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瓶中女人

“九辰君,呂風起,萬事好商量。”

安伯塵說話間,連連施法,排布雷珠,攔截住九辰君逃跑的路線。

也幸好安伯塵回到塔閣上,能夠施展道法,雷珠是法寶,無法用武道真義祭出,隻能用道法祭出。

“哈哈,商量?笑話!”九辰君化成虛影,連連閃躲。

呂風起則臉一沉,雙目聚滿冷鋒,追尋著九辰君的虛影神魂,冷冷道:“沒得商量。”

九辰君和呂風起一個狂傲,一個冷傲,讓他們化幹戈為玉帛,的確是難。

安伯塵一陣頭疼,他隻顧著操控雷珠堵截九辰君,渾然忘了之前江峰雲的提醒,在塔閣內禁止爭鬥。

在塔閣外,不知幾千許裏的遙遙之地,一雙眼睛正頗感興趣的注視著塔上三人。

“這麽多天,你們還沒想出逃跑的法子嗎?”坐在宮殿正中央的那人,喃喃說道,聽其聲音,竟也是個女人:“還真是讓我失望,月,你挑選的這兩個人,太讓我失望了。”

月姑娘坐在宮殿主人斜側的簾子裏,身份地位和站在宮殿階下的幾名姑娘有著明顯分別。

她的身形很修長,在淒淒火光下,又顯得十分柔和。

“這二人,都是隻用百多年便取得如今成就,即便在道運鼎盛的遠古時候,百多年成就至強的也屈指可數。”被稱為月姑娘的女子,不卑不亢的說道。

“哈哈哈.....”宮殿主人似被逗笑,她的身影相貌藏在搖曳的簾幕後,若隱若現:“月,你可別忘了他們如今隻是真仙,並非至強。”

“現在不是,可將來未必不是。”月姑娘說道。

“將來?多遠的將來?”宮殿主人揚聲問道。

“快則三五年,短則十數年。萬年的時間,你都等了下來,還怕這區區彈指一揮間?”月轉頭,迎向宮殿主人的目光,說道:“他們現在,一心想要救出大匡虎狼,在大人的校場裏別說他們,就算是十個越天戰也無法做到。想要做到,他們隻有一個辦法,那便是躋身玄仙,如此這般,有了壓力,相信他們很快能突破。”

“哦?你對他們倒是很了解。”宮殿主人的聲音中透著些許耐人尋味:“你和安伯塵並無深交,和呂風起......更是隻有露水之緣、借種之情,你又如何能斷定,他們便是本座尋找的人?”

倘若安伯塵和呂風起在場,聽到這番話,定會大吃一驚。

宮殿上首斜側,藏在簾子後身形婀娜、聲音溫和、被稱呼為月姑娘的女子,居然是琴娘。而宮殿主人正是永塔校場的主人,從一開始,安伯塵和呂風起便落入琴娘和校場主人的圈套,什麽上元夫人,壓根就是一個幌子。

“也罷,我就再給他們一點時間。萬年的詛咒,封印的塔陣,可不是那麽好破。”校場主人點頭說道,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忽然間,她藏在簾幕後的身體一陣抽搐,仿佛被電到一般。

琴娘隻是看了一眼,並沒作聲。可宮殿中的幾名姑娘無不麵露緊張之色,剛想上前,卻被校場主人揚手止住:“都別上來。”

不知從哪刮來一陣暗風,掀起簾幕一角,露出一副令人看了頭皮發麻的景象——一個女人,一個生著三隻眼,麵無人色的女子,她隻剩下一個腦袋,而她的身體則裝在一隻金色的瓶子中。

暗風散去,簾幕垂落。

幾位姑娘雖都已看過千百次,可每每再看時,依舊會手心發汗,心驚膽跳。

“月,你去幫我接一個人。”簾幕後傳來女子激動的聲音,轉而恢複平靜。

“好,是誰。”琴娘遲疑的說道。

“他。”從簾幕後傳來一道氣流,飛得很慢,卻又似很快,快到琴娘還未回過神就鑽入她眼珠中。

琴娘眼睛一閉一睜,麵露好奇,吐出兩個字:“是他?”

陡然間,琴娘想到了什麽,饒是向來沉著冷靜、處變不驚的她,也禁不住神情劇變。她悄悄用餘光端詳著那方簾幕,隨後回憶著腦中閃過的人像,心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月,你在想什麽?”校場主人問道。

“沒,沒什麽。”琴娘撩起額發,強作鎮定道。

“你猜到什麽,知道什麽,都和我無關。我要的,隻是你現在的忠誠,你也知道這五塔陣不可能永遠鎮住我,這裏的老家夥們更是無一是我對手,我出去是早晚的事。到那時,我聖族重新問鼎天地,我自為你開啟天宮秘境,你龍子一脈當可重回那裏。”

校場主人說道。

她的話,沒有人敢質疑,更沒有人敢否認,包括琴娘。

通天寨中所有人,包括通天峰上的寨民、遺民在內,都以為她已經被鎮壓在塔底,永世不得超生,孰料她竟然暗中掌控了五塔校場中的永塔校場,在眾人眼皮下,大行其事。如此這般,她的實力之強,可想而知。

遠古末期,上古時期,偽妖笑傲天地,卻自稱聖族。如今萬年過去,命運的閥門即將重新打開,當年的聖族又將重新席卷大千世界,而這閥門的鑰匙,卻掌握在自己手中。

琴娘止住呼吸,強忍著不去偷窺校場主人的表情。

她在蓬萊,是一個讓許多散仙欽佩的龍山之主,她在龍九子中,是威望第一的大姐,在呂風起麵前,也是強勢無比的女人,可偏偏在瓶中女人麵前,她渾然似一個小孩,瞻前顧後。

呂風起包括安伯塵都以為,龍九子中分兩派,一派是入世派,如睚眥、狻猊,另一派則是隱世派,如嘲風、琴娘,孰不知身為龍九子第一的琴娘,她所攀附的勢力才是最大最為可怕的一股。不出世則罷,一旦出世,又有誰能阻止的了這上古時候的最強存在?

“月,領命。”琴娘說著,微微欠身,隨後從簾幕後走出。

“你知道,我為何要給你取名為月?”嘶啞冷沉的聲音再度傳出。

琴娘腳步一滯,臉上的血色向下褪去:“知道。”

“知道就好,去吧。”校場主人道。

“九辰君,你若幫我們掩藏住天機,我替呂風起做主,日後為你輪回轉世,保住記憶。”安伯塵說完,轉向呂風起:“你幫九辰君輪回轉世,日後尋回大匡虎狼,我多分你兩成。”

九辰君和呂風起隔著安伯塵大眼瞪小眼,顯然都是不服,還未等他們出言反對,就被安伯塵一個用雷珠一個用拳頭製住。九辰君和呂風起兩人鏖戰太久,神魂之力消耗大半,自然不是全盛狀態下安伯塵的對手。

“你們休要再爭,再爭的話,莫怪我動手了!”安伯塵聲音變得冰冷,狠狠瞪了眼二人。

似乎被安伯塵的殺氣所攝,呂風起和九辰君終於恢複了些許理智,他二人也都是做大事的人,九辰君飽受南荒巫廟上百年的煎熬心性早已變得無比功利,呂風起強問梟雄路,也早已放下他的本心,轉修謀世之道。然而這通天寨實在是個邪地,讓修仙者的心性重回到凡塵時候,意念攪擾,讓呂風起和九辰君一時失去理智。

安伯塵眼見自己暗藏武道真義的一喝起了作用,緩緩收回雷珠和拳頭,做了個請的姿勢:“剛才的誤會,全因你們兩人彼此間並不了解。不過眼下,想必你們都對對方的本事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我們也能開始談合作了。”

話音落下,呂風起麵朝天,眼觀塔頂。九辰君則盤旋在半空,冷笑連連。兩人之間芥蒂難消,可都在安伯塵的操持下,各退了一步,

安伯塵不急不緩、慢條斯理的將他此前對呂風起所說的猜想,告訴九辰君,當然,在這之中省去不少不該說的。九辰君聽了後也是又驚又訝,以為安伯塵對自己開誠布公,神色稍緩了幾分。呂風起則暗道安伯塵果然對待九辰君謹慎過自己,心中對安伯塵的感觀,稍添了幾分好感。

“回到過去。的確,這恐怕是最好的能夠扭轉通天寨眼下局麵的方法了。”九辰君稍加思索,便對安伯塵的猜想讚不絕口,虛影輕輕晃動,顯示出他的興奮。

九辰君的彈指布局術,也是利用時間和事件來布局,和安伯塵回到過去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好謀算如九辰君者,自然對安伯塵的提議頗感興趣:“倘若我能回到萬年前,那個上古末年,天地崩塌之際......嘖嘖,足有萬年時間來供我彈指布局。“

還沒等九辰君口若懸河開來,就被呂風起打斷。

“沒有萬年時間,你留在這裏,為我們掩藏天機。回到過去扭改局麵之事,由我和安伯塵去做。”呂風起冷冷說道。

九辰君一錯愕,隨即仰頭大笑:“你們這是舍本逐末,殺雞用牛刀......好,好,若真是如此,大家也別想合作了。”

眼見呂風起和九辰君又較上勁,安伯塵抱著手臂,站在塔閣前,望著窗外冰月。

回到過去既是冒險,又是機遇,而留在這裏的人,則很有可能因為過去被改變,因而在扭曲的時間中發生改變。因此,無論安伯塵、呂風起還是九辰君,都不願意留在塔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