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程沛的陽曆生日是一個天氣晴好的周六。

屈樂與程沛約了顧星和龐玎玎一起到水上樂園度假村玩。

不管他們倆是怎麽選的,猜的其實都一樣,可想而知,兩位鴿子是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哎呀,就剩咱們兩個人了。”屈樂裝模作樣地說,“一人獨享一間房怪奢華的……要不咱們退一間吧?”

快說好,說退一間。

“不用退。”程沛一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模樣,“走吧?先去辦入住。”

屈樂:“……”

如果他再繼續堅持的話,會不會顯得自己太著急了?不堅持的話豈不是就要為了程沛的態度在這裏抓耳撓腮。

屈樂的糾結一直到進入了房間才停止。

“我訂了套房。”程沛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笑意,“退了就沒有地方睡了。”

“那你可以睡到溫水樂園去。”屈樂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真的被他吊到了胃口,“幕天席地,曠野……戲水,富有詩意,說不定對你的創作很有幫助。”

“你說得有道理。”程沛笑道,“不過我今天不想搞創作,隻想好好和你待在一起。”

屈樂被他這句話鬧了個臉紅心跳,故作矜持地回答:“也是,今天就別忙著搞創作了,好好過生日吧。”

在水上樂園裏遊玩各種項目的過程自然是非常愉快的。

除了一些程沛當著他的麵把額前的濕發捋到腦後、程沛不放心地和安全員一起在單人水上滑梯下麵等著他、程沛和他一起坐了雙人水上滑梯之類的無數容易尷尬的時間……都挺好的。

誰選的水上樂園來著,是龐玎玎——是和竹馬有過海灘玩耍經驗的龐玎玎。

屈樂不得不承認,在現時間線上他似乎也在某方麵被龐玎玎領先超過了。

在原時間線上,他和程沛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成了忙於以成熟形象示人的男人,即便和對方相約去過泳池也帶了些不太單純的目的。

現在就要青澀得多了。

程沛拿了毛巾給他擦頭臉上的水時,他,超級怦然心動!

情緒到位了!看來他確實是不僅僅在遵循心理發育的規律,還很關注公序良俗,一旦到了可以的時間點,當場表示可以。

“好了。”程沛力道輕柔地為他擦幹了臉上的水,“冷不冷?”

“不冷,這個天氣冷什麽。”屈樂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反問,“你冷嗎?”

“剛才好像有一點。”程沛說話間放輕了聲音,“現在不覺得冷了。”

在“現在”上麵加重音是什麽意思?

時間上的“現在”還是他們兩個現在的動作的“現在”!

“是嗎?”屈樂覺得自己有點明知故問了,“你的手腕不是這樣說的。”

程沛被他提醒了才想起來似的,伸手去摸自己手腕上的皮膚——屈樂當然還沒有鬆手,於是很快的,他們倆的手指糾纏在了一起。

屈樂剛剛玩過一個項目,指縫間都是水,被程沛修長的手指慢慢穿過時有些滑,就像表現出了一種奇怪的欲拒還迎。

水分是會蒸發的,對方的指腹緩緩地在他的指節上擦過,很快讓他的手指變得溫暖清爽了起來,在這個過程中,皮膚開始微微發澀,仿佛在毫無意義地抵抗。

搓搓手都能想出這麽多意境來,是他的情緒過分到位了。

屈樂稍微清了清嗓子,鬆開了手,若無其事地說:“你自己摸,胳膊挺涼的。”

程沛聽話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又自然地牽了牽他的手做對比,很快告訴他結果:“還是你在水裏泡過比較涼。”

在水裏泡著可不見得涼。屈樂在腦海中嘀咕著,臉上不動聲色:“那咱們上岸休息一下?”

“好。”程沛答應著,率先向岸邊遊了過去。

屈樂正在納悶對方居然沒等他,很快就明白了那是為什麽。

對方上岸之後,沾滿了水的優越身材一覽無餘。

水珠紛紛由急到緩地下落,被呼吸帶來的身體自然起伏阻滯——錯了,那不是水珠,是指路的夜明珠!

屈樂仰頭望著程沛,如對方所願地盯著回不了神。

可以理解了,男人在想要展現某些方麵的時候,確實會暫時放棄體貼。

不能服輸!

屈樂慢吞吞地來到池邊,抬起手伸向程沛,招呼他:“拉我一把。”

正在此時,安全員播放了錄音:“請注意安全,利用扶梯上岸,不要在池邊打鬧,小心磕碰,快樂遊玩,安全為先。”

屈樂:“……”

程沛剛剛一個人上岸的時候怎麽不放?

屈樂正要悻悻地放下手,忽然看到程沛朝自己彎下了腰。

“跳一下。”程沛輕聲在他耳邊說。

屈樂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原地起跳,伸出去的手掌自然地勾住了程沛的脖子。

池水隻到腰部,被浪花潑濕緊接著被風吹涼的皮膚被結實有力的手臂牢牢環住了。

他整個人騰空而起,腳趾很快踩到了被曬得發暖的地麵上。

他,以一個前腿弓、後腿繃雙手還緊緊摟著程沛脖子的姿勢被對方抱上了岸……腳趾可不敢踩實了,怕當場給水上樂園摳出一個不知道第幾期工程。

說實話,真的相當浪漫!壞就壞在他的姿勢不夠自然!

屈樂:別問,後悔。

程沛帶著笑容低頭問他:“嚇到你了嗎?”

“沒有!”屈樂大大咧咧地說,“正想說你力氣還挺大。”

“還行吧。”程沛垂下眼簾看了看,“再考驗我一下?”

屈樂“唰”地收回了胳膊後退半步,對方護在自己腰上的手也順勢鬆開了。

“什麽考驗,咱們找個地方曬曬太陽烤一下吧,一上岸覺得確實有點累,快走……”屈樂做出一副忙亂的樣子去牽程沛的手,結果忙中出錯——牽是牽上了,伸出去右手,牽了對方的右手,他倆應該怎麽走?

或許程沛聽過倒著走路對腰好的都市傳說?從年輕的時候抓起……

屈樂正在胡思亂想,手指上被程沛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然後對方就放開了,仿佛隻是好奇地抬手蹭了蹭他頰邊的薄紅。

他當然已經感覺到自己臉紅發燙了,被程沛這樣明顯的舉動指出來還是有點……更忍不住要不好意思了。

他隻是在為老大一個人居然不會牽手了覺得丟臉而已,和被程沛抱起他的那一瞬間帥到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走吧。”程沛的語氣倒是很自在,貼心地拉了拉大毛巾的下緣為他蓋住肩膀,“站在這裏吹風,別又感冒了。”

“我哪有那麽經常感冒。”一年兩三次而已,不多不多。

屈樂甚至覺得這和薄暮說的體質受到程沛的力量影響都沒有太大關係,是他上了大學之後仗著年輕愛熬夜造成的。

說起來,程沛的作息特別規律,以後他會不會被對方管著啊?想想還有點小嫌棄是怎麽回事。

程沛和屈樂找了個地方,在屈樂躺下之前,程沛先從帶著的包裏拿出了另一條大浴巾給他鋪在躺椅上。

屈樂從善如流地躺上去,把披著的浴巾蓋在身上,衝對方說:“看,夾心威化。”

實在是浴巾的顏色讓人有點容易產生聯想。

“還可以這樣……”屈樂把蓋著的浴巾往身上裹了裹,“煎餅果子。”

“煎餅果子?”程沛輕笑出聲,配合地問,“那你代表著什麽?”

“代表老油條。”屈樂心說我隻是不出手而已,想當年不也把你撩得一愣一愣的!

感覺距離“世界毀滅”開始穿越也沒有過去多久,怎麽回憶起來就變成想當年了。

好像他真的經曆了十多年一樣。

薄暮的說法一直變來變去,什麽世界不穩定不能經常融入,又說世界穩定了可以經常融,開始經常出現,後來長期不在線。

融入花掉的時間能夠估算,他在極致的黑暗中快速跳轉度過的時光卻無法計量。

當人身處黑暗當中的時候,很難感覺到時間流逝——他應該不會再回到那裏去了吧,和程沛在一起後他當然要陪著對方啊。

按照原時間線上的經驗,程恰很快就要開始廣而告之地搞事了,即使他現在的首要目標不是程沛,那也不能夠鬆懈。

程恰那個內容極大可能性是“掌控世界”的任務讓屈樂感覺很不舒服。

他安排了薄暮一直盯著鬱詢和柳寒生的動靜,隨時想辦法阻止程恰。

程恰這兩年迷上了定期騷擾鬱詢然後和柳寒生訴苦,鬱詢每每想徹底解決此事柳寒生就會出麵為可憐的晚輩程恰說話。

搞得他們所處的圈子裏把這件事傳得奇奇怪怪——或許那就是程恰想要的效果。

不知道程沛的生父每天在幹什麽,好想給他發一個“出來丟人”的表情包。

屈樂蓋著浴巾,毫無作用地曬著太陽,又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程沛人是躺在旁邊的躺椅上,目光卻一直膠著在他身上,還仗著胳膊長時不時用水果叉取了水果喂給他吃。

屈樂懶惰地張嘴接著——時間緊迫,理應給對方表現的機會,否則一不留神就到晚上了,情緒到位了氣氛沒到位,那多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