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請您冷靜一下。】

【您穿越的,是一個用創造之力百分之百還原了您五歲時的小世界的空間。】

【您所經曆的是在空間中真實發生的事情。】

“還原是什麽意思?”屈樂感覺自己冷靜不了,什麽叫百分之百還原,什麽空間?

那能算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嗎?

什麽世界毀滅了他需要穿到某個時間點去找程沛,什麽他被灌輸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設定,有的還聽不懂……

各種神神怪怪讓他天天提心吊膽,從小守著程沛長大讓他心情複雜!

全部,都不是真實的?

他的愧疚、反省和難以壓抑的痛苦情緒,也全部是被算計得來的?

這些尚且可以先放在一邊——留給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程沛呢?

【程先生的話,就在您的腳下。】

屈樂下意識低頭看去,未及反應雙腳便脫離了地麵,整個人隨著微風緩緩上升——又來了,讓他一動也不能動的危機狀況。

即便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經常遇到這種容易手足無措的場麵照樣心裏很不爽!

除了顏色斑駁的地麵之外沒有其他參照,屈樂一開始以為升空速度並不快。

非常迅速地,一望無際的地麵呈現出了奇妙的輪廓,四周被雲霧簇擁著,地塊好似在雲海中浮沉搖曳。

屈樂發現自己與碧藍穹頂的距離變得極近,仿佛伸手就能觸及那純淨的色彩。

升到了頂部他才發現,他們所處的空間就像一顆蛋。

天穹的藍色流瀉而下,如籠身般嵌入雲霧組成的底座,看上去極類人形的那個奇妙輪廓端端正正地浮在底座中間,靜謐而神異。

想到薄暮的話,屈樂突然有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程……”要問出這句話很難,但他不能不問,“那是,程沛?”

他已然一覽“地麵”的全貌,可以清晰地看到,近距離觀察時發現的那些裂痕根本不算什麽,其上還有許多縱橫交錯的溝壑和窺不見底的深淵。

那很顯然是個人形沒錯,能夠看得到軀幹、腰身、四肢,各部分的輪廓十分清晰,唯獨在理應是頭顱的位置隻有大朵大朵的雲團。

無論那究竟是什麽,單從外表來看,給人的印象都特別殘破。

他剛才就站在上麵。

薄暮說,程沛就在他的腳下。

就當這片似乎被嚴重破壞過的“地麵”和程沛有關係好了,畢竟程沛不是人類。

那程沛到底是什麽?

為什麽給他留下了一個空間?

程沛到底在哪裏!

總不會,不可能,不至於……

【您所看到的全部,就是程先生。】

屈樂其實內心隱隱有了答案,卻還是嘴硬不想——不敢承認,隻反駁對方:“你不覺得自己說的每一件事都沒有證據這點很取信於人嗎?”

【請您到這裏來。】

隨著薄暮的話,屈樂和對方一起朝某個方向迎風飛去,逐漸靠近他先前就注意到了的扭曲擺放著的“右臂”。

即便屈樂不承認它屬於自己熟悉並且愛著的“人”,看到虯結的肌肉和逼真的皮膚褶皺時還是忍不住下意識比對了,目光落在沿著屈肌延伸、貫穿整條手臂的巨大傷口上,仿佛被其內的幽暗所吸引,腦海中頓時充滿了想靠近的想法。

手臂盡頭是一團黑色雲霧,隨著薄暮揮手的動作緩緩散去,露出了一隻四指並攏彎曲、拇指緊貼食指,姿勢別扭地向拇指側竭力扭去的巨大手掌。

【這就是您休息時身處的地方。】

屈樂靜靜地望著那隻扭曲的手掌。

它的掌心呈現出了一個小小的凹陷,由於極力轉向了拇指那邊,小魚際略高一些,顯得那個凹陷更加安全。

如果凹陷中有人,待在這樣的環境裏,隻要不四處亂跑,應該不會掉出去。

“把我吹出來的那股風從哪裏來的?”屈樂問薄暮,“你說這是程沛,我一直在他……手上休息,風又是從哪裏來的,是從世界毀滅……”

【您所在的小世界並沒有毀滅,末日場景是利用創造之力製造的假象。】

【狂風來自於您口中的“杠精”最後的力量,很抱歉他用了如此野蠻的方式向您傳遞真相。】

“從頭開始說。”屈樂發覺自己浮在半空中也不會身體不穩,索性坐了下去,“不管你的故事有多長,都從頭開始講。”

【好的。】

【事情要從程先生的誕生開始講起。】

【在他誕生之前,我作為世界意誌,越來越強烈地預感到,他將會是最偉大的神明之一……】

薄暮一揮手,屈樂的麵前出現了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

【果然,在他誕生的時刻,毀滅之力席卷四方,他的守護者一麵被湮滅一麵不斷地再生,終於平安地迎接到了他。】

屈樂:……你不要以為我沒有看到外形也就三歲的沛沛被一個壯漢拎著小腳走下雲端的畫麵。

怎麽說呢,場麵很像“爹帶娃,活著就行”。

“等一下,什麽誕生的時候,這麽小的嗎?”屈樂很懷疑薄暮是為了方便自己的理解特地弄了一個三歲沛沛的形象上去,“現在那麽大!”

【其他的神不會如此。】

【毀滅之神在誕生之初不慎毀滅了自己的神軀,幼兒的形象是臨時凝聚而成的。】

屈樂:“……”

這種生下來就很慘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世界意誌我和他的守護者都對程先生期望很高,用人類的話說就是給了他許多不必要的壓力。】

【程先生並沒有因此而失去自我,他生性善良豁達,寬容慈愛,對生靈們常懷憐憫之心……】

屈樂:聽聽,這和他的神力搭嗎?

【您說的很對。】

不要讀心!

他隻是忍不住吐槽而已,並不代表一心在找茬。

他隻想找到程沛……還有真相。

【程先生持有最強大的神力之一,注定不會平凡地做一位寬仁的神。】

【他的守護者一直在鼓舞他磨練自身,希望他可以盡快掌控並提升自己的力量,變得銳不可當,在神戰當中擊敗所有的競爭者,從而取得神格。】

“神戰是什麽?”屈樂倒是能聽懂“神格”,不理解還有什麽戰鬥,“你說他是這個小世界的神,他去參加神戰,對世界沒有影響嗎?”

【完全沒有。】

【源世界法則最為關愛普通生靈,神戰對小世界的一切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當某個小世界的神取得神格之後,神力會極為緩慢地充盈整個世界,使得世界的環境發生一定程度的進化。】

【比方說,在您生活的人類社會當中,周圍的人類都沒有任何特異之處,在上千年後或許每個人都會擁有異能。】

【也有可能移民星際,目前小世界的發展方向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

上千年後的事情就先別管了!

“聽你的意思,他沒有拿到神格。”屈樂把對話又拉回了程沛身上,“是吧?”

【是的,程先生首次參戰的神戰中出現了一些意外。】

【作為世界意誌,我無法追隨程先生出戰,不過可以隨時接收到他的思想,一次戰鬥過後,他與創造之神成為了朋友,並交換了彼此的神力。】

那個創造之力的來源清晰了。

屈樂追問:“然後呢?”

【創造之神遭到另一位友人的背棄和蒙騙,因此陷入了沉睡,他的守護者極度恐怖……程先生受到卑鄙的騙子牽連,戰敗出局了。】

嗯?

“人家的守護者極度恐怖。”屈樂實在是忍不住,“程沛的守護者呢?”

【實力不足,未能抵擋住襲擊。】

屈樂真的是無語了。

他剛才看到那個什麽“鼓舞”、“磨練自身”、“提升力量”的畫麵就想說了,當時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就沒講出來。

程沛的“守護者”屬實很像一位雞娃家長。

他看著那個壯男訓練幼年沛沛,從山扯到海、從天拎回地的,拳頭都硬了!

屈樂聽得十分來氣。

程沛就是脾氣太好了!被雞娃也不反抗,在什麽神戰裏被襲擊也沒有當場殘忍地反殺。

【我非常同意您的看法。】

【程先生沒有與創造之神的守護者決戰一定是出於憐憫。】

【未完成使命的守護者根本沒有立場去責怪神。】

“還責怪?實力不足很驕傲啊?”屈樂氣得想把程沛的守護者揪出來打一頓,“那個什麽守護者在哪?”

【當時便沒有實體了,僅留存下來一些意識。】

屈樂的怒火無處發泄,冷靜下來分析:“既然所謂神戰對小世界沒有影響,程沛當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不是吧,他就這麽毫無障礙地接受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設定?

聽著聽著就被洗腦了?

剛才還說是什麽騙局,這次說的也不見得是真的啊!

【我現在為您展示的絕對都是曾經發生過的真實事件。】

真實事件?真實事件能是壯漢帶著奶娃大戰三角眼怪獸?

隨著屈樂暗中吐槽,畫卷上的人物逐漸發生了變化。

壯漢還是壯漢,奶娃變成了優雅俊美的青年——與成年立即與他交往的沛沛長得一模一樣,三角眼怪獸沒變。

代入感一下子就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