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六百二十九章 神遊悟道

“我早該想到。”

教殿宮頂,一處精致的閣子裏,司馬槿遙望遠處波瀾壯闊黑海上,那條旋舞在巨龍魂風中的人影,喃喃說道。

三天前,也就是安伯塵剛剛入定的那個夜晚,有至強者殺入幽冥海,成百上千的龍魂竟無法阻攔住他,就在那人快要到達歸一島時,一直情緒不佳的女教主投擲玉杯,憑空畫出一條青龍,率領剩餘的龍魂攔截那人。

司馬槿早該想到的有很多,比如女教主的另一個身份,又比如九辰君和呂風起會趁機出手。

自己和小安子成了幽冥教教主的掌心肉,傳說中的混世之才,而九辰君和呂風起投奔另外兩方勢力,他們也能夠憑借這個身份獲得巨頭勢力的信任,並因此掌權。和小安子不同,那兩人,都是野心極大的梟雄人物,不甘時局,定會妄圖有所作為,有所作為的前提便是保住自己的身份,保住自己身份的前提,就是要守住那個真相——天地即將崩塌,什麽混世之才都隻是前人所犯下的可笑的錯誤。

隻有殺了其它知道真相的人,才能讓真相變成秘密。

不管九辰君和呂風起有多少其它理由,他二人若想殺自己和安伯塵,真正的理由,隻會是這個。

司馬槿心中篤定。

天是青天,海是黑海。

青冥的天頭電閃雷鳴,像是有群劍在烏雲端頭狂舞,司馬槿看著看著,心中微感不安。

她和安伯塵在一起時總會安逸得失去任何警惕,不知覺的變成不再慣常陰謀詭計的她,就比如眼下,麵對兩大勢力的突襲,她隻能坐以待斃。

“請你們教主來。”

收回目光,司馬槿轉身對守候在閣門口的兩名女教徒說道。

“教主在抵禦大敵。”其中一名女教徒冷冷說道,她看向司馬槿的目光有些奇怪,像是在看一個即將被拆穿的騙子。

司馬槿知道女教徒為何這樣看她。

就在三天前,教主和她閑聊完後,召集了歸一島上的一些高級教眾,宣布了她和安伯塵混世之才的身份。得混世之才者得天下,這是最讓教徒們興奮的宣言,可僅僅片刻後,幽冥教便被強敵攻破外圍布置,女教主這句“得混世之才者得天下”仿佛成了笑話,讓一眾教徒神情變幻不已。

“我有十分重要的事稟告教主。你們要麽去通傳,要麽放我離去,我不想出手。”

司馬槿的聲音仿佛冰做的,她的眼神也隨之變冷,真仙境的氣息威壓向那兩名女教徒,那兩名女教徒身體搖晃,吃驚的看向司馬槿,似乎沒想到看起來嬌柔柔的司馬槿居然也是深藏不露的強者。要知道,由於司馬槿的天生無底洞,她的氣息和常人不同,隻要她不外露,就算玄仙也無法看出她的修為高低。

“找我何事?”

那兩名女教徒正踟躇間,一陣旋風從窗欞轉進,幽冥教女教主從風中走出。

“你那強敵的出現不是偶然,而是同天和宗、東神教有關。若我推測不錯......我的推測不會錯,這兩大勢力此時正埋伏在北海,隻等那人闖入,他們便會趁火打劫。”

司馬槿頗有架勢的掐指捏算,說道。

“你怎麽知道?”女教主不信的問道。

“哼,教主莫非忘記了我是誰?”司馬槿反問道。

“混世之才......為什麽會這樣?”女教主如遭錘擊,向後倒退兩步,目光出現了一瞬的凝滯。

果然,教主和那個“大敵”認識,且關係匪淺,若猜的不錯,應當是......司馬槿通過三天前一眾教徒的反應,以及眼下女教主萬念俱灰的模樣,立馬判斷出大概。

“教主,若我推演不錯。非是那人和兩方勢力媾合,而是兩方勢力在暗中推波助瀾,那人並不知情。”司馬槿掐指捏算,繼續扮演著她的“大神”說道。

聞言,女教主眼中頓時現出希冀的光彩,猛地上前握住司馬槿的手:“果真是這樣?”

“當然。”司馬槿繼續掐指,搖頭晃腦半天,睜開雙眼道:“定是教主和他之間生出什麽誤會,他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闖了進來。教主不如去和他解釋一番。”

“解釋?哈哈哈,他不信我,我何必解釋。”女教主聽了後,怒態複發,反笑道。

這個女人,怎麽當的教主!

司馬槿最見不得這個世上的女人為男人做出種種癡嗔之態,心中不悅,沉下臉道:“可是......教主你可是在拿幽冥教上下十萬教眾以及萬年基業,來和那個人賭氣?不就是個男人,這世上竟還有男人讓教主作小女兒態?”

司馬槿咄咄逼人,詞鋒犀利,說得女教主手臂一抖,麵具後的雙頰現出紛暈:“你怎麽會知道他是......是啊,精通神機妙算的你又怎麽會不知道。”

司馬槿又好氣又好笑,女教主這番反應,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一二。色令智昏,原來放在女人身上,同樣也好使,也不知讓幽冥教教主癡心如此的男人,究竟是怎樣的人物。

“教主,還不快快向那人解釋清楚!”司馬槿大聲道。

“好......不行,他是王子嶽,天闕第一神將,一旦陷入瘋狂狀態,若非有強過他的人物出手,否則誰也止不住。”女教主憂心忡忡的望向遠處狂暴的龍和雲,說道。

“王子嶽,他就是王子嶽!”司馬槿吃了一驚,王子嶽,是一個連她都不陌生的人。

在三公主府藏有許多遠古上古的史書,遠古頗多,上古偏少,因爲上古之後便是天地崩塌,史書甚難保存下來。在為數不多的上古史書中,隻有那寥寥幾人能和遠古大聖們相提並論,其中一人便是王子嶽。

王子嶽有名的原因不僅是他神通無邊,也不是他天闕第一神將的身份,而是他的身世——傳說他是遠古某一混世靈猴的後裔,血統中有一半靈猴血液,這也讓他擁有一條剪不斷的尾巴。

人與猿猴......這女教主還真是......

司馬槿用複雜的眼神上下瞅著女教主,女教主躲開司馬槿的目光,她**在麵具外的雙眸透露出她此時的急切。

“幽冥教中,就沒有能製住他的人?”司馬槿問道。

“有,當然有。”女教主露出一絲驕傲:“有幾位大長老聯手,製服王子嶽當毫無問題。隻不過大長老們都不在北洲,歸一島上如今就隻有清秀的教中前輩,可他們要麽不是王子嶽的對手,要麽正在閉死關,無法出手。”

“說了等於白說。”司馬槿撇了撇嘴。

“教主不好,那人快闖進來了。”卻是何九率領幾名教徒飛了進來,稟報向女教主。

“該怎麽辦?司馬妹妹,你可有什麽主意?”關鍵時候,女教主隻有將希望寄托在司馬槿身上。

若遇別人,她豈會這樣亂了分寸,可她即將麵對的不是別人,而是連續六次充當她情劫的男人,那個讓她今生今世無法忘懷的王子嶽。

若非她擁有遠古幽冥一脈的血統,否則這樣的性子,本不該做一教之主,何況是天地前三的幽冥教。

看了眼女教主,司馬槿心中暗道。

眼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司馬槿無辜的攤手道:“我的教主姐姐,妹妹我也不是萬能的。妹妹隻負責推衍,戰鬥的話,都是妹妹的夫君來。現如今,隻有全部寄希望於他了。”

說著,司馬槿轉頭看向盤坐於尖塔之頂的安伯塵。

“他?”女教主苦笑著搖頭:“他在真仙境中雖了得,可王子嶽是玄仙,且還是玄仙中排名前五的存在,六百年前,曾有一名無上強者讚他是古往今來殺性排名前十之人。”

“他若都製服不了王子嶽,妹妹也不知道有什麽辦法了。”司馬槿笑道,又坐回窗前蒲團,托著下巴遙望安伯塵。

練功時的安伯塵,總能讓司馬槿不知覺的靜下心。

司馬槿也知道讓真仙境的安伯塵製服住曆史中都鼎鼎大名的玄仙,是一件很勉為其難的事——幾乎不可能。可司馬槿卻知道,按照慣例,安伯塵常常會在這樣的時候給她帶來驚喜,而她習慣著習慣著便開始習以為常起來。

周天......缺失的一......安伯塵還在悟道。

外界的風起雲湧,遠處大海上慘烈的戰鬥,都無法攪擾到他的心神,因爲他的神魂已遠遊,上至天闕昆侖,下至歸墟黃泉。不到三天裏,安伯塵也不知道遊遍了多少上古名勝洞府,每遇修行人,安伯塵總會化作清風一掠而過,掠過時,他們此生種種寵辱得失都會印入安伯塵心田,讓安伯塵又增添一絲感悟。

以安伯塵二百多歲的修行之齡,說實話,別說放在天地曆史中,就算放在當世,也算淺薄之極,又如何能獲得那麽多見識閱曆,除非吸取別人的記憶經驗。好在安伯塵似乎天生便有些許不凡,比如夢知未來,雖隻在他身上發生過兩回,可卻讓他在踏足修行之後,漸漸創出屬於他的夢術,入夢他人的同時,也在不斷提升安伯塵自己的閱曆和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