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大概這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遭遇這麽離譜的事情。
不過, 很快他們就反應了過來,開始動手。
甄嫻玉警惕的抬起頭,發現那兩個人打成了一團, 她瞬間放心了。
揉了揉剛剛被撞疼了的後背, 扶著門框站起身, 她看了旁邊怔愣的小影一眼, 一臉淡定地開口道:“還愣著做什麽?馬上叫莊子上的護衛過來, 別讓那刺客傷到了夫君!”
其實也不用小影去叫,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傅淮安帶來的那些侍衛的注意。
全都是軍中出來的好手, 一擁而上, 哪怕有男主光環也沒有用,更何況他還受了傷, 很快就落了下風。
隔著人群,戴著麵具的男人深深地看了甄嫻玉一眼, 然後一個虛晃的動作, 故意撞到侍衛的劍上, 創造了機會脫身,不過他的傷也更重了。
係統早已目瞪口呆。
它完全沒想到最後的發展居然變成了這個模樣。
明明剛才甄嫻玉願意為了男主遮掩的話, 任務是非常好完成的。
結果, 她非但反其道而行之, 還害的男主傷上加傷。
係統崩潰了, 【宿主,你剛剛明明可以完成任務, 為什麽要瞎搞!男主差點被你搞死了你知道嗎?】
甄嫻玉:“還有這種好事?”
她歎了口氣,“唉, 看來大反派不行啊!這麽好的機會,他都沒把握住!”
係統:【……】
大反派行不行的它不知道, 它隻知道,它自己快不行了。
因為剛剛查看了一遍任務進度,它才發現,宿主不但搞崩了和男主的初遇劇情,她還在它不知情的時候,把八皇子姬弘麟給炸了!
現在姬弘麟生死不知,關於他的所有任務全都用紅色加粗字體顯示程序錯誤。
係統恨不得給自己捏出來一個身體,好捂住胸口吸氧。
它語氣幽幽地開口:【八皇子姬弘麟是僅次於大反派傅淮安的角色,是隱藏極深的反派,現在被你搞的生死不知,你知道嗎?】
甄嫻玉覺得係統是個智障,無語道:“我知道啊,我親手炸的我還能不知道嗎?”
【……重點是你知不知道嗎?】
【重點難道不是你把重要配角搞的半死不活,接下來屬於八皇子的劇情,現在都沒人搞了嗎?主線一旦崩掉,我們的任務就失敗了啊,宿主親親!】
甄嫻玉一臉無所謂地攤手,“我早就提醒你換宿主了,你偏不聽,那我能怎麽辦?我也無能為力啊!”
係統恍恍惚惚,知道指望不上她,隻能自己去想辦法。
甄嫻玉見它走了也沒在意,反正有沒有係統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她敷衍係統的時候,傅淮安將手中的長劍塞回劍鞘裏,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臉上好似有著幾分擔心,“夫人怎麽樣?可有受傷?”
甄嫻玉攏著外麵的袍子,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
傅淮安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她回答的這麽快,反應過來後,他立刻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樣,“傷到了哪裏,要不要緊,要不然我現在就讓人叫個郎中過來!”
甄嫻玉:“後腰很疼,但是也不必叫郎中,沒那麽嚴重,估計就是剛才被踢了一腳。”
傅淮安眼裏閃過一絲迷茫,不過他很快就想到甄嫻玉是怎麽被踢的,頓時抽了抽嘴角。
她那神來一蹲,讓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直接把人給蹲他懷裏來了,她不挨踢誰挨踢?
傅淮安無語極了,他努力忘記腦海中那奇怪的感覺,但當時與懷中那人親密地四目相對的一幕怎麽都揮之不去。
傅淮安:“……”
他剛剛就應該再給他幾劍!
幾個侍衛去追人,結果沒一會就一臉愧疚的回來了。
“世子,屬下無能,把人追丟了。”
傅淮安擺擺手,沒說什麽。
那人偷盜太子的東西失敗,他一路追著人過來,交手無數次,早就知道他不是等閑之輩,會甩掉幾個侍衛實在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倒是那人出了城之後,直奔甄嫻玉而來,讓他多了幾分驚異。
不知道那人拖著重傷的身體也要趕來見一次甄嫻玉是為了什麽。
想到自己剛剛得知,八皇子在隔壁的莊子修養,結果遇到了刺客被傷,他的眼眸微眯,裏麵的神色逐漸幽深了起來。
若不是當初在平川,他親眼見到甄嫻玉用過那東西一次,今天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往她的身上想。
他以為甄嫻玉隱姓埋名替代了他的未婚妻甄氏,是奔著他而來。
但從這段時間她的所作所為來看,似乎並不是。
她所圖之大,他甚至猜不透。
連她到底是誰的人都不知曉。
原本他很確定她是八皇子的人。
畢竟,姬弘麟從他的手裏拿到賬本後,就能以此為把柄要挾二皇子。
而且甄嫻玉身邊的人,包括她一直接觸的那些人,也全都是出自八皇子府。
但今日發生的事,將他之前所有的揣測全部推翻。
現在,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是某位皇子安插的人,目的就是為了攪渾水,好謀奪那個最高的位置。
雖然不知道她打著什麽目的,但從她一係列的動作來看,她真是一個聰明的人,演技渾然天成,連他都被騙過去了。
傅淮安警惕的同時又有些欣賞。
看來他之前的計劃,還得更周詳一些,免得被她發現破綻。
雖然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了那麽多,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兒。
傅淮安回過神,就立刻安撫地摸了摸甄嫻玉的頭頂,“雖然你不想看郎中,但傷還是得注意的,我讓人拿些跌打損傷藥油,給你揉一揉,這樣也好的快些。”
他頓了頓,繼續關係道:“不過,最好還是jsg叫郎中來給你瞧一瞧,你在府上的時候,不是覺得不舒服嗎?”
甄嫻玉眨了眨眼,雖然是塑料夫妻,但既然她的便宜丈夫都已經表現的這麽關心了,她也不好無動於衷。
於是她裝出一臉愧疚地樣子看著他,“沒什麽大事,我就是風濕,現在天冷了,覺得骨頭疼,今天泡了泡溫泉覺得好多了。都怪我沒有和夫君說清楚,害得你這麽遠趕了過來,明天還得早起回去。”
“無妨,這算不得什麽,有夫人心疼,便是再多跑幾趟,我也是願意的。”
這話說的極妥帖,雖然有點油,但畢竟是虛情假意,甄嫻玉也就不要求那麽高了。
她本來想說兩句話就回去休息,結果隨著傅淮安的話落下,甄嫻玉就覺得鼻尖一涼。
她愣了一下,微微皺眉仰起頭,然而卻什麽都沒看見。
傅淮安注意到她的表情,問道:“怎麽了?”
甄嫻玉剛想說沒事,結果突然又覺得腦門一涼。
她有些茫然地抬手摸了摸,“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東西?”
傅淮安被她問的一懵,眼眸立刻銳利了起來,餘光警惕地掃向四周,順帶有些疑惑地問她,“什麽東西?”
甄嫻玉好像大喘氣,“落在我的臉上了。”
傅淮安:“……”
他抬頭看了看天,有些不在意道:“欽天監說最近可能有雪,今日這麽冷,怕是下雪了吧?”
甄嫻玉前世是個南方人,從來沒見過雪,聞言眼睛倏地一亮,連語氣都高昂了幾分,“下雪?”
她抓住了傅淮安的衣袖晃了晃,臉上寫滿了興奮,“真的嗎?今天真的會下雪嗎?”
甄嫻玉平時總是懶洋洋的,就連吃到好吃的東西的時候,最多也就眯了眯眼睛。
這還是傅淮安第一次見到她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此時亮的驚人,裏麵帶著期待和驚喜,像極了細碎的小星星。
傅淮安愣了一下,因為反應慢了半拍,所以就沒能及時回答她。
不過此時,已經不需要他的答案了。
因為就在這一刻,從天上忽然掉落了無數細小的白色雪點。
沒一會,他們兩個的頭發上、身上,就全都蒙上了一層白。
甄嫻玉一把將他鬆開,伸出纖細的手去接。
大概是第一場雪的緣故,那雪花極小,落在掌心幾乎看不清,頃刻就化成了一灘細小的水珠。
不過有些落在她袖子上的沒有融化,她興奮地扯了扯傅淮安,語氣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你看你看!雪花!是雪花!”
傅淮安:“……”
他露出了一個禮貌又無奈的微笑。
真是難為她了,扮演傻子這麽傳神。
……
莊子上的人沒想到傅淮安也會過來住,更沒想到給他收拾一間房間出來,所以晚上,他們兩個是一起睡的。
房間裏的拔步床不算大,床幔放下來仿佛與外麵的空間隔絕開,彼此的氣息交織在一起,令傅淮安不太舒服。
這其實算是他們兩個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雖然蓋著兩床被子,但仿佛一個翻身還是能觸碰到對方。
傅淮安雙手平放與腹部,覺得根本睡不著。
他原本以為甄嫻玉也是如此,卻沒料到她躺下沒多大一會呼吸就平穩了下來。
不過有時候也沒有辦法通過呼吸來判斷一個人是否睡著了,畢竟習武的人都可以控製自己,偽裝出熟睡的模樣。
傅淮安微微閉著眼假寐,仔細地思量這幾個月在甄嫻玉身上發生的事情。
試圖將她的所作所為串連起來,從中找到一個真相。
但還沒等他想個明白,就感覺到甄嫻玉像一個小動物一樣蜷縮了起來,然後一點一點地朝他靠近。
傅淮安沒動。
他想看甄嫻玉刻意等他睡著了,想做什麽。
但甄嫻玉動了一會就不動了,隻不過呼吸有些重。
傅淮安雖然眉心皺了一下,但卻像是捕獵一般很有耐心地繼續躺在原地不動,任由甄嫻玉試探。
果然過了一會兒,甄嫻玉又動了。
這一次她不隻是朝他靠近了,而是一頭鑽進了他的被窩,然後擠到了他的懷裏。
淡淡的馨香一股腦地湧來,傅淮安猛地睜開眼。
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此時,他仍舊忍不住失望。
他沒想到連甄嫻玉這樣的聰明的女人,竟然也避免不了俗套的美人計。
他的目光很複雜。
黑暗中雖然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貼著他的人柔軟的身軀滾燙……
……滾燙?
傅淮安頓住了,他愣了愣神,抬手直接貼上了她的額頭。
果然熱得嚇人。
意識到她是什麽情況後,傅淮安立刻下床點燃蠟燭,吩咐外麵的下人去請郎中。
甄嫻玉燒得很厲害,一張小臉紅得像是煮熟了一樣。
幾個丫鬟端來了水盆給她擦拭降溫,但一碰她,她就躲,軟乎乎像是撒嬌似的喊疼。
傅淮安沒有出去,就站在一旁,看著**人事不省的甄嫻玉微微蹙起了眉。
莊子雖然在京郊,但也是鄉下。
這個時候想要去請郎中並不好請,畢竟夜裏宵禁,現在根本進不去城。
鄉下的赤腳大夫也不好找,找到了醫術不精估計也不頂用。
等不來人給她看病,就隻能擦拭降溫。
但她抗拒的太厲害,迷迷糊糊喊冷又喊疼,看上去好像有些可憐。
幾個丫鬟不敢強行給她擦拭,隻能看向傅淮安,“世子,少夫人這樣不行,她的溫度太高了,如果要是一直不退,很可能燒成傻子。”
傅淮安神色複雜極了,此時的甄嫻玉和他想象中的那個睿智聰慧厲害的細作,差遠了。
一個厲害的細作,為了演好自己扮演的身份,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傅淮安看不懂了。
他注意到甄嫻玉的臉色,神情有些莫測,“你們照看好她,我想辦法。”
幾個丫鬟點點頭,過了好久,傅淮安才回來,身後跟著一個一臉驚慌,麵色有些發白的老郎中。
他狼狽極了,甚至穿的還是中衣。
抱著自己的醫藥箱子,腿都在發軟。
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還能半夜被人從家裏拎出來。
不過看到甄嫻玉那燒得不省人事的樣子,醫者仁心,他還是上前去把了脈,然後開了湯藥。
……
甄嫻玉迷迷糊糊感覺自己的嘴裏被灌了一大口腥苦的**,她當即苦著臉吐了出來。
隻是她才剛吐了一點就被人捏住了臉,有一個低沉的嗓音不容拒絕地命令道:“不許吐,咽下去!”
甄嫻玉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看見了傅淮安那張俊美的臉,她燒的腦子稀裏糊塗,見他一手端著碗,一手捏著她的臉,似乎還要給她灌什麽的架勢,頓時吸了一口氣。
“哥,商量一下,你就算是想毒死我,能不能換一種不苦的藥?這個太惡心了。”
幾個丫鬟試過一遍都喂不進去,隻能他親自上手的傅淮安:“……”
他不想和甄嫻玉一個燒迷糊的人廢話,捏著她的臉就想強迫她把剩下的藥都喝了,但目光落在她紅撲撲的的臉上,動作就輕了一些。
“夫人你發燒了,這是郎中給你開的藥,喝了就好了,不然會被燒成傻子。”
甄嫻玉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氣,身後墊了好幾個軟枕,聞言濕漉漉的眸子抬起望向他,“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傅淮安:“……”
還有力氣罵人,看來還是燒的不厲害。
傅淮安:“把藥喝了。”
甄嫻玉搖頭,慢吞吞道:“你想我死,我知道,但我不要被毒死。剛剛已經和你說了,你換個不那麽痛苦的方式,我就配合你。”
傅淮安嗤笑一聲,“哦,我要弄死你,你還配合我?”
甄嫻玉無力地向後一仰,“反正我也反抗不了。”
傅淮安看她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幾乎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情緒,手裏的藥本來就已經是晾過的,再不喝就要冷了。
於是他也不和她糾纏,幹脆順著她的話道:“既然你自己也說不能反抗,那我想要你怎麽死,你說的不算。”
甄嫻玉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反應慢半拍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反抗是沒有用的。”
傅淮安把藥碗遞到她的唇邊,“那就乖一點,自己喝了吧。”
甄嫻玉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懟到她眼皮底下的藥碗,抿了抿唇。
她腦子嗡嗡的,發暈,還沒力氣。
想要思考,腦袋就痛得厲害。
她覺得自己好像斷了片,完全不知道怎麽就快進到傅淮安要殺她這一步驟了。
她原本覺得死亡其實挺無所謂的。
畢竟在末世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混一天算一天。
但jsg是再次死到臨頭的時候,才恍然發現,她其實求生欲還挺強烈的。
她去接那個碗,眼睛卻直直地看著傅淮安。
傅淮安注意到她眼底的情緒,突然有些失神。
然後就忽然感覺自己的腰上一痛,一股麻酥的感覺襲來,他忽然就失去了力氣。
甄嫻玉將防狼電擊棒快速地收回空間裏,然後一把將他推倒。
無比強勢地按著他,把手裏那碗該是她喝的藥,一滴沒落的全都灌入他的口中。
“我這個人天生學不會乖,而且也沒活夠,所以這種好東西還是你自己享用吧,乖,喝幹淨!”
傅淮安:“……”
燒成傻子算了。
……
甄嫻玉以為自己隻是睡了一覺,但她其實足足燒了三天。
她醒過來的時候,愣了一會,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錯亂。
明明她睡覺前去了溫泉莊子,結果一覺醒過來,睜眼竟然看見的是國公府住處的擺設,實在是有些嚇人。
她動了一下,身上壓了三床被子,不但渾身酸痛,還隱隱聞到了一股汗味。
甄嫻玉:“……”
就在她懷疑人生的時候,忽然房間裏響起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醒了?”
甄嫻玉抬頭看過去,就發現傅淮安就坐在離床不遠的圓桌處。
他今日穿著一件月牙白的廣袖常服,一頭烏發半披在肩頭,手裏拿著一本書,難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但甄嫻玉感覺很奇怪。
那種自己以為睡了一宿,實際上睡了一年的恍惚感,讓她感覺大腦有點遲鈍。
模模糊糊隻有一個不太清晰的畫麵,就是傅淮安捏著她的臉,強行灌下她極苦的湯藥。
以她看了那麽多年小說的經驗,她很難不多想。
所以傅淮安是終於對她下手了嗎?
但她怎麽還活著?
傅淮安注意到她的眼神,忽然想到她昏迷前的所作所為,突然臉就黑了下來,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夫人醒了,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甄嫻玉:“我覺得哪裏都不舒服。”
傅淮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那我這便讓人帶著牌子去給你請太醫來。”
甄嫻玉驚疑地看向他。
他有這麽好心?
不過甄嫻玉隻緊張了半分鍾就覺得無所謂了,畢竟他既然讓她醒過來了,就是不想她死。
那她也沒什麽好緊張的。
傅淮安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夫人有什麽想說的話,直接說便是了,不必這麽猶豫。”
甄嫻玉搖頭,“我沒什麽想問的。”
傅淮安幽幽道:“夫人沒什麽想問的話,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夫人喂我喝下那一碗藥的時候,可是真心想著要毒死我?”
甄嫻玉:“……?”
她愕然地看向傅淮安,“你瞎說什麽?我什麽時候喂你喝藥了,你不要顛倒黑白汙蔑我!我沒做過的事,我不認!”
傅淮安都氣笑了。
到底是誰顛倒黑白?
他懶得理她,甩袖出去,換了丫鬟進來。
幾個大丫鬟看到她想過來特別高興。
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甄嫻玉這才知道,那天下雪之後,她竟然發燒燒了三天。
傅淮安不僅大半夜的為了他找來了郎中,第二天見她不見好,還特意進宮,請太子殿下派太醫來給她診治。
她當時的情況非常的危險,若是再不退燒,可能就要被燒傻了。
而且一開始她不肯喝藥,後來是喂不下去。
多虧了傅淮安她才撿回一條命。
甄嫻玉拍了拍額頭,幾個丫鬟說的這些,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從她們的話裏也能聽出當初的凶險。
她沒想到自己就隻是看了一場雪,差點把自己看沒了。
可惜她早不知道,不然無論是一包安瑞克,還是一粒布洛芬,她根本不會吃那麽多苦頭,還在鬼門關走一遭。
不過她也從丫鬟們的口中得知了,自己在迷迷糊糊的時候,竟然真的強硬地灌了傅淮安一碗藥。
甄嫻玉:鹹魚震驚.jpg
她居然錯怪傅淮安了。
紫畫不去說書去真的是屈才了,她把那個畫麵講的栩栩如生,直聽的甄嫻玉控製不住腳趾摳地。
紫畫:“少夫人,隻見您輕飄飄地伸出手,摸了世子的腰一把!世子就忽然渾身一顫,然後就身嬌體軟地被您給推倒了!”
紫畫:“然後您就一把捏住了世子的下巴,獰笑了一聲,說道:‘乖,喝幹淨!’”
紫畫:“然後世子就眼淚汪汪地被您給灌了一嘴。”
甄嫻玉:“……”
這都是什麽虎狼之詞?救命!
紫畫:“不過,少夫人,我們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麽世子被您摸了一把就不能動了?”
甄嫻玉雙眼失神,有種哀莫大於心死之感,“大概……你們世子,比較敏感怕摸?”
剛說完她一抬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傅淮安。
甄嫻玉:“……”
她已經死了,有事請燒紙。
好在傅淮安並沒有說什麽,甚至他都沒有進門,隻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甄嫻玉悄悄地鬆了口氣。
不顧丫鬟們的勸阻,她強硬地洗了一個澡。
換了幹淨地衣服,等到周圍聞不到那股隱隱的汗味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也不知道退燒的過程中她出了多少的汗。
整個人好像都餿了。
洗完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輕了十斤。
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多了一張紙。
她看了一眼,不太認識繁體字。
猜到可能是傅淮安落下的,於是讓人給他送回去。
傅淮安覺得她應該已經記下了,過段時間,見她一直沒什麽反應,便故意試探她,“你隨我來京城的時日也不短了,要不要給嶽父去封信報個平安?”
之前那男人拚著重傷也要來找她,肯定是有事情要交給她來做。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人打算在太子府偷的那份名單。
他故意做了一份假的落在她的麵前。
因為他有些急著想借她的手傳出去,才等不及刻意製造這個機會,讓她與府外通信。
見她詫異地看過來,傅淮安衝她微微一笑,“怎麽這般看我?”
甄嫻玉知道他是在試探她,她用指尖刮了刮捏在手心的杯子,“多謝夫君關心,不過不必了。”
傅淮安專注地看著她,“為何?我還以為,離家久了,你會想家。”
“因為……”甄嫻玉眨了眨眼,理直氣壯地繼續道:“我不識字啊!”
她在那把玩著手裏的杯子,笑容裏沒有一點不自然,“我在鄉下長大的,沒有機會讀書,夫君你是不是忘啦?”
傅淮安:“……”
他想過無數個可能,卻唯獨沒料到她居然會用這個理由打發他。
失策了。
但她一個細作,拿到東西不趕緊交給她主子,這合理嗎?
傅淮安朝她看過去,隻見她眼睛亮晶晶的,頭頂還有一縷發絲翹了起來,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
傅淮安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不過就在要觸碰到她的發絲的時候,他忽然回過神,猛地攥拳收了回去。
……
甄嫻玉發燒這段時間,整個朝堂都因為八皇子遇刺一事而震動了。
前些日子八皇子得了風寒之後,因為需要靜養,便主動提出去莊子上。
因為那邊有溫泉,對他的情況更好些。
但誰都沒想到竟然會有刺客那麽囂張,視皇權於無物,公然挑釁朝廷。
那日若不是八皇子的暗衛拚死地護他,怕是人都要炸成灰了。
但哪怕如此,他還是被炸了個外酥裏嫩。
太醫院所有太醫全部出診,才勉強將他的一條命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但他人卻因為傷得太重,能不能醒,全看天意。
一直虔誠修道的明誠帝大怒,要求太子即刻徹查此事,一定要將那個刺客抓出來,不然便是他的失職。
八皇子不僅是皇子,還是繼後所出,是除太子之外唯二的嫡子。
他的身份尊貴無比,說句不好聽的,若是太子出了差錯,在身份上最有名正言順能榮登大寶的便是他了。
而且他也是明誠帝最寵愛的兒子。
如今八皇子生死不知,這簡直就是公然踩著皇帝的臉麵挑釁。
八皇子一向為人和善,溫和守禮,兄友弟恭,孝順懂事,從不與人為難,也不肆意妄為。
明誠帝實在是想不到能有什麽人這麽恨他,致他於死地。
他唯一懷疑的,隻有太子。
畢竟這些年,太子的年紀逐漸大了,手心的勢力也一天比一天更強。
但因為他還沒死,太子就隻能是太子。
他這個做父皇的對小八寵愛有加,太子覺得受到了威脅,所以對弟弟動手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明誠帝本就因為自己逐漸衰老,而名聲極佳的太子卻正處於壯年而忌憚。
他將這事交給太子來處理,尋傷了八皇子的凶手jsg隻是其一,想要借此敲打叱責太子一番才是重點。
太子自然知道此事,與屬臣說起的時候眉心都是皺著的。
聽著其他人爭吵的內容,傅淮安的思緒忍不住有些飄忽。
猜什麽的都有,唯獨沒有一個想到甄嫻玉身上的。
哪怕八皇子出事的時候,甄嫻玉就住在旁邊的莊子上。
大概是聽了那個洗腦包,覺得甄嫻玉體弱殘疾,所以這麽多天過去,連問都沒人問一下。
傅淮安試探了一下同僚,結果就被打斷了,“哎,知道你心疼你夫人,放心吧,沒有人為難她的!你夫人怎麽可能是刺客?你放一百個心,我們都不會誤會找她麻煩。”
傅淮安:“……”
可是我夫人真就是刺客。
你們這些被假象蒙蔽了雙眼的凡人。
不過傅淮安雖然這麽想,但他並沒有打算說出真相。
因為甄嫻玉再怎麽厲害,也不過隻是一個棋子,一旦暴露,就會被拋棄。
想要從他們這種專門培訓出來的人口中挖出東西,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的骨頭比命還硬。
他想要不動聲色地釣出藏在她身後的大魚,所以此時她還不能出問題。
他卻全然不知甄嫻玉自打醒過來起,就一直等著他問起那天的事情,說辭都準備了好幾個版本。
結果,連府上的丫鬟小廝,都聽說了八皇子遇刺導致現在京城戒嚴的事,人人風聲鶴唳,隻盼望著早日能將真凶捉拿歸案。
偏偏傅淮安卻像是沒這回事似的。
倒是把甄嫻玉給急得不行。
她攢了一肚子的鍋打算甩給男主,結果傅淮安就是不問她。
好氣!
她決定,如果過兩天傅淮安再不問,她就主動去說這件事。
但還沒等她找到機會開口,傅淮安就突然忙了起來。
再然後便是宮裏太後過壽,舉辦宮宴,所有有品級的命婦,都要入宮慶賀。
一直到入宮那天,甄嫻玉都沒見到傅淮安的人影。
她歎了口氣,隻好先按照宮裏的要求進宮拜壽。
壽宴還未開始,太後隻召見了幾個比較親近的人,其他的官眷都在席位上候著。
甄嫻玉隨便找了一個位置,無聊的等壽宴開始。
忽然有一個宮婢端著酒壺,從她旁邊路過的時候腳下一崴,一壺酒眼看著就要灑在她的身上了。
那宮婢臉一白,立刻就跪下,“夫人饒命,都怪奴婢沒拿穩弄髒了您的衣裳。現在壽宴還沒開始,您隨奴婢下去換一下吧?”
眾所周知,這種劇情一般都有問題。
要麽是引路的宮婢有問題,故意把人帶到違禁的地方去。
要麽就是刻意暗算,然後再把事情鬧大。
一般女主遇到這種事都會遇貴人逢凶化吉,或者自身機敏轉危為安。
但女配就隻有一個淒慘的下場。
好在甄嫻玉作為一個炮灰女配,心裏非常有數,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她站起身,抖了一下。
隻見那酒水順著衣擺落在了地上,而原本應該被打濕的地方光潔如新。
宮婢頓時瞪大了眼,眼裏充滿了震驚之色。
甄嫻玉一臉淡定,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我猜到可能會遇到換衣服的情況了,所以我特意讓人重新做了一件誥命服……防水的。”
宮婢臉上的表情已經一片空白,她偷偷地瞟了一眼甄嫻玉,還想說什麽。
結果就看到甄嫻玉突然掀開了最上麵的一層,語氣帶著幾分炫耀,“而且我在裏麵還套了三層,哪怕出了什麽問題,這個裙擺處有扣,可拆卸,解下來就行。”
宮婢:“……”
主子要見的是傅世子從哪個鄉下扒拉出來的奇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