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武道真義
“你不說我倒沒發現。”
安伯塵心頭“咯噔”一跳,呂風起所提及之事甚為關鍵,若是不打探清楚,足以成為置他們於死地破綻。
“那麽,隻好如此了。”安伯塵看向呂風起,想了想說道:“該輪到你潛出去,去齊塔鎮,找琴娘問一問此事。”
安伯塵話音方落,呂風起的臉立馬黑了下來。
“為何要去找她,她又怎會知道?”呂風起冷冷道。
“不找她也可以。總之,這事既然被你發現,那便由你去解決。”安伯塵聳了聳肩,似笑非笑的對呂風起說道。
呂風起看向安伯塵的目光有些惱意,旋即收斂,低下頭,許久沒再說出半句話。
校場外圍的天色陰沉黯淡,好在安伯塵所在林邊溪畔清風徐徐,綠意盎然,修道人在這呆上個十天半月也不會憋悶。
李賢掬了一捧水,浣洗完臉脖,走回安伯塵身邊,好奇的端詳起呂風起:“安師,這便是移物換形的道法?”
“是。”安伯塵指著“呂風起”道:“這是最粗淺的道法,而最粗淺的道法往往最容易被人疏漏。呂風起所借之物不過是林邊一葉,真正的他早已遠去,不在校場之中。”
“原來如此,那安師前次遁去也是施展此法了。”李賢說著,話音一轉:“不過安師,我倒有個疑問。”
“但說無妨。”安伯塵揮了揮手。
“早在七日前我們便被告知,這次試煉不得使用道法,一經發現,就地格殺。”李賢遲疑的說道:“據說隻要使用道法,便會觸動什麽禁製,上至玄仙,下至神師,誰也躲藏不了......難道安師和呂前輩的修為已高過玄仙?方才不被他們察覺。”
“你就算不問,我也會和你說。”安伯塵看想李賢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欣慰,指著溪水邊,示意他坐下,隨後道:“我剛剛故意遣開呂風起,便是想要傳你一門武道。通天寨比我想象中還要危險許多,你雖有我看護,可我也保不準哪天會發生怎樣的意外,若你能習得此術,當可多幾分保命資本。”
聞言,李賢喜上眉梢,隻顧激動的看著安伯塵,話語凝噎。
李賢口上稱安伯塵為安師,可僅僅是一個尊稱,並沒實際意義在其中。如今安伯塵將要授他武道,遣開呂風起說明是不傳之秘,兩人的關係也必將更進一層,這是李賢夢寐以求的事。
“徒兒,拜見......”
李賢納頭便要拜,被安伯塵手疾眼快止住。
“我此生不欲收徒。”安伯塵說著,李賢麵露失望,就聽安伯塵話音一轉:“不過,或許真如你父那年和我所說的一樣,你我的命運,早早的被那天地造化定下。";
李賢一愣,沒等他深思下去,安伯塵已經伸手按入溪水:“我所傳你之術,名曰武道真義,如今天下所會者,也就我與呂風起。我之所以遣開他,隻是怕他發現後,日後對你心生顧忌。”
“武道真義......”李賢喃喃著,麵露古怪:“安師,你此前曾在流沙國傳武道與圓井宗弟子,和今日傳我之道,又有何區別,為何要稱為真義?”
“差別大了去。”安伯塵笑道:“在流沙國所傳武道,是初創初成的武道,蒙蒙初始,未得提煉其中精髓。而此後,我和呂風起結伴前來通天寨,一路上吃飯喝茶閑聊,十有八九都在暗中鬥法,當然,你是看不出。直到上了岸,我二人的境界都有所提高,初獲武道真義,呂風起那家夥更是被激起心中豪氣,為了發泄,暗中擊殺了羊公。”
李賢聽得眉飛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
他很難想想,從流沙國到風雪渡口的一路上,安師和呂風起表麵看上好好的,事實上竟在暗中比鬥。兩位不世出的武道大家,終日沉浸在武道鑽研中,終於各進一步,初獲武道真義。
“安師,為什麽是初獲......莫非,這武道真義很高深?”李賢硬著頭皮問道,在他印象中,安伯塵乃是天上地下無所不能存在,可他竟然用出“初獲”這樣一個謙卑的詞,讓李賢總覺有些不適應。
“算不得高深,隻不過任何一道一玄奧,總要經曆積澱,如此,每個階段的收獲都會不同。”安伯塵說完,語氣一轉:“好了李賢,別再胡思亂想,注意看我的手。”
安伯塵的手插在溪水中,李賢第一眼看去,看得分外清楚,安伯塵的手大若山峰,仿佛要將小溪從中截斷。然而,李賢眼皮眨了眨,第二眼看去時,他忽地一驚,卻見安伯塵分明將手插入水中,卻無法看到,能看到的,隻有清澈見底的溪水。
這無比矛盾的對照令李賢頭皮發麻,隻覺胸口血氣震**,難受得他隻想吐血。
“這就是武道真義其中一義,有與無。”
安伯塵收回手,緩緩說道:“用在與人交手對戰中,可以瞞天過海,亦可以聲東擊西,在有和無之間逡巡徘徊......”
說話間,安伯塵的手又向“呂風起”遊走而去,李賢用目光緊緊跟著,隻看見安伯塵的手指在“呂風起”額心上停住,手指敲向空氣某處,輕若無物,可又仿佛在擊碎一塊堅硬無比的金鐵,在空氣中傳**出一股波動的力量,令李賢心頭震動。
下一刻,李賢又是一驚。
卻見在安伯塵手下躺著一片輕輕盈盈飄舞著的樹葉,再不見“呂風起”。
李賢剛欲說什麽,就見安伯塵彎曲指尖,對著虛空又是一陣敲擊。
李賢再控製不住心頭的驚駭和震驚。
安伯塵手下,樹葉化作呂風起,如假包換。
“這也是武道真義其中一義,真與假。就如真相往往用假話來隱藏,假象經曆的時間久了,往往也會變成真相。”
李賢傻傻的注視著“呂風起”,許久,咽了口口水,艱難的說道:“安師......這真的是武道,而不是道法?”
“哈哈哈......”安伯塵大笑起來:“武道和道法,又有什麽區別?哦,的確有區別,道法需要源力,需要元氣,而武道則不需要,隻要有習武者、武之玄奧以及武之技巧。有這三者在,武道便是武道,即便用武道也能施展出變化之術。”
“多謝安師指點,賢兒會用心學的。”
李賢朝安伯塵躬身一拜,隨後深吸一口氣,在溪水邊坐定,閉上雙眼,回味起安伯塵適才那兩道真義。
安伯塵點頭,看著李賢,直到他入定方才收回目光。
武道真義是他和呂風起初創的武道至寶,呂風起依舊是極之道義,安伯塵仍走的周天往複的路子,如此武道,已然超脫尋常戰技的範疇,兼之道法、道技、陣法等等,即便安伯塵和呂風起也隻敢自言初獲,李賢想要修成,就算他天賦再好,沒個十年二十年也無法領悟出個皮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