瓜子,從來不吃什麽零食,更別說外麵小攤上賣的小吃了,一舉一動就像個優雅的小王子……口袋裏的確常年裝著糖,從來沒吃過,都塞給他了。

程沛就適合去那種穿得板板正正、紋絲不亂的學校上學,和他們這些卷校服褲腳的不是一路人。

屈樂在腦海中呐喊了半天,薄暮也不出來配合一下。

他隻能主動喊對方了:“怎麽回事啊,程沛怎麽來了?”

【程先生現在離不開您。】

“是他雛鳥情節還是我雞媽媽了?”屈樂一口氣吐槽了兩個人,“我覺得他在小學裏跟同學們相處得很好啊,再說他本來就沒有人際交往障礙吧?”

【程先生是為了您才跳級的。】

屈樂反駁:“他外公不是本來就打算讓他跳級了?”

【按照外公的計劃,程先生應該在14歲的時候讀大學。】

屈樂傻眼。

所以說,是他不夠激進了,是嗎?

應該再多跳點,讓程恰無路可走,程恰不走,程沛便可以完全避開這個陰謀家。

是他太保守了,薑還是老的辣。

“就算你不這樣說,我這個後進小夥伴也會開心地迎接他。”屈樂看著在周圍人不由自主地注視中走向自己的程沛,“他頭發是不是有點太卷了,會不會被老師抓,還是跟著我吧,我替他解釋。”

誰讓沛沛從小到大都好看得這麽犯規——差點違反校紀校規。

“早上吃了沒有,你家離這邊有點遠吧?”屈樂自然地接過程沛的書包。

經過一個暑假,程沛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了,唉,成年後程沛本就比他高不少,基因如此。

他不是沒有想過辦法,捏著鼻子喝牛奶來著,可能是全靠牛奶撐著,他現在還能維持哥哥的尊嚴。

躺平吧,不用努力了,程沛比他小兩歲,等他不長了對方還能再長兩年。

“你在等沛沛啊,現在能進去了吧?”龐玎玎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原時間線的初中開學當日,屈樂和顧星約好了在學校門口會合的時間。

現在是初次見麵,顧星居然沒在剛才那班公交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來。

屈樂還想再等等。

他記得顧星在初中入學時帶了很多東西,大包小包破銅爛鐵,他當時一邊幫著搬一邊抱怨來著。

後來才知道,顧星父母留下的房子被他大伯占走了,他把所有家當都帶到了學校。

龐玎玎熱心腸行動快,聽說後立刻給家長打了電話,詢問完當即告訴顧星:“告他。”

因而顧星很快就把所有的家當又搬了回去。

屈樂在這個暑假裏想過去找顧星的。一方麵他馬上要和程沛不在同一個學校了,舍不得分開好幾天;另一方麵薄暮查詢過,顧星在村裏忙著幫工賺錢,沒時間認識新朋友。

況且顧星是通過這件事才和大伯一家撕破臉的,之前他放假回家一直在幫大伯家做這做那還吃不飽飯——這都是打官司的時候說出來的,震驚關注此事的全市人民。

屈樂狠狠心,決定任其在薄暮的監督下發展。

然後,今天他要在校門口陪顧星一起麵對別人的異樣目光,進了教室馬上告老師。

速戰速決,爭取這兩天就讓物流把顧星的家當送回去。

奶奶的人脈他都打聽好了,不需要再讓龐玎玎家裏聯係律師。

這就是未卜先知、決勝千裏的快樂吧……隻有程沛難以琢磨。

三個人又在校門口站了會兒。

一輛電動三輪車緩緩駛了過來。

屈樂看著上麵那些有點眼熟的行李,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顧星不是坐公交來的?

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個穿著簇新校服、皮膚微黑的少年下了最新一班公交車,匆匆跑了過來。

“叔你開得太快了吧,公交都追不上你。”顧星在大家若有若無的注視中坦然卸車,“謝謝啊叔,多虧你了,來喝口水歇會兒!”

屈樂看著自己從不買瓶裝水的兄弟把一瓶礦泉水遞給了騎車的大叔。

明白了,原時間線上顧星是和他約好了不想遲到才帶著行李硬擠上了公交,今天之所以這樣晚,估計是另做了安排。

顧星講義氣,他也不能輸!

屈樂雙手插兜很是隨意地問顧星:“要幫忙嗎,同學?”

正彎腰準備扛東西的顧星一愣,笑道:“這麽樂於助人呐同學,謝謝啊!”

“看,校訓。”屈樂一抬下巴示意對方看門口,然後說,“我們倆人呢,看看能幫你拿點什麽?”

他和龐玎玎,倆人,不算程沛。

沛沛的手是拿畫筆的!咳,或者將來為了他搞搞烹飪藝術。

屈樂和龐玎玎一起幫顧星把行李搬到了宿舍,接下來的事就靠宿管協調了,顧星情況特殊——再說了,很快事情就能得到解決。

直爽單純龐玎玎剛才已經發問了:“你怎麽把鍋碗瓢盆都拿到學校來了?”

顧星自嘲地說了兩句自己的情況,屈樂馬上把奶奶學生的聯係方式給了他。

顧星本就有意解決此事,便高興地收下了,還說中午在食堂請他吃飯。

“你不對勁啊樂樂,怎麽跟人家一見如故了。”龐玎玎好奇地審問他。

屈樂邊洗手邊開玩笑:“可能是前世的緣分注定要做兄弟吧。”

他洗完了,習慣性去接程沛的手帕——不是用過一次兩次了,他很難不習慣。

沒想到接了個空。

屈樂詫異地扭頭一看,程沛正麵無表情地把手帕收了起來。

幹嗎呢還虛晃一招?

粗糙如他自從出了幼兒園就沒帶過手帕,隻好甩了甩手,用的力氣可能有點大了,程沛明顯地往後一縮。

“甩著你了?”屈樂湊近看了看,怎麽看怎麽覺得程沛不太高興,想起自己剛剛暫時把書包交還給對方的行為,為小朋友的幼稚而發笑。

“幹嗎啊,還氣得慌了?”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撥拉了一下程沛的小卷毛,“沒給你拿書包幫別人拿行李,你就不高興了啊?走吧弟弟。”

程沛明顯地愣了一下,卻也沒有說什麽。

屈樂走出去幾步之後才漸漸覺得不對來,手握成拳勉強控製住了捂臉的想法。

來了,當前心理發育狀況帶來的影響來了!

沒記錯的話,他初中的時候……很喜歡收小弟。

自以為很帥,其實很尷尬。

救命,希望程沛能忘掉剛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