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屈樂納悶自己怎麽總是說不下去,自己也喜歡男生,不至於看到弟弟和朋友——那還是會震驚的,每次賀平宇跟著屈銘一起出現都隻是個過來玩的好朋友啊!

賀平宇對他弟弟有意思,他怎麽沒看出來?

所以屈銘以後不提賀平宇了,是因為好朋友變成了前男友?

屈樂聯想到屈銘畢業後的事情,再看賀平宇就有些沒好氣了。

越看越不順眼。

就算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沒有看著屈銘長大,也不能忍受有人以朋友為名追求自己的弟弟,最後還把人給甩了。

“你們倆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開始的?”屈樂心說今天我就要問個清楚明白!

“是我對他表白的。”屈銘搶先開口,“我們從初中的時候在一起、一起玩,他,讓我改變了很多,我後來就喜歡上他了。”

“我,我威脅他的,我說他如果不跟我在一起就絕交。”屈銘萬分緊張地解釋,“他不喜歡男生的……”

“你這是說什麽呢。”賀平宇在旁邊聽不下去了,站出來擋在屈銘前麵,“樂樂哥你別生氣,我以前隻是愛和屈銘在一起玩,他對我表白了我才發現自己也喜歡他,這不是我馬上要去單獨考試了嗎,就,就……是我強迫他的。”

屈樂:?!好狗膽!!

“你還強迫他,你強迫他幹嗎了?”屈樂說著就要揪住賀平宇問個清楚。

“哥,哥!你別聽他胡說,他沒有腦子!”屈銘趕忙過來攔住屈樂,“不是他說的那樣。”

“你幹嗎這麽激動,好像我要打死他一樣。”屈樂撥開屈銘的手,理了理衣袖,“好好說,說清楚你們倆到底是誰強迫的誰。”

他確實在天天和程沛待在一起的情況下學了些防身術,不至於麵對賀平宇這個體育生還能打出一片天吧,屈銘在緊張什麽。

“我們……我們是兩情相悅的。”賀平宇忽然響亮地說,“雖然我可能要考到外市的學校去,但是隻要屈銘想、呃,需要我,我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我、我對屈銘是真心的……”

嗯,好在年輕人要臉,沒有刻意發狗糧,不然他真的當場暴起揍這個小子一頓。

都已經知道要異地了,還敢在高中就開始搞什麽表白?

頭鐵,難怪變成了前男友。

異地……屈樂依稀想起了從母親那裏聽說過的關於賀平宇的一些事,他的專業成績很好,報考隔壁市某所名校據說問題不大,剛才本人也說要考試了。

屈樂問屈銘:“你攔著我是怕我影響他考試是吧,放心,我沒有那麽衝動。”

賀平宇還在說:“哥我是真的喜——”

“行了,你閉嘴。”屈樂喝止他,轉頭問屈銘,“你和家裏溝通了嗎,打算怎麽和爸媽說?”

屈樂自己出櫃之後沒在家裏久待,隻聽到了門內的爭吵聲,不清楚父母對此事的態度究竟如何。

屈銘是從小在他們身邊長大的,會不會管束得更嚴格一些?

賀平宇又找到機會發言了:“我媽媽很喜歡屈銘。”

屈樂一愣:“你媽知道了?”

“你媽知道了以後就經常蓄意和我媽說話、跟她做朋友、向她誇獎你?”怪不得母親經常提起賀平宇的媽媽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母親有了新朋友之後變得更愛保養了,在時間分配上不再全部傾注於家庭,而是留出一部分給自己培養興趣愛好,很好地預防了屈銘考上大學離家後會帶來的空虛感——這本來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背後居然是謀劃已久的?

屈樂故意冷冷一笑:“你們兩個絕不絕交我不知道,我媽很有可能跟你媽絕交。”

“別啊,阿姨性格很好的,我媽現在都被帶動得沒那麽愛發脾氣了!”賀平宇試圖挽回一下,“我現在到家裏去認錯,求叔叔阿姨把屈銘……”

屈銘實在是忍無可忍,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是管不了你,人呢,有一些過程是必定要去經曆的。”屈樂看到他們兩個並肩站著實在很般配的樣子,心裏有些感慨。

愛情真是總會令人受傷,誰能想到,過不了幾年之後,屈銘會連對方的名字都吝於提起。

唉,年輕人。

屈樂嚴肅地強調:“但是,但是啊,你們現在還是高中生,隻能做高中生應該做的事情,不要——偷偷做不該做的。”

作為一個什麽都知道的成年人,有的時候真的很難快速想到用什麽精準而雅致的詞語去說明某些事。

“沒有,不可能,我不敢!”賀平宇隻差指天發誓了,“愛是相互尊重的,我絕對不會——”

屈銘剛放開一會兒,不得不又把他的嘴捂住了。

屈樂說不好自己會不會怒揍賀平宇,再說下去感覺屈銘快要忍不住了。

分手可能也是因為賀平宇太傻吧……不過倒是不煩人。

一個人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屈樂還是能分辨得清清楚楚的。

哪怕他們的結局似乎是注定要分開,起碼現在賀平宇說的每一個字都發自內心。

行吧。

“我會一直盯著你們的啊!”屈樂忍不住放了句真實的狠話。

賀平宇快速順竿爬:“你放心哥,我一定會對銘銘好的。”

屈銘終於忍不住悄悄給了他一拳,僵硬地轉移話題道:“哥你是回家來看爸媽的吧?”

“嗯。”既然都到附近了,就回去一趟唄,屈樂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

“我也……我等一下馬上就回去。”屈銘似乎想和他一起走,猶豫著又咽了回去。

“嗯。”屈樂陰陽怪氣地應了一聲,道別,“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待他走出幾步開外回頭一看,賀平宇正興奮地手舞足蹈,似乎注意到他在往那邊望,突然手忙腳亂地衝他彎腰抱拳。

怕不是個傻子吧。

屈樂轉身繼續往前走,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兩個是因為什麽原因分手的?”屈樂等一下就要登出,隨口找薄暮問了句八卦,“異地時間太長?”

【您是問在原時間線上嗎?】

“對啊,難道這個時間線還能預測未來……能也不要把結果告訴我啊,我等著程沛‘泯然於眾人’亮瞎程恰的眼呢。”屈樂說完之後笑問,“你怎麽還需要確定這個,難不成他們倆沒分手隻是一直不敢和父母說,屈銘不至於這樣吧?”

【您弟弟確實沒有和男朋友分手。】

【他的男朋友遭遇襲擊身亡了。】

屈樂猛地停下了腳步,驚得險些在現實當中問出來,還好及時忍住了,沒有突然自言自語引人側目。

“真的?”屈樂怔愣良久,最終也隻能問出這句話,“那,現在這個時間線上他不會也……沒有靈魂吧?像程頌一樣。”

【他隻是普通的人類。】

“別管普通不普通了,他現在活著,將來,是一定會死還是……不影響世界進程的話,他可以活下來嗎?”不然的話,這算怎麽回事,弟弟談個男朋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是真的沒有了。

【按照您現在對整件事情的了解程度來看,有很大概率避免悲劇再度發生。】

“什麽意思,和我還有關係?”屈樂一時想不到當中的聯係,“賀平宇怎麽,怎麽沒的?”

【原時間線上曾經有一篇報道,詳細地描述了前因後果,請您稍等。】

“等等,等一下……”薄暮這樣一說,屈樂多少有了些印象,“是那個大學生被盜竊團夥報複的新聞?”

【是的。】

屈樂想明白了:“不用找了,我看過。”

那篇報道講的是本市某位市民曾在鄰市的公共交通上製伏扒手,後來在火車站遭到盜竊團夥報複重傷不治身亡的事件。

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市民的強烈討論,屈樂自然也是了解過的。

據說還是個大學生,家庭情況比較特殊,家屬特地向媒體提出不要公開詳細信息,在大家的議論中很多消息都是道聽途說的,屈樂也就沒往熟人身上聯想。

不,在原時間線上,他和賀平宇一點都不熟,隻是知道屈銘有過這麽個朋友而已。

屈銘被他問起時說不出口的、程沛岔開話題幫忙隱瞞的——就是這件事?

屈樂感覺可以把當時發生的幾件事聯係起來了。

正是在程沛和屈銘讀大三的那一年。

程沛被程恰汙蔑的時候,屈銘正好去了外地,恐怕不是去寫生的吧?

難怪當他提到屈銘的去向時程沛沒有正麵回應。

仔細想想全都是疑點。

在屈樂的記憶當中,屈銘自外地回來後主動約他吃飯來著,突然又爽約了。

等到他們兄弟倆再約出來見麵,他還調侃過屈銘怎麽出去寫生一趟就瘦了那麽多。

當時那場悲劇應該已經發生了。

“屈銘是不是……想要帶賀平宇來見我?”屈樂呐呐地問,“賀平宇出現在火車站,是因為屈銘喊他,回來的。”

話說到最後,他已經不再是疑問的語氣。

恐怕事實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