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恐怖自燃
我叫淩澤,林天罡是我舅舅,那兩個被鎖在櫃子裏的小孩,其中一個就是我。另一個是我表弟,我們都叫他科仔。在我舅舅出事的那年,我們剛六歲。
如今已經二十年過去了,我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後來我去找過當晚的目擊者,也就是當時半夜起來小解的那個丫頭,我們叫她麗姐。她每次都熱情的招呼我和科仔,說我倆可憐,那麽小就失去了父母。然後她就一邊掰著玉米,一邊跟我們講那時候的事情。每次都把我和科仔嚇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回不過神來。然後她就看著我倆咯咯地笑。
其中麗姐還說起過我二姥爺,她說我舅舅出事前兩天二姥爺曾來過這邊。回來後,他就缺了一條腿被送到了衛生院。二姥爺以前是包工頭,為人也挺好的,但自從那次斷了條腿回來後,整個人就變了。性格孤僻,少言寡語。就連我和科仔去他家,他也都是板著臉不說話。我和科仔從小也就視他為怪老頭,不敢多去招惹。
店裏的電話鈴聲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接起電話後老周的聲音很急切:“小澤呀,你雲叔在不在,我這邊有急事找他。”
一聽是老周,我不敢怠慢,叫科仔看著店門,自己去了旁邊的茶樓找雲叔。在成都這邊就這樣,麻將茶館已經深深的融入了生活,曾經有人說過,四川的茶館比飯館多,這話真不假。
找到雲叔的時候他正和幾個牌友“血戰到底”,我叫了幾聲他都不應,隻撇了我一眼,低聲罵道:“你個瓜娃子,沒看到老子的牌?走開走開,不要擋了財路”
我哭笑不得,說您老人家也不喜歡用手機,是老周有急事找你。
他愣了一下,雙手一排,將砌好的麻將倒了下來:“各位,今天茶錢算我的,有點急事,你們先玩。”
也不顧桌上其他人唏噓,他隨手扔了兩張鈔票在桌上,就拉著我出了茶樓。
老周是我們店裏的熟人,也是當地局子裏的刑偵隊長。沒事的時候他就會找到雲叔,點一兩個小菜喝兩盅,不過一旦有事了就肯定不簡單。當然,能找到雲叔的事情,都不簡單。
這家店鋪是雲叔的,叫“順通居”,在這周圍也算有點名氣。用他的話說,“順”是“順風順水”即“順風水”的意思;“通”是“四通八達”,代表八個方位都暢通無阻;“居”則有兩層意思,一是活人的居住,二是屍體的長眠。當然,具體接什麽生意,不用我說你應該就能明白了。
到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這店名還有另一層意思,隻是當時一直不知道,雲叔也沒有提起過。
回到店裏後,老周還在電話那頭等。雲叔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就急匆匆的招呼我收拾家夥準備出去一趟。我不敢多問,收拾了東西就開著車送他出了門。
在路上我的手機響了幾次,我沒接。到了目的地才翻出手機來看,原來是餘秦打來的。餘秦是我大學的鐵哥們,他家裏有錢,畢業後家裏給安排了個閑職,平時沒事就喜歡跑來找我玩。
我回撥了過去,電話剛接通,那邊就罵了起來:“還以為你小子猝死了呢,打這麽多個電話都不接。老子大老遠跑來,你不給哥接風洗塵就算了,還給老子裝死咱的。快說,是不是跑去把妹了,你這重色輕友的家夥。對了,那妹子叫啥,一會介紹我認識下?說不定你們不合適,這不正好我又比你帥。”
我翻了翻白眼:“去你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不愁吃穿,每天隻知道玩。我和雲叔在外麵有正事,你先去店裏坐會兒吧,或者找個館子先吃點墊著。”
電話那頭他嘿嘿的笑:“我就知道,哪次你不忙的?還好老子先吃了過來的。你們在哪,我去找你們。”
我說:“就東邊那個水庫,上次我們釣魚那裏。不過你還是別來了,這邊死了人。”
“嘿。”聽聲音他像是唾了一口:“老子就喜歡死人!”
掛了電話我才開始審視現場,水庫邊拉著警戒線,外麵圍著一群警察。雲叔和老周在一起,我走了過去,正好聽到老周在給雲叔介紹大致的情況。
原來這水庫邊住著幾戶人,以前都好好的,就從昨天開始,就有人發現,各種家禽飛鳥無緣無故的淹死在水裏。死一些動物當然沒什麽,可就在今天早上,有人發現距離水庫最近的那一家三口也淹死在了水裏,屍體就浮在水麵,泡得都發了漲。
這戶人家裏和岸邊都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痕跡,看起來像是自殺。可這家人平時是做小生意的,生活算不上困難,無病無災,一家人也都沒有賭錢吸毒等惡習。與周圍幾戶人也相處得十分融洽,一個孩子剛上高中,兩口子生意正值旺季。綜合各方麵線索,自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老周帶著我們來到屍體前,拉開密封袋給我們看。隻看了一眼,我就連忙轉過了臉,早上吃的豆漿油條差點給吐了出來。那屍體的臉已經不是人的樣子了,整個皮膚長滿了水泡臃腫起來,很多潰爛的地方還流著黃水。做個形象的比喻,和癩蛤蟆身上的皮差不多,看著就滲人。
老周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揮手示意沒事,他點了點頭又繼續說:“最怪的就是,昨天傍晚還有人曾見過三位死者在屋裏說話,今天早上就被發現死在了水裏。在我們趕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我聽得有些奇怪,問老周:“昨天傍晚還活著,今天早上就死了,那就證明是在昨天晚上死的,這有什麽怪的?”
沒想到雲叔突然罵了我一句:“你懂個屁。這屍體要浮出水,至少得三四十個小時,根據這幾天的氣候條件,想要發漲還需要更長的時間。”
老周輕輕點了點頭,我不敢說話了。雖然我上過大學,但很多時候在雲叔麵前,就像是個穿著開襠褲的小孩一般無知。
正自尷尬,卻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被攔在外麵,朝著我使勁揮手,是餘秦,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趕了過來。
老周的手下和我都認得,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將他領了進來。他屁顛屁顛的跟在我身後,興奮的問我:“死人在哪?快帶我去瞧瞧。”
到了雲叔和老周那邊,剛打了個招呼,瞧見地上的屍體,他扭過頭就哇啦哇啦的吐了起來。
我忍俊不禁,但在雲叔和老周麵前又忍不住笑出來,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打趣:“得了,叫你別吃獨食,這不還是得吐出來。唉,小心點,別破壞了現場。”
他被我一氣,差點沒喘過氣來,一連咳了好幾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時候雲叔正蹲下身去看屍體,看一會得了出結論:“有燒傷,像是被火燒過再用水煮的。”
我心中驚訝,聽老周的說法,這應該是一起比較怪的自殺事件。其實也可以定位為謀殺,隻是暫時沒有發現凶手的痕跡。但把人用火燒了之後再用水煮,然後將其拋入水中,光是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嗯。”老周回應:“也隻有這樣才能催化屍體的上浮和發漲了。”
說完,老周麵露難色:“其實這次本來不想麻煩你的,但還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才不得不來找你。”
雲叔抬頭問他怎麽個怪法,老周沒有回答,叫人抓了一隻雞過來。
這時候餘秦也緩了過來,我們幾人就在一旁看著老周手裏抓著那隻雞,向水庫的方向走去。靠近岸邊幾米遠的時候,他將那隻雞放在了地上,然後像躲瘟疫一般逃了回來。
看著老周慌張的樣子,餘秦捂著嘴笑了起來。老周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但還是提醒我們:“注意看那隻雞。”
那是一隻公雞,被放到地上後高傲的抖了抖冠子,“咯咯”的叫了幾聲,像是在緩和剛才被抓時候的驚嚇。接著就邁開步子,四平八穩的在岸邊地麵上啄了起來。啄著啄著,身體就開始左搖右晃起來,像是隨時會暈倒在地。
又過了一兩分鍾,那隻雞突然頭一扭,邁著步子就向水庫的方向走去。這次它的身體不晃了,步子卻很怪異,就像是被上了發條,十分生硬機械的感覺。
讓我們最吃驚的是,走著走著,這雞身上突然躥起一股火苗,瞬間遍布了全身。那火不是平常所見的顏色,而是詭異的綠色。身上燃著火苗的雞也掙紮,也不撲騰翅膀,還在繼續向前走。
“啪嗒”一聲,雞一腳踏進了水裏,但還在往前走。最後冒著泡子,淹沒在了水中。一股毛發燒焦的味道傳來,讓人很不舒服。
老周心有餘悸的看著水裏:“我們先前有幾個人在水邊勘察,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暈倒了。後來陸續又有人暈倒,我們才發現,離這水一定範圍內,都會出現這種情況。而出了這個範圍之後,就沒有一點影響。”
我和餘秦都看呆了,難怪剛才老周跑得那麽快,現在想來,要是我的話,估計跑得更快。這會兒看來,那三個死者估計多半也是這樣死去的。
老周看了看雲叔:“死因應該已經找到了,你有什麽看法?”
親眼目睹了那隻雞的詭異自殺,雲叔坐在一塊石頭上,沒有說話。餘秦咽了兩口唾沫,摸出煙盒給我們散煙,說是壓壓驚。點燃抽了兩口,雲叔突然問出了一句奇怪的話:“這水裏有沒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