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耽擱,立刻去尋駐守在鳳陽郡的宗門修士。

接待他們的,正是嚴風。

聽到二人來意,嚴風歎了口氣:“一開始,我們以為這是王朝自己的事,畢竟仙門修士也不好插手人間權勢更替。直到這些日子那郡守行事越發猖狂,我們才朝宗門傳了訊。”

他的回答倒是和姬長齡說的差不離。

“得到回信了沒?”

嚴風道:“近幾月是仙門大比,想來宗門事務繁雜。我們等了一段時間,前幾日才回到回信,宗門會派人前往神都。”

觀他神色,大概還不知道仙門大比出了變故。

同嚴風告別,兩人走出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郡守府的方向。

“師兄,我懷疑,神都那邊出了變故。”

江魚蹙眉:“若單隻是神都出了變故便罷了,左右隻是那些人爭權奪利。可我總覺得這個時間,太巧合了些。”

太清是一個龐大的宗門,每一日都有無數繁雜的事務要處理。

正常情況下,一封來自鳳陽郡的傳訊,從傳出去,到被宗門查閱,約莫需要十多日時間。

而前段時間,整個宗門都在優先忙仙門大比的事,若非加急的傳訊,這個時間還需延長一倍。

這是沒有發生意外的情況下。

古戰場秘境發生變故,宗門年輕一代精銳半數被困,疑似與歸墟相關……

江魚可以預計,如果不是秘境問題被成功解決,太清此時自身都焦頭爛額,怕是抽不出太多精力管這件事。

她將自己的猜測講給姬長齡聽。

姬長齡溫熱的指尖點在她的眉心,替她細細將皺起的眉頭撫平:“別擔心,現在仙門大比的困境已破,神都的事情,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話雖如此說,兩人還是決定去探一探。

先去的是縣衙。

新來的縣令是個年過而立的中年人,江魚二人去的時候,發現他正在書房裏,和美人玩紅袖添香的遊戲。

江魚:“……”

眼看著美人羅裙輕解,就要露出纖瘦香肩,她的眼前忽然被覆上了一隻手。

姬長齡沉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縣衙之中並無任何異常,師妹,你可感覺到了什麽不對?”

江魚雙眼被鬆鬆遮住,眨了眨眼睛,搖頭。

下一瞬,等到她雙目重現光明的時候,兩人已經遠遠離開縣衙。

見江魚目光看過來,姬長齡道:“師妹年輕純善,莫要被此等事情汙了眼睛。”

江魚強調:“我已經一百歲了。”

她故意道:“你不讓我看,你自己呢?”

姬長齡道:“我亦回避了。”

他以為江魚介意,又多解釋了一句:“他們二人於我而言,同路邊草木無異。”

這話江魚是信的,她初次見到師兄的時候,也覺得他身上沒什麽人氣兒,天上就該是修道成仙的那種人。

“那我呢?”江魚外頭看他,“我在師兄眼裏,也是一株草木嗎?”

姬長齡認真道:“不是,師妹在我眼裏,如朝陽。”

初見,溫暖和煦,愈靠近,便愈覺得她燦爛灼目。

漂亮的情話人人愛聽,何況是從寡言的人嘴裏說出來的。

江魚正待說一句什麽,就見姬長齡身上白光一閃,白衣小姑娘嗖一下從虛空中掉出來。

“受不了受不了。”她一雙大眼睛在兩人麵上打轉,語氣誇張,“你們人類談戀愛就是這樣的嗎?黏黏糊糊,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江魚:“……”

被她這麽一打岔,旖旎的氣氛自然是沒了。

江魚彈了一下她的腦瓜子:“丹麟,我記得你可以選擇封閉外界感知的,你就是故意的。”

丹麟捂著腦袋,委屈:“外麵這麽危險,我怎麽敢嘛。”

她悄悄去看姬長齡,沒想到主人竟然會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說這麽膩歪的話。

相伴數百年,她都沒聽到過呢。果然話本上說得沒錯,愛情會改變一個人。

姬長齡給予的回應是:“我太慣著你了,等回太清,就送你去上學,好好學習禮儀。”

丹麟麵色大變,躲到江魚身後:“我一把劍,學什麽禮儀!”

兩人的隊伍,成功變成兩人一劍靈。

離開縣衙之後,三人又去了一趟鳳陽郡。

經過查探,這些官員都是普通人,身上也並沒有來自“歸墟”的氣息。

這倒算得上一個好消息。

探查完畢之後,幾人就回到了長留縣。

餘肅的婚禮還有數日,原本江魚的計劃是,趁著這個時間,在鳳陽郡周邊遊玩一遭。

不過眼下的情況不同以往,遊玩變成了觀察民情。

苛捐雜稅讓老百姓日子不好過,日子不好過,街上的混混流氓就變多了。

江魚四處查看情況的幾日,順便化身成為了一位鋤奸扶弱的女俠,做了不少路見不平的好事。

鳳陽郡很快便有傳言流出:有一位厲害的女俠,嫉惡如仇,最見不慣欺壓弱小之事,誰敢作惡,叫她知道,定然會悔恨終生。

因著這則傳聞,鳳陽郡的風氣一時間好了不少。

“我以前小時候,看小說、嗯,話本子,就曾經幻想過,自己變成一個超級厲害無所不能的女俠,路見不平事拔刀相助。”江魚坐在一處山坡上,同身邊人感慨,“沒想到,時隔這麽久,竟然陰差陽錯叫我過了一把女俠癮。”

她一個金丹修士,對普通人而言,確實稱得上是無所不能了。

丹麟坐在她另外一邊,仰頭問她:“但你看起來並沒有很高興。”

“因為,人會長大,想法也會變得成熟。現在的我,比起成為一個四處行俠仗義的女俠,更希望女俠可以無事可做,安心退休啊。”

餘家和周家都是長留縣的大戶,雖然受到了一些影響,這場婚禮依舊辦得十分熱鬧。

江魚送上了提前挑選的禮物,喝完喜酒,第二日便提出了告辭。

這一次,路上就不再耽擱,直往太清仙宗。

一別數月,想起馬上要回家,江魚麵上顯而易見地高興。

高興的不止是她,上了飛舟以後,炆獸和小花靈都被放了出來,一大一小嘰嘰喳喳的,恨不得能直接開個傳送陣,立刻回到靈草園。

“這樣高興?”姬長齡被她影響,神色之中也帶了兩分笑意。

江魚撐著下巴望著飛舟穿梭在雲層之中,這樣美麗的場景,在回家的心情之下,都少了幾分吸引力。

“當然啊。”江魚說道,“人間有句話,叫做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可見人都是留戀自己的家的。更何況,我的小樓可不是狗窩,是我精心收拾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