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安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愣了半晌後,忽然抬手扶額失笑。
饒是他自詡心誌堅定,除了國事內外紛爭外, 隻有爭權奪利。
但此時他的心態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波動。
他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本來準備的那些安撫的話, 也全都沒了說出口的興致。
她真的是時時刻刻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她的想法不要猜。
追根究底得到的答案, 永遠不是他想看的。
他就這麽坐在一旁看著甄嫻玉一路逗狗回了家。
然而此時的他還不知道, 家裏多了一隻狗意味著什麽。
兩個人到家之後, 他去了書房, 宮裏的暗線已經將宮中發生的事情全都傳了回來。
傅淮安坐在上首,若有所思。
明誠帝荒唐了這麽多年, 太後都沒打算動用先帝的遺旨。
今日她卻輕易地說出了要用遺旨廢帝的話,看來, 明誠帝不分青紅皂白地將太子禁足一事, 惹怒了太後。
畢竟太子乃是一個國家的根基。
動搖一個優秀的儲君地位, 無異於會滋生其他人的野心,讓朝廷開始變得動**。
她現在公開說這件事, 除了為了警告昏聵的明誠帝, 可能最大的用意還是為了震懾那些不安分的皇子和他們背後之人, 告知眾人太子的地位穩固。
但現在明誠帝對太子的厭惡幾乎不加以掩飾, 完全依靠太後的偏扶,根本不現實。
哪怕有遺旨, 太子現在的處境也極其微妙,稍有不慎, 便會釀成不可彌補的禍患。
傅淮安眉心逐漸擰起,一手撐在下巴上, 一手把玩著一塊鎮紙。
正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抓撓聲。
吱吱嘎嘎,格外刺耳。
還伴隨著小狗時不時歡快的一聲“汪”。
傅淮安揚眉,看向緊閉的房門。
門扉因為被抓撓,開始晃動。
因為最近一直給甄嫻玉製造進入他書房的機會,所以明麵上的侍衛幾乎全部撤掉。
除了藏在暗處的人,此時門口是沒有人守著的。
所以才給了這小狗可乘之機。
他抬手揉捏了一下眉心,站起身,打算打開門看看什麽情況。
結果才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門,忽然房門砰的一聲被撲開,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那門板估計就一巴掌糊他臉上了。
傅淮安低頭看著在地上歡快亂竄的白色毛茸茸:“……”
門外並沒有甄嫻玉的身影,他不知道她現在知不知道狗丟了,還跑到了前院他的書房來。
於是便喊來了一個小廝,把小家夥送回去。
小家夥很自來熟,被抱到陌生的懷抱裏也不鬧,耷拉著四肢,瞪著一雙黑漆漆跟水葡萄似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直到被抱走,它還歪過腦袋看著他,汪汪汪的叫喚。
不過傅淮安郎心似鐵,一點都沒有動容,冷漠地把它送走之後,又回到了書房,開始處理公務。
大概是送回去的小廝說的話起作用了,這一次,小家夥沒有再跑到他的書房來。
傅淮安直忙到半夜三更才終於停下來。
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身去沐浴。
雖然之前他也和甄嫻玉睡到一張**過,但最近他們兩個都是很默契的分開睡。
甄嫻玉在後院,他在前院書房。
像是兩個井水不犯河水的人一樣,默契的誰也沒提過他們兩個還沒有圓房一事。
臨近深冬,每年都有無數的百姓被凍死餓死,他原本是打算提議以朝廷的名義救濟一事的,但如今太子被禁,估計很難辦成了。
而且……
傅淮安坐在浴桶裏陷入深思,但因為過於疲憊,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自然也就沒注意到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他更換的衣服被悄悄跑來的毛孩jsg子偷走了。
毛孩子興奮地叼著傅淮安的衣物回到了後院,跑進了甄嫻玉的床邊。
甄嫻玉早就已經睡著了,半夜聽到夢裏忽然多了嚶嚶嚶的聲音,實在是吵得厲害,直接把她給吵醒了。
強撐著睜開眼皮,一撩起簾子,看著在她床邊急的直轉圈的狗子,她有些無奈,語氣裏還帶著幾分睡意,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大半夜不睡覺,你撒什麽嬌啊?”
屋子裏沒有點蠟燭,隻有一點點月色透過窗戶滲透進來的淡淡的光。
小家夥一看見她醒了,就飛速地衝到床邊,然後把嘴裏叼著的東西放下,尾巴搖成了螺旋槳。
爪子在地上踩得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甄嫻玉:“……”
早知道它那麽喜歡這個遊戲,她就不和它玩了。
玩了半宿它還沒膩,她真的困。
她也沒注意到狗子叼了個什麽東西過來,隻稀裏糊塗地從空間裏拿出了一把狗糧喂給它,然後揉了揉它的腦瓜頂,“乖,別吵,快去睡覺。”
再然後她就人事不省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她發現幾個丫鬟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有些欲言又止。
甄嫻玉擁著被子,坐在**有些茫然,“怎麽了?”
丫鬟紫琴抿了抿唇,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少夫人……世子的衣服有些髒了,要拿去洗嗎?”
甄嫻玉一臉茫然,“什麽?髒了就送到洗衣房去洗,問我做什麽?世子的事情不是一貫不需要我來管嗎?”
不過這話剛說完,她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圓凳上,擺著一件疊好的白色衣物,上麵還踩了灰色的梅花印,看樣式好像是條寢褲。
她突然想到了昨天半夜被小狗叫醒後,它好像叼了一個什麽白色的東西到她的床邊。
她以為是小家夥翻出了她的衣服給弄髒了,所以也沒想那麽多。
吩咐丫鬟拿去送洗衣房去洗後就沒再關注,注意力都放在小狗子身上,教導它不要亂叼衣服。
晚上下值的傅淮安回來,便徑直到她的院子裏,指著小家夥特意叮囑她,“你讓人看好了它,不要讓它亂跑。”
甄嫻玉愣了一下,想起昨天修狗跑到前院書房被送回來的事情,“抱歉,沒想到它那麽能跑,昨天你讓人送它回來之後,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人嚴加看管它,絕對不讓它再跑去前院打擾你了。”
傅淮安頓了頓,認真地告訴她,“那樣不夠。”
甄嫻玉一臉莫名,“不會啊?後來它都沒再亂跑過了!”
傅淮安抿了抿唇,輕咳了一聲,“昨天夜裏它又去了我那邊一趟,而且還叼走了東西。”
甄嫻玉一愣,“什麽?小家夥怎麽這麽淘氣!是什麽東西,那沒被它弄壞吧?”
她也就是誰口一問,也沒想那麽多。
不過傅淮安的表情有些怪,“倒是沒有,不過,一些衣物便罷了,但若是它叼習慣了,毀壞了一些旁的東西會很麻煩。”
“好的,夫君,我以後會注意看好它的!”
甄嫻玉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了早上起來,紫琴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圓凳上的那條都是爪印的寢褲。
她忽然頓住,看了傅淮安一眼。
郎君身姿頎長,矜貴雅致,俊秀無雙,隻站在那,都讓人有種君子端方之感。
那麽問題來了,它是怎麽叼走他的褲子的?
難道,傅淮安晚上自己睡覺的時候習慣**?
嘶,這人看不出來,有點騷啊。
……
甄嫻玉給小白狗起名叫煤球,小家夥很乖,每天都陪著她在院子裏玩,下人們看得很緊,它也沒機會跑出去,倒是相安無事。
不過到底還是冷了起來。
甄嫻玉隻覺得骨頭疼的厲害,哪怕屋子裏放幾個炭盆,每晚睡前跑熱水澡,效果也不大。
她手裏的那兩枚解藥,已經早就被她拿去給係統分析成分了。
係統磨蹭了幾天,終於給她出了結果。
和她之前預想的差不多,那藥丸裏的成分是一種抑製蟲卵孵化的藥物。
甄嫻玉一想到自己身體裏,曾經有那種東西,她就yue了。
花了好幾天才安慰好自己。
畢竟現代的時候也有可能飲食不當身體裏有蟲,需要半年吃一次腸蟲清什麽的。
想想她就想開了。
畢竟想不開也沒辦法。
這個寄生蟲她以前的世界沒有,不過係統說,她以前世界裏的打蟲藥是有效的。
係統按照特性,幫她選出了合適的藥物。
甄嫻玉才將東西拿給了小影。
這幾天,因為甄嫻玉一直沒有什麽動作,小影雖然不著急,但多少也是有些失望的。
現在見甄嫻玉拿出了藥,頓時瞪大了眼睛,“真的可以嗎?”
甄嫻玉也不算確定,畢竟蠱蟲和前世的寄生蟲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係統說的話還是可以相信的。
但她也沒有把話說的很滿,隻是道:“應該可以,但我也不算確定能不能徹底解決,如果要是不能徹底根除的話,複發還需要再吃這種藥。不過提前給你太多也沒用,因為會變質失了藥效。但是你放心,我是不會利用藥控製你們的,你們什麽時候需要來找我拿就行。”
小影激動的眼睛都紅了,接過來甄嫻玉提前摳出來裝入大肚子白瓷瓶的藥,連連道謝。
然後她就經過甄嫻玉的允許拿著藥出府了。
甄嫻玉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相信她去吃,但她答應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先不說小影將藥交給小黑之後,引起的一係列連鎖反應。
再被太後教訓了一通之後,明誠帝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解了太子的禁足。
不過他之前的舉動還是讓一些人不安分了起來。
之前唯一與太子在各方麵勢均力敵的八皇子如今人事不省,勢力龐大的二皇子徹底入土,兩方人馬此時都不想把太子搞下來,為其他皇子做嫁衣。
淑妃這幾天一直陰沉著臉,眼睛都快哭瞎了。
七皇子姬弘清來給她請安的時候,淑妃直接失控地將暖手爐砸到了七皇子的身上,歇斯底裏地嗬斥,“這些天你是怎麽過的!你皇兄死的那麽慘,你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非但沒有任何難過為他複仇,反而還在與你那些姬妾廝混!你怎麽有臉來看我!你怎麽有臉來?啊!本宮真恨不得那天死的人是你!你為什麽還活著!”
七皇子臉色不變,躲開了淑妃的手爐後,他理了理身上衣服的褶皺,“母妃,兒臣那不是廝混,兒臣隻是痛苦,所以隻好借此麻痹自己!其實兒臣也和母妃想的一樣,若是死的是兒臣,母妃肯定不會這麽痛苦!不過後來,兒臣想通了,為什麽死的人不是兒臣是皇兄呢?那是因為兒臣胸無大誌,不會自不量力窺視不屬於兒臣的東西!”
淑妃紅著眼睛瞪他,“你高興了是不是,你終於逞心如意了是不是!我告訴你,那是屬於你二哥的東西,本宮絕對不會給你的!你滾!你給本宮滾!”
七皇子淡淡的點頭,情緒沒有任何變化,好像淑妃罵的人不是他一樣,“既然已經見過母妃了,兒臣也不便久待,那就改日再來給母妃請安。”
說完,他也不等淑妃再說什麽,轉身就走。
氣得淑妃反手砸了旁邊的花瓶。
一旁的嬤嬤連忙上前,“我的好娘娘,您別生那麽大的氣,仔細別傷了手!那事兒和七殿下沒有關係,您遷怒他做什麽,畢竟母子連心,傷了你們的母子情分可如何是好?畢竟您現在也隻有七……”
那嬤嬤在說什麽七皇子已經聽不到了。
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浮現一抹嘲意。
母子連心?
和她連心的那個已經死了,他和她之間哪來的母子情分?
什麽隻有他一個兒子了之類的話更是可笑!
嗬,她不是早就隻有一個兒子嗎?
他抬起頭看著四方的宮牆圍起來的四角天空,微微眯了眯眼。
出了淑妃的宮門,他徑直去了東宮。
不過他在東宮沒有見到太子,而是看到了正當值的傅淮安。
他與傅淮安這個國公府世子是沒有什麽來往的,最多的交集也不過就是在東宮的時候jsg偶爾碰上的這麽幾次。
外麵都傳二皇兄暗中癡慕傅世子,並且因為不能容忍他成親,甚至想要趁著皇祖母的壽宴除掉他的發妻,後來更是夜裏憤憤不平去堵他們夫婦二人,才遭到了刺殺。
不過,他作為一母同胞的弟弟,姬弘景什麽德行他還是清楚的。
具體真相他其實已經猜到了一些,無非是姬弘景和傅世子不和,想要侮辱他的妻子以達到報複他的目的。
隻是他沒想到,像傅淮安這樣不近女色的高嶺之花,居然也有憐香惜玉的時候,竟然會為了他的發妻做出那麽大的犧牲。
聽說他的妻子與他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哪怕從小在鄉下長大,他還是如約娶了她回家。
之前很多人都對傅淮安藏在府裏的鄉下妻子感興趣,但他一直沒怎麽放在心上。
所以之前在皇祖母壽宴的時候他也沒刻意注意過,事後更是提前離席。
然而此時,他卻好奇了起來,到底什麽樣的女子,才能讓不解風情的傅世子動容。
而且,他忍不住有點豔羨。
希望他們夫婦二人可以長久。
他不能理解他二哥,為什麽要破壞人家夫妻的感情。
美人無數,隻欣賞便好,若是名花有主,是個人都不應該再動心思。
更不該將那些用來爭權奪勢的陰謀詭計,用在美人身上。
反正,他是不願的。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人不能失了底線。
七皇子忍不住多看了傅淮安幾眼,結果視線就被他給捕捉到了。
傅淮安平靜地看向他,“七殿下有事?”
七皇子搖了搖頭,“隻是想與世子和世子夫人說一聲,我皇兄……”
傅淮安打斷了他的話,“七殿下不必如此,不是您的問題,您不必和臣道歉。”
七皇子搖搖頭,“畢竟是我一母同胞的皇兄,哪怕世子說了不必,但我還是需要替他和你們說一聲抱歉,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了,令人不齒。”
傅淮安也沒有多言,隻是點頭,“無妨。”
七皇子來看太子沒什麽事,隻是一時心中抑鬱,小時候他母妃看重二哥,對他不聞不問。
一直是當長兄的太子照拂他。
在他心中,太子比誰都親近。
見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七皇子與傅淮安也不熟,就沒有久留的意思了,和他告辭後出了宮。
帶著小廝走在繁花的大街上,明明四周很熱鬧,但他卻始終覺得很冷清。
他歎了口氣,上次和太子這個長兄說他想要四處去遊曆,結果被拒絕了,如今京城馬上就會亂,他還是再說一次吧。
不想蹚渾水。
王家已經準備了那麽多,現在二哥沒了,所有的一切不能付諸流水,想也知道,那些人肯定會把注意打到他的身上,不然今日他母妃也不能那麽憤怒。
但他並不想。
如果那個位置上一定要坐上一個姬家的人,他隻希望是大哥。
若是大哥這個太子都不行,那他希望姬家的江山就此覆滅了吧!
他長出了一口氣,刷的一下展開了折扇,轉身準備去常去的酒樓,結果沒想到,他突然的動作,竟然差點和一個抱著一隻小白狗的姑娘撞上。
那姑娘旁邊的丫鬟眉頭緊皺,“你這個人,怎麽走路的?”
七皇子知道是他不對,所以立刻就想道歉,但沒想到他才剛一抬眸,看向那個姑娘,就瞬間呆住了。
好獨特的氣質!
他從未見過的美人!
這麽多年,他見過的美人無數,他從未見過如此讓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反正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七皇子覺得,自己好像遇到了命定之人。
他的內心叫囂著,畫下她,一定要把她畫下來!
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可能都不會有了!
不會再有人擁有和她同樣的氣質!
大概是他直勾勾的視線太過於冒犯,那丫鬟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看出了他身上的衣物昂貴,也沒過於放肆。
七皇子輕咳了一聲,“實在是抱歉,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給……”
他這才注意到美人的發髻,意識到她居然已經嫁人,心裏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但還是把沒說完的話補全了,“給夫人賠禮了!”
他想了想不願意放棄,忍不住開口道:“不知夫人家在何處?在下好讓人準備一份賠禮送上門。”
甄嫻玉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突然擋住自己的七皇子,腦子裏恨不得把化作尖叫雞的係統屏蔽。
【來了,來了!雖然你一直不肯走劇情,但屬於女配的愛情還是來了!】
【嘻嘻嘻,你躲也躲不開,原設定裏,七皇子就是對你一見鍾情的!本來你們見麵的時間應該是在太後的壽宴上,二皇子為難你,你被七皇子所救!然後你發現了七皇子的感情,利用他,讓他為你所用!後期還讓他給男主解決了好大的麻煩……】
說起來係統就覺得窒息,好好的英雄救美嘛,被她的一腳都給踹沒了。
還好任務稀裏糊塗的也都做完了,不然它得哭死。
如今見走偏了的劇情終於又重新回到正軌,係統感動的眼淚都快要流下來。
太不容易了。
任務被宿主搞的稀巴爛,劇情還能接上。
甄嫻玉:“……”
甄嫻玉不理廢話多的係統,看了七皇子一眼。
他和二皇子長得不算太像,但和明誠帝還是很像的,不過因為淑妃的原因,多了幾分秀氣。
但不是她喜歡的款。
甄嫻玉眨了眨眼,要是早知道出門一趟居然會碰上爛桃花,她肯定不會突發奇想自己出來逛逛。
她因為身體原因,已經都捂成了一個球,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一見鍾情的。
反正就是離譜。
但眼下既然已經被堵住了,她知道就算是不告訴他,他也可以查到她的身份,而且還免不了一頓糾纏。
甄嫻玉懶得麻煩,於是她一點沒掙紮,非常痛快幹脆地告訴了他:“鎮國公府。”
七皇子呆了。
仿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甄嫻玉一眼,然後合上了扇子敲了自己的額頭一下。
一臉懊惱。
他不愧與皇兄一母同胞。
皇兄做的令人不齒的事,他也想做一遍。
還好提前給世子道了歉。
世子當時說什麽來著?
無妨是吧?
咳,既然無妨了,那應該是也不介意他挖牆角吧?
晚上,傅淮安下值,得知今日七皇子往府裏送了一大堆的東西,說是給他和他夫人的道歉禮。
傅淮安疲憊地點了點頭,“檢查過後,直接送到後院去給甄氏。”
第二日,下麵人稟報,說七皇子又送了一堆。
傅淮安照例讓人檢查後,送去給甄嫻玉,但覺得七皇子多少有點客氣了。
改天再見麵,他會提醒一下,讓七皇子不必如此。
沒想到第三天,七皇子府的禮物又送了過來,還是一大堆。
聽到下屬稟報的時候,傅淮安:“……”
這不太對吧?
七皇子老給他夫人送什麽東西?
他停頓了片刻,皺了皺眉頭,沒有和前兩次一樣直接讓人把東西送到後院,而是道:“東西呢?拿過來給我看看!”
下屬愣了一下,很快就讓人把七皇子今日讓人送來的所有禮物全都搬到了他的書房。
傅淮安拿過了禮單,發現除了一些比較精巧的物件,還有一些京城比較出名的點心蜜餞,首飾發釵布料。
傅淮安:“……?”
雖然沒把甄嫻玉當做自己的妻子,對她也全是利用的心思,但這不代表他能忍別的男人對頂著他妻子名義的人大獻殷勤。
他扯了扯嘴角,看向垂手站在一旁的下屬,“前兩天七皇子府送來的禮物也是這些?”
下屬沒聽出來他語氣裏有什麽不對,而是恭敬道:“東西雖然不同,但品類差不多,這幾日吃穿用行,大多都顧及到了。”
傅淮安“嗬”了一聲,“七皇子府來人怎麽說的,你再和我說一遍。”
下屬這時才察覺出了幾分不對,飛速地抬頭瞄了他一眼,才道:“那管事說,是給世子爺和少夫人的賠罪禮。”
傅淮安打開了手邊的一個精致的盒子,用指尖挑起裏麵的一塊質地細膩做工極好的玉佩,“既然如此,那就收下吧。”
下屬腦子有點打結,點頭應道:“好嘞,jsg那還是送到少夫人那邊嗎?”
“送夫人那裏做什麽?”傅淮安嘴角噙著一抹笑,看似溫和,實則眼底一片冷意,“這不是七皇子送給我們二人的賠禮嗎?那就收入府上庫房吧。”
下屬頓了頓,總覺得世子爺這話說的陰陽怪氣。
第二日,傅淮安腰間特意掛著七皇子送來的那塊玉佩去了東宮。
太子處理公務的間隙,餘光忽然掃到了傅淮安腰間的一抹翠綠。
他愣了一下,叫住他,“淮安。”
傅淮安抬頭,“殿下。”
太子一臉困惑,眉心折起,雖然已經確定,但說話還是留了三分餘地,“你腰間這塊玉,孤好像在哪裏見過。”
傅淮安低頭看了一眼,一手撩起玉佩上掛著的穗子,然後漫不經心道:“哦,這是七殿下送給臣的賠禮,七殿下太過於熱情,臣覺得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番苦心,於是就掛上了。”
太子露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又覺得哪裏不對,“什麽賠禮?平日裏也沒見你們二人有過什麽交集……”
傅淮安:“前幾日七殿下來東宮,當時殿下不在,七殿下便與臣說了幾句話,他當時非要和臣夫婦二人道歉,臣覺得二殿下那事和七殿下無關,讓他不要放在心上,但七殿下回府之後不知道是否太愧疚,便一直讓人送來賠禮。臣雖然覺得不好收下,但君賜也不好推辭,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好拂了七殿下的麵子,才隻好先掛上,等見到七殿下之後再言謝道明。”
太子狐疑的目光落在了傅淮安那張昳麗的臉上,想到老七和老二乃是一母同胞,平時都比較沉迷美色,老二生前才……不會老七又……
太子的心裏忽然咯噔了一聲。
不行!
一個是表弟,一個是親弟,他堅決不允許這麽荒唐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
最近幾年他對老七的管教實在是過於放鬆。
不能再讓他這麽肆意妄為下去了!
明天就讓人把老七抓來,嚴加看管!
不行,把老七帶到東宮,他豈不是日日要與淮安相對?
越想太子的表情就越發的嚴肅。
傅淮安說完,一抬頭就對上了太子審視的目光,“殿下?”
他本意是想借太子的口提醒七皇子不要忘記甄嫻玉的身份。但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的話一說完,太子忽然問他,“淮安,你和孤說實話,你對男子沒有意思吧?”
傅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