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時耗力的教學過後,屈樂抬手碰了碰微微刺痛的嘴唇,手指探進程沛的發絲間恨恨地捋了兩把。

好凶啊,剛教會的徒弟就差點弄死老師父。

他們長久在一起的時候,程沛也有著與溫柔乖巧的性格完全不符的凶悍時刻。

現在回憶下在空間裏的情形,程沛或許是快溜走了吧,帶著幾分絕望的眷戀珍愛,他個人不太喜歡那個狀態。

這個又凶又氣的就很好,氣呼呼的,又拿他沒有辦法,隻能特別溫柔地對待他。

到最後都顧不上生氣了,雙眼濕漉漉的,抿嘴不說話,標準的委屈凶,可能想問他為什麽失約,想傾訴愛語,卻因為一想起來就生氣而說不出口。

太好懂了。

現在還在委屈呢,緊緊地抱著他一言不發。

他卻一個字都不肯哄人家,太壞了。

“沛沛?”屈樂用手指捋過程沛的發際,看著他的頭發在自己指尖柔軟纏繞,頗為滿意地說,“表現不錯。”

他十分滿意。

甚至沒有出現那種新手經受不住刺激的通病,莫非是靈魂過於成熟了……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初次相匯好像也沒有,害得他一度以為程沛是個老司機。

莫非這就是非人類的力量?

怎麽都行了,得到賺到,他們就是最契合的。

屈樂說完話就發現了,枕在自己懷中、情緒漸漸放鬆的程沛在聽到那句話之後立刻又緊繃了起來。

誇獎也不行,又生氣了?好難哄。

“你知道我不怎麽會說話的。”屈樂隻好告訴他自己的肺腑之言,“我隻能誇一誇你的表現讓我多麽滿意了,別的也說不出什麽太好聽的漂亮話,不過啊,你不要驕傲,要繼續進步才對知道嗎?我的誇獎是有情感加成的,畢竟我太愛你了……”

程沛猛地抬頭,直愣愣地望著他,小心地用手掌托住了他的臉頰,鄭重至極地輕輕吻過他的嘴唇,聲音亦壓抑到極低:“我也是,我愛你。”

“做完表白有什麽意義……”屈樂突然渾身一冷,果斷後仰躲過接下去的吻,納悶地問,“你怎麽了,不會又想跑吧?”

程沛張口欲言,表情忽地一陣茫然。

屈樂趕快兩手捧住了他的臉,呼喚他的名字:“程沛,程沛你不能跑,千萬別跑,再跑我不會原諒你了。”

程沛表情痛苦地向後仰去,即將掙脫他的手時又艱難地往回低頭,頸部肌肉極度緊張,顯示出了不受控製的艱難掙紮。

“程沛,沛沛?”屈樂邊喊他邊逐漸用力拍打他的臉頰和脖子,“別離開我,別放手,好不好?”

除了聲音和動作上的刺激,他還可以借用程沛的神力——神力在這個時候能起到什麽作用?

能夠毀滅未知之力給沛沛帶來的不良影響嗎?如果有用的話,程沛自己就能完成了。

屈樂不斷嚐試著去使用甫一獲得就如臂指使的調動能力,冥冥之中驟然傳來了幾絲反饋……

就在他略微放鬆的刹那,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渾身如墜冰窖——對上那雙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陌生眼眸,他條件反射地揮掌拍上了對方的額頭。

“給我滾!”他近乎顫抖著說,“離程沛遠一點!”

就在剛剛,剛剛好像有什麽東西要上程沛的身……也太不高級了吧,怎麽弄得像要上身一樣!

究竟是神學對口還是玄學對口啊!

令人窒息的緊張感散去,屈樂感覺到了熟悉的溫暖,連忙抱緊眼神懵懂卻皺著眉頭的程沛,慢慢撫摸他的頭頂和後腦,並吻了吻被自己拍打出聲音的額頭。

“我怎麽了……?”程沛問著,擔憂地望向屈樂,“我剛剛是不是,要對你做不好的事情……”

屈樂搖搖頭,說:“沒有,是我打了你一頓,你不要想著自己不記得發生什麽了就要跑,不要覺得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就要跑,你要負責任,不能跑!”

他之前一直覺得毀滅世界和程沛沒有任何關係,結果事實上世界就是沒有被毀滅。

他現在始終覺得程沛睡完就跑與個人意誌無關,一定是有什麽奇怪的力量在暗中搞鬼。

關於程沛的事,他認為的一定是對的,情況絕對會變好的,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首先,他要迫使程沛陪著自己——程沛對他那麽好,必然不忍心讓他獨自努力。

“負責任……”程沛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笑了下,“我還以為你在說什麽。”

屈樂:好想告訴他其實說的不是眼前這件事情,可是他們兩個不著片縷肢體糾纏的架勢,好像沒有任何說服力。

算了,程沛能夠戰勝神秘力量留下陪他就好,其他的事情不需要過多操心。

“對了,還有補給你的生日禮物。”屈樂換了一個話題,“你把手伸出來,男人戴戒指的那隻手。”

程沛怔了怔,按照他的要求,把手伸到了他麵前。

屈樂握住對方修長漂亮怎麽看都充滿藝術氣息的完美手指,暗暗地吐槽:發什麽抖啊!

他送幾次戒指對方都會是這種反應對不對?

真是的。

太可愛了吧!

屈樂抬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間隔一段距離,假裝自己捏著一枚戒指。

是的,假裝。

戒指已經被“合理”地扔到海裏去了,他短時間內到哪裏去再訂一枚?

即便手指之間其實空無一物,他的指腹與程沛的手指幾乎相貼著擦過時,屈樂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計劃許久的生日禮物圓滿地送出去了。

“我不知道怎麽想的,把戒指扔到海裏去了。”屈樂佩服自己居然好意思說。

他邊說著邊捏程沛的指節:“嗯……我當時肯定是後悔的,之所以沒有馬上和你說,是因為怕你弄出什麽下海打撈的霸總行為。”

後悔是真的,怕打撈是玩笑話。

不重要了,有沒有實物不重要。

他們過去在一起的時候,程沛給兩人買了戒指,屈樂也買過。

在空間中的時候,屈樂打算在美妙的夜晚過後把戒指當做點綴,不那麽正式地送給對方——當時他覺得程沛畢竟還年輕,太嚴肅不合適。

現在嘛,都不重要了,他們已經換了另外一種形式長久地在一起,某些小小的儀式感隻要能讓對方開心就足夠了。

下次有了實物,可以再來一次,來一次開心一次,賺到了。

程沛果然特別開心,也特別配合,先是欣賞著手背,又鬆鬆地握拳反過來去看……

屈樂被逗得笑出了聲,捂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看:“看空氣戒指看得這麽開心。”

程沛開了句玩笑:“海水戒指。”

“你不會真的想要去把它撈起來吧?”屈樂看著反握住自己的手低頭去親吻的程沛,忍不住親上了他的額頭,“不要啊。”

“現在當然不會去了。”程沛笑道,“以後說不定……”

“現在”兩個字咬得有點重,是在表示什麽?

屈樂察覺到了,同時也體會到了,行吧,再怎麽深入也比海洋深處安全。

一夜喁喁。

屈樂對程沛差點被上身的事情心有餘悸,幾乎整晚不敢入眠,一直在和對方說話。

程沛也是過於縱容他了,徹夜都一個問題不漏地回答。

他問程沛被自己放了鴿子有沒有很難過。

程沛立刻用行動表達了心情。

他問程沛這麽多天沒見有沒有想他?

程沛當即讓他體驗了一下思念的程度之深。

他問程沛今天見麵的時候故意不理他是不是還在生氣?

程沛的回應方式讓他覺得再這樣問下去自己身上會出現北鬥七星。

不行了,還是倒打一耙吧。

“你今天見麵都不理我,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不理我過。”屈樂傷感地說,“我知道自己很過分,若無其事地當做沒有這回事也不對,心裏還是很受傷。”

程沛聽完這話就心甘情願地上當受騙了。

結果,第二天醒來,被騙的程沛神清氣爽,騙人心軟的屈樂一言難盡……

程沛完全不吃虧的啊!屈樂默默地想。

算了算了,畢竟他們已經分開太久了,出格一點也沒關係。

總之不會比他過上夢寐以求的溫馨日常生活後沒多久愛人突然變成了非人類更出格。

還能怎麽辦呢?好好生活,解決難題。

說開之後的第二天他們就自然而然地過上了同居生活。

奶奶不在真實世界裏了,在空間中屈樂已經提前告訴過她,倒是父母那邊,還需要告知一下。

“你要正式地去一趟嗎?”屈樂抓了個時間問程沛,“跟我回家。”

程沛聽到他的問題時眼睛都亮了,卻仍堅持著說:“看你。”

“我是在問你要不要啊。”屈樂瞥著他,“你自己說。”

還是這樣,有的事情上明明就很感興趣,怎麽不會主動對男朋友提要求呢?

“如果可以的話。”程沛的坐姿本就端端正正,此時更加嚴肅了,“我非常願意陪你一起回家。”

“說得好像沒去玩過一樣。”屈樂翻了個白眼,“隻是正式地介紹你一下,你不要搞得特別隆重啊。”

“好。”程沛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我怎麽一點都不信。”屈樂笑著伸手捏了捏對方一本正經的臉,“被你搞得我都緊張起來了。”

畢竟前後這麽長的時間裏他都沒有正式把男朋友介紹給父母。

在這方麵的變化他是很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