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各自的交易
桃花寨水府很簡陋,但畢竟是仙家洞府,內部空間很大,鐵鈞的這個團體又是初成立不久,人數也不多,因此在水府之內,每一個人都是一大片獨立的地盤,水府中還有一些精怪做為仆人,每個人也都能分到好幾個。
這些精怪基本上都是水中的精怪,智商不高,實力也極弱,無法作為戰力,隻能夠做為仆人使用,這種精怪屬於妖族,地位類似於人族之中的凡人,但是因為無法像凡人一般做為預備的兵源,所以這些精怪隻能做為仆人,也不被妖族接受,所以,他們有一個統一的名稱叫做仆妖。
邵海城在水府之中有一個獨立的院子,院中有十餘名仆妖伺候,比起在靈虛宗的時候,待遇要好的多。
不過這並不能讓他高興起來,在鐵鈞小集團中的地位越來越邊緣化,這已經讓他有些無法容忍了。
“你的臉色不好,那鐵鈞又給你排頭吃了？”
說話的是女性的仆妖,乃是一頭水中河蚌成精,看起來是一個美妙的女子,但是身後還留存著兩個大大的蚌殼,此時他手中舉著一個水壺,正在倒水,見到邵海城進來,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水壺,迎了過來。
“誰讓你過來的。”邵海城的心情本就不好,此時再見到這個仆妖,神色更是難看起來,“我跟你說過,沒有我的同意不得進入這裏,誰讓你進來的？”
仆妖的地位極其低下,幾乎與奴隸無異,這裏是他的臥室,裏麵還有一個修煉空間,乃是他隱秘之地,平常就算是同為銀輝小隊的同伴也不會隨意進入,更不要說這些地位低下的仆妖了。
“邵大人,別那麽緊張,我隻是想知道您考慮清楚了沒有？”
“我沒有什麽要考慮的。”邵海城的臉色黑色下來,“相信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
“但是你並沒有把我的存在告訴鐵鈞,不是嗎？”那仆妖眨巴著大眼睛,盯著邵海城道,“如果您真的對他那麽忠誠,您應該告訴他,不是嗎？”
“如果你再不走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他的。”
“或許吧,不過,你真的以為他會相信你嗎？”仆妖並不驚慌,胸有成竹的道,“你隻是他的手下,一個不起眼的手下而已,他真正的心腹是從人間帶上來的那三個人,其次是靈虛宗的幾個真傳弟子,然後是柳隨風,最後才輪到你們這個小隊,別忘了,你們的出身,隻是普通的靈虛宗外門弟子而已,用你們是他沒有選擇的時候,現在他的身份曝光,有著顯赫的背景,有著自己的人脈,在未來,還會有源源不斷的支持,你會越來越邊緣化,最終被他拋棄,難道你甘心嗎？”
“至少在這裏我會很安全”
“安全？你以為你很安全？”仆妖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咯咯的笑著,“這裏是八荒,不是靈界也不是天庭,這裏是域外戰場,再過幾個月,一次空前規模的空間潮汐就要發生了,就算是鐵鈞也不敢說自己安全,你何德何能,竟然敢自稱自己安全？”
邵海城的表情微微一滯,這正是他最擔心的,在南疆短短幾年,他都沒有出過桃花寨,並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為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雖然這幾年裏,他的實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又渡過了一次天劫,穩穩的結成了元丹,但這並不是他冒險的理由。
南疆的危險他是親身經曆過的,這還是平常的時候,若是等到空間潮汐之力肆虐的時候,萬毒域的強者傾巢而出,便不會再像這般平靜了,現在他能在鐵鈞的庇護之下,在桃花寨和數千鶴翼軍的保持之下高枕無憂,但是大戰一聲,就算是鐵鈞和鶴翼軍都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更何況是他呢？
“鐵鈞的手下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而他最需要保護的並不是你,而是其他人,他從天庭得到的法寶全都賜給了謝白,讓他護身,可以想見,在未來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第一個保護的人就是謝白而不是其他人,你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應該為自己想想後路了”
“後路,我還有後路嗎？我現在已經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的確在這個團體中的地位邊緣化了,但畢竟我還是這個團體中的一員,這個團體的人數也不多,可是你身後的那一位呢,能夠在八荒經營這麽多年,手下的人也絕對不少,他又怎麽能夠保護我的安全呢？”
“我們可以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送出八荒,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你還可以回到靈虛宗去當你的內門弟子,甚至真傳弟子,這個不需要懷疑,你現在的實力夠了,再加上主人的賞賜,你甚至有可以成為靈虛宗的掌教,雖然靈界是次級的域外戰場,現在又有靈族在鬧事,但是總比這裏強吧？這裏可是隨時都要死人的。”
“我得罪了鐵鈞,還能夠回到靈界嗎？還能回靈虛宗嗎？”
“當然可以,隻要你按主人說的去做,一切都不是問題,因為我們讓你做的事情並不困難,非常的簡單,就算是鐵鈞栽在了八荒,也不可能懷疑到你的頭上。”
“不會知道,你知道他的師父是誰嗎？”邵海城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如果他真的在八荒出了意外,他的師父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域外戰場,空間潮汐,氣運加身,這一切都能夠對天機產生影響,不要說他的師父,這一方天地之中,除了在最頂層的那幾位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夠推算出來,而那幾位代表的是天道,是最為公平的,絕不坐插手這件事情。”仆妖淡淡的道,看她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得道多年的仙人,而非一個處於修行界最底層同時也是最下賤的仆妖。
“你到底是什麽人？”話說到這裏,邵海城倒是徹底的放鬆了下來,對著他露出了一種饒有興趣的模樣來,“為什麽會選擇我？”
“我是什麽人？隻要你和我們合作,自然就會知道,至於你現在看到的這具身體,並不重要,因為我隻是寄生在這具身體之上,方便與你交流罷了,怎麽,你很喜歡這個仆妖嗎？”
“不是,隻是好奇罷了。”邵海城擺擺手,“我承認,我不喜歡這個地方,也越來越不喜歡鐵鈞了,不過,你也應該清楚,他現在還是我的靠山,是一株大樹,我再不喜歡他,再不受他的重用,我也是他的手下,也會得到他的庇護,你剛才說的什麽域外戰場自身難保這種事情,我相信他有辦法來解決,所以,我並沒有看出背叛他會有什麽好處,相反,我會很被動,很危險,就算是你們事成了,可是我卻要陷入淨壇使者菩薩的追殺之中,與這樣的存在為敵,絕不是我這麽一個小蝦米能夠承受的了的。”
邵海城的話聽起來是拒絕,不過那仆妖卻是高興的笑了起來,因為她聽出了這話語之中深層次的意思。
這並不是拒絕,這是在談條件,這個世上並沒有什麽所謂的忠誠,區別隻是在於背叛的成本與忠誠的代價之間的平衡關係而已,隻要打破了這個平衡,再忠誠的人也會背叛的。
“我說過,隻要你幫我們,我們就能夠在未來把你扶上……”
“靈虛宗的掌教？這算什麽？鐵鈞是什麽身份,靈虛宗的掌教又是什麽身份？這幾年在天庭,在八荒,我的實力提升不多,但是見識卻是長進了不少,我可不是初入天庭什麽都不知道的愣頭青了,一個靈虛宗掌教的位置換鐵鈞,這不公平。”
“這個世界個並沒有完全公平的事情。”
“但危險是我去冒,你們隻是坐享其成而已。”
“你又錯了,我們從來就不想讓你冒什麽險,我們收買你也不是指望你去破壞什麽,我們隻是在收買一個機會而已,一個不需要你冒險,對你也不會有太大難度的機會。”
“那又怎麽樣,花這麽大的力氣收買我,說明我是你們計劃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是一個關鍵點,這就夠了,不管我做什麽,在你們的計劃中都會對鐵鈞造成極大的傷害,所以,你們給出的價錢不夠。”
“那你想要什麽？”
“身份,一個天庭的正式身份,就像是現在,我是承奉郎,雖然隻是一個從九品的小官,但是也隸屬於天庭軍司,乃是一個正規的天命之官,幫助你們,這個頭銜恐怕也危險了,所以我需要一個補償,不僅僅是補償,我還需要機會,所以我需要一個有進步潛力的職位。”
“天庭命官,不能低於從九品,還要有足夠的潛力,你的野心不小啊”
“這不是野心,這是代價,我幫你們,就意味著要放棄我現在已經得到的一切,所以我當然有權力要求得到的更多,這有錯嗎？”
“沒有,不過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權力範圍,我需要向上頭稟告。”
“那就去吧,記住,別忘了告訴他們我要絕對的安全保障和足夠的報酬,能夠滿足這兩條了,我們再談。”
“知道了。”仆妖微一頷首,轉身離去。
“呼”邵海城長出了一口氣,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仆妖,事實上,在閉關期間,這個仆妖就多次的聯係自己,不過她的手段很高明,通過不斷的給自己好處,利用自己做一些對桃花寨不利,但是卻又不影響大局的事情,自己因為第一次沒有抵擋住**就做了,於是乎越陷越深,不過,憑借從她那裏得到的好處,他的實力也有了極為顯著的提高,這也是為什麽他能夠在短短的幾年內渡過四次天劫,成就元丹的原因所在,雖然這八荒的修行條件,特別是水府空間中的修行條件比靈界要強好多倍,他的進步速度也不是最快的,但如果不是這個仆妖的幫助,自己絕不可能在這短短的幾年內渡過四次天劫,甚至壓過了靈虛宗的那幾個真傳弟子,僅次於鐵鈞的兩個心腹手下麻子山和淩清舞。
在這個小團體中,眾所周知的是鐵鈞有三個心腹手下,這三個人甚至是他人間帶到天庭的,分別是謝白、麻子山和淩清舞,不過相對於後麵兩人,謝白是一個智囊型的人物,而後兩個人則是修煉的天才,雖然是人間來的,但是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們所取得的成就遠不是別人能及的,而鐵鈞也是最為看中這兩人。
修行速度能夠僅次於這兩個人,淩駕於其他人之上,這個成就是他之前所沒有想到的,正因為如此,他才一直與這個仆妖保持著一處曖昧的聯係,但是在十日之前,這個仆妖找到了自己,向自己提出了一個在他看來十分過分的要求,她竟然要求自己背叛鐵鈞,在元氣潮汐的時候配合他們暗算鐵鈞,這個提議剛一提出來,便差點沒把他嚇死,到了這個時候,他方才發現自己已經陷的很深了,深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了,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有些慌了。
這幾年,他暗中做的那些事情不能夠算是大事,甚至如果僅僅是一兩件的話,完全可能拿失誤來搪塞,但是事情多了,累積起來,便成了大麻煩,而這個麻煩雖然不足以將他擊倒,但是肯定會被鐵鈞邊緣化,甚至暗中拋棄,這可不是他想要的,因為被鐵鈞拋棄便意味著失去了一個巨大的靠山,即使鐵鈞不把他怎麽樣,將他送回靈界,他的前途和未來也完了。
不管是靈虛宗,還是靈界其他的宗門都不會給他任何機會,甚至還有可能會暗中對他下手,以此來討好鐵鈞,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被說動了,而今天,鐵鈞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話,完全無視他的做法,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或者說是提前引爆,回頭看看自己這幾年做的事情,邵海城心中如明鏡一般,背叛是不可避免的,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所以他才最終下定決心,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任何背叛都是有代價的,如果不能夠在這一場背叛之中得到足夠的利益,那麽,他才是真正的失敗者,沒有人會為他的失敗惋惜。
“就看你們究竟願不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了”
望著仆妖消失的地方,邵海城的眼中閃動著瘋狂的目光。
“你很久都沒有來了”
一處莫測的空間,不見天,不見地,隻有一片虛無,以及一個鴨蛋大小的光球,這個光球懸浮在虛空之中,散發出來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方圓二十餘丈之地,超過這個距離,光芒便徹底的放散了出去,十餘丈之外,便是一片黑暗。
麻子山站在光芒之中,目光複雜的看著這個光球,這裏,便是他的石板空間。
在人間,他與鐵鈞分別得到了半塊石板,每一個人的石板都通往一處交易空間,多年來,靠著從這一塊石板之中兌換出來的好處,他的實力突飛猛進,由一個小小的先天武者修成了元丹,就算是比起鐵鈞也不遑多讓,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無奈的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這塊石板了,每當遇到困難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鑽入這個石板之中,向石板之上自稱九號的光球求助。
是的,這個光球也自稱九號,與鐵鈞的那個石板空間中九號是來自於同一個本體。
如果不是鐵鈞提醒的話,他或許會進入的更加頻繁,實力增長的也會更快,甚至有可能現在已經修成了金嬰,不過,自從來到靈界之後,鐵鈞便向他提出了警告,關於這個石板空間的一切,以及它背後的種種,鐵鈞全都據實相告,到了這個時候,麻子山終於意識到,由於自己之前的修煉太過於依賴這塊石板導致了自己的實力雖然上升了,但是基礎卻變的十分的虛浮,不僅如此,他還生出了一種極強的依賴心理,嚴重的影響了他的道心,這讓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的道心被這種依賴的心理侵蝕怠盡,那麽自己的修行之路也會進一步的斷絕。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鐵鈞的強迫,他自己就很自覺的遠離了這塊石板,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他絕不會動用這一塊石板的。
對此,石板空間中的九號心知肚明,但是他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而拒絕交易,這樣的人他見的太多了,意識到情況嚴重的修行者很多,許多世界都有,但是真正能夠抵擋自己**的卻少之又少,沒有幾個能夠成功的,說白了這就是一場意誌與心智的博弈,鐵鈞能夠擺脫並不是他的意誌有多麽的堅定,而是因為他有更好的選擇,麻子山沒有,所以他又一次的進入了石板空間。
麻子山能夠聽出九號語氣之中所蘊含著的調笑之意,但是他毫不在意,隻是聳聳肩,笑道,“沒辦法,空間潮汐要到了,我不想死在這裏,所以必須要有一些底牌。”
“我明白。”九號道,“將空間做為一種底牌來使用,不到必要的時候,絕不進來,能夠克服的困難自己克服,你想以此來對抗,不錯的想法,不過並不見得能夠行的通。”
“不管行的通行不通,我都來了,你是那個什麽永恒與時光之主的手下,應該知道這空間潮汐的厲害,對萬毒域的底細也應該知道一些,我這次隻是想要一個保命的機會罷了,我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萬毒域手裏。”
“你自從到了南疆之後,隻來過兩次,第一次你從我這裏換走了避毒丹與一次驅毒的法門,這已經夠用了,不需要你跑第二趟。”
“南疆是南疆,萬毒域是萬毒域,兩者不可同日而語,你給我的避毒丹與驅毒功法的時候也曾跟我說過,在南疆夠用了,卻並沒有說也能夠應付萬毒域。”
“嗬嗬,我的確說過,不過,你別忘了交易空間的規矩,等價交換,你當時能夠與我交易的價值與我給你的相同,所以,我並沒有欺騙你的意思,更沒有你現在認為的釣魚的意思。”
“那麽現在呢,我要的東西,你有沒有？”
“這取決於你能夠付出的代價。”
“我有一門神通,得自遠古英靈,有六種形態,可換得？”
那光球猛烈的亮了起來,遠古神通,六種形態,這可是無上神通的節奏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無上神通,六種形態,這樣的神通,恐怕隻有修成了真身才能夠施展出來吧？
鐵鈞和麻子山隻是得到了半塊虛空石板,所以他們所連通的交易空間隻是最底層的,乃是雜貨店中的雜貨店,店小利微,對於人間和靈界,元神之下的仙人是夠用了,但是一旦修為到了元神之上,級別便已經超過了這個空間所能夠提供幫助的極限了,而且還經常缺貨,說白了,這種級別的空間沒有足夠的實力收購這樣的東西。
當然,這種由永恒與時光之主創造的交易空間並不止一個,大小都有,有點類似於連鎖性質了,一些東西小店沒有,但是大店卻是不缺,隻是來回之間需要時間罷了,最關鍵的是,這種大生意其實對於九號這樣的空間交易者也至關重要,所以九號也不禁有些激動了起來。
“什麽神通？六種形態,這樣的神通在現世應該已經不存在了才對,你怎麽會得到的。”
“怎麽,交易空間什麽時候改了規矩了,連來曆也要問了？”
“不是,我隻是好奇而已。”
“好奇,沒什麽好奇的,反正神通的真假騙不了你。”麻子山淡淡的道。
這門神通自然是鐵鈞交給他的,鐵鈞得了燭龍象的記憶,類似的無上神通知道不少,但是除了一個大荒禦雷手之外,其他的神通他都沒有本事修煉出來,便是大荒禦雷手,也是他誤打誤撞,不經意間符合了修煉的條件方才能夠勉強修煉的,所以在元神以前,這樣的神通對他毫無價值,甚至在他修成元神以後,一些神通也沒有人才價值,如果是別人,或許會將這些神通爛在心裏,但是鐵鈞不一樣,因為他知道一個傾銷地點,就是石板空間,他的石板空間已經被二師兄拿走了,但是這沒有關係,老麻子還有,他可以通過老麻子與石板空間交易,因此才會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神通的確是騙不了我,但是如果真的是有六種形態的神通,恐怕我這裏並沒有足夠的東西與你交易。”
“我可以等,反正空間潮汐之期還有半年的時間,我想對你來說,半年應該足夠了嗎？”
“半年的時間,足夠了,不過我並不想等那麽久,有一個消息,我想值這個價錢”九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