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青衫戲江南 第四百零一章 袁三郎的秘密上
八月七,立秋。
呂風起仍未歸。
就算呂風起此時歸來,也無法動搖安伯塵的地位。
光論修為安伯塵已至四重天仙人巔峰,呂風起再如何才華橫溢,也絕無可能短短四個月裏突破到仙人。四個多月裏,安伯塵率領修為齊齊突破二重天的匡旗在東嶽後方整頓仙家子,凡有不遵法紀者安伯塵從不輕饒。東嶽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眾多飛升派係暗中支援,匡旗威名在仙家子中不脛而走,一時無兩。
可這一切都不是安伯塵真正想要的,距離預言中最後的期限隻剩四個月不到,自從之前東嶽取得扭轉戰局的大勝後,五鎮海瀆和洞天福地之間再未有過大規模的戰役,偶有衝突,也都和和氣氣收場,雙方似乎都在等待著最後的決戰。
鎮東峰的木樓上,安伯塵收功,雙目睜開閃爍星星點點,眉宇間浮起一絲喜色。
他第一個分身,身處北極海出雲旗的李九終於成功突破到仙人境,李九麾下本有三十萬飛天鬼,後立大功擢升一品主將,又添百萬新軍,放在出雲旗中也算頗有份量的人物。而今李九又突破四重天,升任旗將也隻是時間問題。
連帶鍾八和匡旗,安伯塵手頭的力量也算可觀,不過他也知道真正的厲害人物都不會去領兵打仗,或許等到最後決戰時刻他們才會登場。想要成為那等人物安伯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三個月間神魂接連突破,已至六重天仙人境,卻始終難以觸及真仙境。安伯塵本打算神魂一到真仙境,便丟開三王骸骨吸收三王精血,如今也隻能暫緩時日。
“伯塵。”
聽到叫喚,安伯塵轉頭看去就見無華和張布施從天而降,一個閃身鑽入小樓。
“你聽說沒,東嶽王準備了誓師了。”無華興衝衝道。
“你們的消息向來比我靈通,我孤家寡人一個,如何會知。”
安伯塵笑道,這些日子來旗中無事,眾人呆著悶了,時不時的回一趟宗門,一來聆聽教誨提升修行,二來順帶著打探消息。隻有安伯塵和典魁始終留在鎮東峰,包括袁三郎三人都經常去不周峰,初時還會避開安伯塵,到後來見安伯塵並無表態索性光明正大起來。
未等無華開口,又一條身影飛入小樓,卻是滿身酒氣的典魁。
“誓師大會?東嶽王又想玩什麽花樣?”典魁甕聲甕氣道。
“聽說東嶽王請來了幾個高人,實力不在我宗宗主之下。”張布施道。
“何止這些。”無華神秘兮兮道:“據說除了那幾個高人外,東嶽王還將有大動作。”
聽著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安伯塵笑著搖了搖頭。
“這與我們又有何幹,我們匡旗隻負責境內事宜,就算要上戰場也輪不到我們。”
“這次誓師大會是每一旗的旗帥都得到場,我還聽說......”
無華還沒說完,天頭滾滾飄來三片烏雲,典魁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來者正是袁三郎三人。
這三人雖屬匡旗,卻始終遊離於匡旗外,眾人平時也不會主動搭理他們,總之井水不犯河水,交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和往常不一樣,三人並沒回轉自己的居所,而是直奔小樓來。
“安將軍在這聊什麽呢?”
飄入小樓,袁三郎笑吟吟的問道。
“閑話而已。”安伯塵道,上下打量了一番微露喜色的三人,開口問道:“三人此番前往不周峰,可曾帶回什麽指示?”
“兩日後,請安將軍去不周走一趟,參加誓師大會。到時王上另有旨意。”
聞言,安伯塵微微皺眉:“不知是怎樣的旨意?”
袁三郎笑而不語,奇蝙客則有些陰陽怪氣的道:“王上軍令還未下達我等又怎會知道,估摸著是要上戰場吧。”
上戰場?
安伯塵心中生出一絲不安,要知道匡旗眾人實力表麵仍保留在一重天真人境,真正實力也不過二重天,對付東嶽後方的仙家子綽綽有餘,可要真正上戰場和對麵的洞天福地交鋒,卻太不夠看了。
“帥對帥,將對將,兵對兵,安兄不必多慮。”
奇蝠客戲謔一笑道,隨後出了木樓。
“今次誓師大會,眾旗帥皆會前往,安將軍可別弱了我匡旗威風。”
說著,袁三郎也走出木樓,白猿兒緊隨其後。
“東嶽王可是想對我們動手了。”看向袁三郎三人的背影,典魁目露寒光,冷聲道。
“我們在他眼中壓根不值一提,他東嶽王高高在上,沒理由會惦記一直著我們。”
無華垂落雙目,低聲道。
眼見三人稍顯沉重,安伯塵露出輕鬆之狀:“是也好,不是也罷,且等兩日後再說。再不濟,我們還有蓬萊可去。”
又敘了會兒話,無華三人離去,安伯塵繼續盤膝打坐,直到天色漸晚,月朗星繁,安伯塵方才收功。
站起身,安伯塵飄然而出,直下木樓來到峰頭另一邊一座精致的小築前。
這裏是袁三郎的居所,和另一個袁三郎一樣,真正的袁三郎也重享受,好講究,即便到了荒僻的鎮東峰也難改本性。
小築內傳出悅耳的絲竹聲,透過窗欞依稀能見一個隱隱綽綽的人影獨坐小榻,靜靜品茶。
“安兄請進。”
袁三郎溫醇的聲音響起,恍惚間安伯塵仿佛又回到那年的太清鎮,淡淡一笑,安伯塵推門而入,坐於袁三郎對麵。
“這麽晚了,安兄來找袁某不會隻是想喝茶吧。”
袁三郎為安伯塵斟滿茶,做了個請的動作。
安伯塵捧著滾燙的茶盞,輕抿一口,茶水入喉卻一下變得極為清涼,仿佛初春時遇上太陽的冰雪,瞬間融化在安伯塵腹中。
“好茶。”安伯塵歎道。
“本人有三好,一好佳釀,二好品茗,三好美人。”袁三郎悠悠道。
“隻可惜我匡旗既無佳釀,又無名茶,更無美人,倒讓袁兄苦了這麽久。”
放下茶盞,安伯塵道。
“苦中作樂才是最值得享受的。”袁三郎不置可否。
“還好,袁兄的苦日子算是熬到頭了。”安伯塵意味深長道。
“安兄何出此言。”又給安伯塵斟滿茶水,袁三郎故作不知道。
“匡旗不日就要上戰場,戰場險惡,王上哪會舍得袁兄去送死。”安伯塵道。
“誰說不會,王上的心意我等又怎看得明白。”袁三郎一臉平靜道。
在袁三郎狐疑的目光中,安伯塵笑著站起身,環視四壁,幽幽道:“我嚐聽人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袁兄來到匡旗這麽多日,安某隻見袁兄享樂,從未見到過袁兄修煉。也難怪,袁兄已是四重天仙人境,堂堂仙人,神通廣大,又哪需要像我等一樣拚死拚活的修行?”
對於安伯塵的出言譏諷,袁三郎隻是稍皺眉頭,並無表示。
“於憂患中不思進取者,大多分兩種,一是其心已死、渾渾噩噩,二是輾轉反側、猶豫徘徊。卻不知袁兄屬於哪種?”
聞言,袁三郎握著茶盞的手猛地抓緊,複雜的看向盞中茶水。
“我還聽說過一個故事,關於袁兄少年時的故事。”
轉過身,安伯塵似笑非笑的看向袁三郎,語氣疾轉:“是了,不知袁兄可認識敖歸?”
話音落下,袁三郎猛地抬起頭,氣質陡變,雙目中迸發出濃濃殺意,宛如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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