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想找人作伴。無非是你倒黴些,被她撿到,鑽了空子。”
他微微停頓,又道:“她的運氣也沒好到哪裏去。換做旁的男子,有吃有住,有美人在懷,夜夜相伴,八成都要為之傾倒。”
“更何況,這個美人還想法子討他歡心,幾乎百依百順,愛得笨拙……”穆滄靈添了杯涼茶,些許難以啟齒的吐出三個字,“且變.態。”
他兀自說了好多,全然沒注意到,裴弦沉下的臉色,以及捏緊、快要捏碎的瓷杯。
一陣沉默後,穆滄靈手指摩挲著刻在茶杯的紋路:“等你修養好,孩子也該出生了。”
裴弦:“什麽孩子?”
穆滄靈:“你的孩子。”
裴弦:“噗——”
還未咽進的茶水全被噴濺。
四目相對。
一人眼睛瞪得如銅鈴,一人麵露疑雲:“你還不知曉?”
見裴弦宛若石化,穆滄靈開口:“她沒同你講?”他歎氣,“糟了!不會是準備給你個驚喜吧?”
裴弦遲遲不語。
他神色不明,眸前似是有一層黑霧。
*
另一邊。
裴如鏡服下解藥,客房內的眾人廖表關心後逐步離開。
侍婢守在床前,祈妤跑到小廚房,報出幾道裴如鏡愛吃的菜,揣了兩個鹹鴨蛋,一出門,瞧見從外頭回來的裴弦。
“阿鰍!”
她大聲喚。
裴弦停下腳,轉過身,望著跑來的姑娘。
祈妤問:“你去哪裏了?”
裴弦沉默。
祈妤遞過去一個鴨蛋:“餓不餓?”
裴弦:“你沒有什麽事要同我講嗎?”
祈妤支支吾吾:“確實……有。”
裴弦倚著一旁的柱子,雙手環胸,欲要仔細聽聽,懷孕一事要被如何說出,便聽姑娘說:“你仔細看看這個鹹鴨蛋。”
裴弦:?
“雖說它經過加工,但它也是鴨蛋,有的蛋會孵出小鴨,長大,就變成你最喜歡吃的烤鴨。”祈妤低著頭。
她把鴨蛋塞進裴弦的左手,牽起裴弦的右手,放到肚子上,“你想不想有一個專屬弦鴨蛋?等他出生,長大,就變成你最喜歡的自己。”
祈妤想這段話想了許久。
裴弦忍俊不禁:“我次次都喝避子藥。”
“怎麽可能?我都忘了好些次。而且,我有時找你,與你尋歡,不曾提前給你打過招呼;有時更是突然襲擊。”
為男子特製的避子藥,需事前服用。
祈妤不解:“你如何未卜先知?”
裴弦哀歎。
哪裏需要未卜先知?
拋去來葵水的幾日,餘下時間,但凡她在,就鮮少不尋歡。
祈妤不信邪。
喚來醫師診脈。
她道:“我近幾日總是肚子不舒服。”
醫師:“您是吃多了,積食。”
她又道:“月信還沒來。”
醫師:“推遲幾日,亦是正常。”
她不死心:“我總是想吐。”
醫師重重歎氣:“這位娘子,您是當真沒有身孕。”
祈妤:……
送別醫師後,二人皆沉吟不語。
祈妤覺得尷尬,撓著頭哈哈笑了兩聲。
不曾想,更尷尬了。
門開著,她坐在椅子上,看到侍婢來回端著菜。
她和裴如鏡的口味大抵相同。
方才報的菜名,而今化作一道又一道香噴撲鼻、色香俱全的佳肴,被一盤盤端進隔壁客房。
祈妤跟過去,夾起糖醋酥肉,送至嘴邊,還未咬下,躺在床榻的男子睜眼醒來,她抿抿唇:“醒了?”
裴如鏡悲怨:“餓醒了。”
牙齒酸疼勁兒還沒過,怕是嚼個豆腐都困難。
祈妤沉思,頗用力的嚼幾下,嚼成細細的肉泥,吐到手心,捧著,朝床邊走。
眼角的餘光瞥至此,裴弦驚恐:“你要作甚?”
祈妤:“你不是餓嗎?”
裴如鏡雖不昏睡,可力氣還未恢複。他費力的挪動,大罵:“滾!”
“滾啊!你要是敢塞我嘴裏,你就死了!你死定了……求你,把這團惡心的東西拿走,真的,我懇求你……”
他不敢再說,生怕一開口,給了祈妤機會。
祈妤撇撇嘴:“好心當作驢肝肺。”
裴如鏡:……好個屁。
又歇了一日,他恢複如常,辭別山主,回到妖潭處理要事。
第一事,是命人將玉麵回輪扇、淨青玉笛送到昆侖,並附信一封,對提前終止的祈福,表達歉意。
第二事,置辦主殿,迎接即將回來的妖君。
祈妤則趕至地底下的一處冰窖。
她晃動手鏈:“神君,我為您尋到清淨地方了。”
須臾,一束月白色的光自鏈中飛出,變作身披黑鬥篷的男子。
男子負手而立,麵具將臉全遮,留下一雙黑眸,朝四周環視一眼,揮了揮手。
祈妤會意:“您安心修養,有事再喚我。”
正要走,眼前出現一行字:
[我不喜被閑雜人叨擾。]
她忙搖頭:“神君大可放心,此地除了我,無人知曉。”
回到地麵,祈妤去瞅了眼主殿置辦如何,與裴如鏡閑聊幾句,拌了幾句嘴,就去找侍婢詢問裴弦的下落。
泉池。
聽到愈來愈近的腳步,裴弦警惕的抓起衣衫,欲要披上,扭頭望見赤足走來的姑娘,蹙起的眉頭才微微展開。
祈妤褪去衣衫,白皙的身子僅裹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她下了池,“緊張什麽?如鏡若是來了,仆從會趕來告知。”
妖潭共有五處湯池。妖君一處,殿下兩處,還剩兩處,供所有人清洗、溫泡。
按理說,裴如鏡和祈妤一人一處湯池。可偏偏,二人都看中泉池,無人喜歡圓池。
吵過,打過,爭過。
為此不惜鬧到妖君跟前。
“況且,你倆皆是男子,有何害羞?誰也不比誰多長個東西。”祈妤邊說,邊撫上裴弦的脖頸。
輕紗遇水,近乎透明。
窈窕身姿若隱若現,十分勾人。
裴弦:“小殿下,那兒還有很大地方。”
“我不喜歡你這麽喚我。”
祈妤整個人趴在裴弦身上,肌膚緊緊貼著。
感受到麵前身體的變化,她雙腿似藤蔓,緊緊纏於裴弦腰間,她呼著熱氣,輕而柔的咬下裴弦的雙唇。
情濃之際,沒等回房,迎來一陣歡愉。
祈妤想。
即便每次泡洗,侍婢都會提前將水舀幹,放入新的溫水。
裴如鏡也是不願,再踏進泉池。
次日。
祈妤醒時,身旁已沒了人影。
外頭陽光不錯,但清晨,難免有些涼意。她簡單梳洗,穿好衣衫,裹了層披風,推門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