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玎玎這邊說是去玩,實際上鬱詢那邊早已經張開口袋等著了。

屈樂暗下決心:就是今年暑假了,一定要在發小跑來和自己說“有個重大消息”的時候先發製人,一定!

唉,別人的戀愛真是酸酸甜甜令人羨慕。

他?他不想這些,他隻想知道為什麽訂正了錯題也沒管用。

“不學了,又寫錯了。”屈樂心煩意亂地放下筆,“我已經錯了好幾遍了,這就是我邁不過去的一道坎兒!”

“休息一下吧,去吃點東西。”程沛看了看他做的題,說,“等下回來再看。”

“我不想動,我已經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屈樂決定懶惰一下,“我要帶著玎玎遠走高飛。”

“啊?”正在翻書的龐玎玎聽他提到自己,訝異地抬起了頭。

“你猶豫了。”屈樂哭訴,“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嗎?”

“你想走到哪裏去,要不我去給你拿點——”龐玎玎看了一眼桌上擺的吃的,“你自己拿吧,這裏應有盡有。”

“龐玎玎,你就這樣對待我,讓我自己……”屈樂說著說著,手心裏被塞了一個小小的東西。

是熟悉的糖果。

“謝了。”屈樂接過來,瞟見顧星在定定地望著自己,忍不住問,“看什麽?”

“嗯?”顧星活動著手腕說,“休息一下啊,寫累了。”

屈樂默默地把糖放進了嘴裏,想多了,以為顧星在看他倆。

看就看唄,他忽然心虛什麽……高中時期的心態哦,真是怪怪的。

緊張的環境裏,隻需要一點點甜就又給人充滿了電。

屈樂在極致的黑暗中快速跳轉的時候經常使用時光流逝大法,真正身處其中了,依然感覺時間過得太快。

他們像陀螺一般忙碌地轉呀轉、轉呀轉,轉出了一堆小問號。

“你們倆為什麽不去參加單獨考試提前錄取?”龐玎玎對程沛和顧星提出了靈魂疑問。

顧星笑答:“當然是為了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啊。”

龐玎玎聞言看向了顧星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

程沛正在屈樂的習題紙上畫叉,屈樂看得心痛,也不想理會龐玎玎。

“程沛當然是為了監督他樂樂哥學習了。”顧星說,“你去看他的書,上麵勾著的都是他樂樂哥學不懂的知識點。”

屈樂:“……”

虧得他還以為顧星是個好直男,不會隨便開朋友們的玩笑!

程沛還小呢好不好,當著他說這種話,讓他誤以為那種關心很特殊怎麽辦?

“我好羨慕。”龐玎玎趴在桌麵上,“快考試了,我好希望有人按著我的腦袋讓我學習。”

顧星真情實感地說:“我也是。”

屈樂:對不住,是我想岔了,待我來幫你們解決這個問題。

要說誰最能使學生產生學習的緊迫感——當然是老師了啊!

顧星和龐玎玎旁邊多了一位坐著打毛線的奶奶,做數學的時候還會被隨時提問“是不是沒思路”,學習專注度立刻提升了數倍!

奶奶就是最強的!

時間一晃而過。

高考結束的當天,開啟考場時忽然下起了大雨。

屈樂穿過一群發出迷之驚喜呼喊聲的考生們,急匆匆地往家裏趕。

他在結束最後一場的答卷時忽然心神不寧了起來。

某種莊重的儀式感讓他在考試完全結束後才呼喚了薄暮。

薄暮的回答印證了他的感覺。

【程先生的身體不太舒服,提前交了答卷。】

“什麽,怎麽可能出問題?”屈樂詫異地問,“他周圍有什麽異常?”

屈樂和程沛沒有被分在同一個考點,早上分開後就沒再見過麵。

程沛的交通吃飯休息等事宜自有管家安排,順便連屈樂的也安排了,各方麵都沒有問題啊,中午他還特地問過了管家,說程沛已經午休了。

難道是緊張造成的?

【程恰在考場門口見了程先生一麵。】

“什麽?你當時怎麽不說。”屈樂追問,“是不是程恰給沛沛投毒了?”

【他與程先生沒有進行過近距離接觸。】

“你都說程沛不是人類了,程恰是他弟弟……”屈樂說,“說不定是那種身上帶毒的妖蛾子,播撒毒粉。”

【請您不要這樣揣測程先生近親的物種。】

“你以為我和你鬧呢,既然程恰出現了,那沛沛忽然不舒服很可能和他有關係。”屈樂不再和薄暮抬杠,悶著頭跑回了家。

程沛還沒有回來。

屈樂今天出門時是帶了雨具的,程沛也安排了車接他。

按照昨天的經驗,從考場附近離開需要一定的時間,下雨了想必更加擁堵,他所在的考場離家裏很近,幹脆直奔公共交通跑了回來。

程沛身體不舒服怎麽沒回家,考場附近不知道堵不堵,他到底怎麽樣了……

“樂樂?”句敏到門口喊進屋轉了一圈又跑到外麵去的孫子,“沛沛給我打電話,問你是不是回來了,說司機沒有接到你。”

屈樂忙接過奶奶的手機問:“沛沛?你在哪呢?”

他自己沒有手機,依照過去的經驗覺得學生不會在高考時帶這個,一時忘了程沛出行有人陪同,保管個東西不算難題。

這個時間線上的程沛早已擁有了財富地位、不再孤立無援,都這麽多年了,屈樂著急起來還是會忘記,隻想第一時間拍馬趕到對方身邊。

“我還在路上。”程沛先回答了問題才說,“你回家了嗎?”

“我到家了,你路上走到哪了,聽你說話的聲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屈樂強行提問,“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我在去你考場的路上。”程沛的聲音帶著笑意,“你到家了就沒事了,我馬上回去。”

屈樂忙問:“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啊?”

“回去和你說。”程沛停頓了一下又說,“不用擔心,沒什麽事的。”

屈樂在自家客廳裏坐立不安地等著。

句敏在打毛線,她最近拾起了曾經瘋狂過一段時間的愛好,不管什麽季節,想打就打。

她認為這也算是一種執拗,感覺聽沛沛說了“馬上回來”依然焦急不安的孫子在這方麵就隨了自己,便開口勸了一句:“著什麽急,不是說馬上回來了。”

“他身體不舒服了。”在屈樂的印象當中,程沛從來沒有生過病,都到身體不舒服的程度了,得有多嚴重——

“什麽?”他終於等到程沛回來,問清事情原委,覺得難以置信,“你再說一遍?”

“那個考場的綠化很多,我被蚊子咬了。”程沛邊說邊往後送了送領口給他看,“醫生給用了一點抗過敏的藥膏。”

屈樂:“……”

“我真是……”他氣得在腦海中質問薄暮,“不能一開始就把究竟哪裏不舒服說清楚嗎?”

【您詢問的是異常。】

【我們對人類身體上受到的損傷與發生的疾病沒有精確的判斷能力。】

【程先生確實感覺到了強烈的不適。】

“你一直說他不是人類啊!”屈樂其實看到程沛被蚊子咬了以後過敏的情況很心疼,已經決定帶他再去看一看了,但還是要當場指出薄暮前後不一致的說法,“又對人類的身體不能判斷了,前後矛盾。”

【程先生目前的身體是人類,這是毋庸置疑的。】

爭辯這些沒有意義。

“是不是很難受?”屈樂問程沛,“我帶你再去找醫生看看吧,開點藥,家裏也沒有合適的藥膏。”

“藥箱裏就有。”句敏提醒,“沛沛記得醫生給你用的什麽藥吧?你看一下,晚點再用,不要混著用。”

“怎麽突然咬成這樣,蚊子不都是咬我嗎。”屈樂想著想著有點生氣,“蚊子也不知道給高考讓路。”

“你們兩個在一起待著,你招蚊子,自然就咬你了。”句敏覺得自己的孫子像小時候一樣傻乎乎,“分配考場沒分配在一起,那就沒辦法了。”

屈樂玩笑道:“就怪沒把咱倆分配在一起,看來你沒我不行啊。”

程沛從藥箱裏找了藥膏出來,正在低著頭看是什麽藥,笑著回答了一句:“沒有你當然不行。”

屈樂一愣,頓時捫心自問了起來。

“完了,我好像真的不心動。”屈樂頭疼地在腦海中嘀咕,“我怎麽回事,我怎麽這樣?”

好不容易快熬到程沛長大了,他難道已經心如止水了嗎?

【您的情緒起伏很劇烈。】

“你不懂,這是我驚疑不定的心情。”屈樂覺得和非人類談心情就是白搭,“你們是不是設置了什麽未滿十八周歲保護機製?”

【或許您可以在自己的心理發育階段上尋找一下原因。】

屈樂上次已經特別回顧過自己在有心找對象之前是否對誰忽然心動——確實沒有過。

“那還有多少年才能談上戀愛!”屈樂吐槽,“都穿越時空了,還要快三十歲才脫單嗎?”

【在神的領域裏,三十年隻在呼吸之間。】

“你這就是在胡編亂造了。”屈樂有理有據地分析,“如果神喘三口氣人類就死了,那恐懼之神用得著跑來追殺程恰嗎?”

那可是他在穿越時空時首次麵對的超現實衝擊,很難忘掉。

【程恰是一名任務者。】

【即便任務失敗,他也有很大的概率生存下來。】

【和普通人類沒有可比性。】

“話題越扯越遠了。”屈樂不想和他繼續討論下去,“總之我建議,如果下次程沛再遇到類似的情況,請你直接告訴我他被什麽咬了、被什麽襲擊——襲擊這種事還是盡量避免。”

【好的。】

屈樂說完後,看著乖巧地去廚房給奶奶幫忙的程沛,總算把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