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狐行天下 第八十八章 裏應外合（上）
不一會兒,呂布的赤兔馬已經馳到了弘農城下,掄起長戟,指著城樓上的馬超道:“爾等可是袁術手下?”
馬超怔了怔,搖頭:“不是。
他不曾見過此人,見他們也沒有帥旗,隻道是逃竄的亂軍。
呂布眉頭一皺,還要說話,忽聽得一聲鈍響,大門緩緩放下,一匹紅馬從城裏走出來,身後跟著幾十騎兵。
看清楚馬上的人,呂布神色一變,脫口而出:“是你?!”
此時任琬也騎著馬到了近前,看見城門口隻手持轡的女子,倒吸了一口冷氣:“蕭若……”
“呂將軍。”蕭若微微頷首,算是和他打招呼。
“你怎會在此?!”呂布微微有些驚訝,虎目圓瞪,往城門上看去:“徐榮也在?”咬著牙,一麵說,一麵握緊了手中的長戟。
將他這個動作看在眼裏,蕭若目光悄然一變,詫異道:“將軍不是和呂將軍一起鎮守長安嗎?”。
呂布冷哼了一聲:“我令他為前鋒開路,殺出長安……可這廝太不識好歹!”
聽他三言兩語,再加上提到徐榮時咬牙切齒的神色,蕭若也能猜到了大概了——
多半是呂布沒將自己要逃的事情告訴徐榮,讓他為前鋒開路,徐榮誤以為這是戰術,拚死殺出來,卻發現呂布原來是想扔下長安逃命……
蕭若心裏低歎了一口氣,憑徐榮的脾氣,肯定是知道了後立馬就和呂布翻臉了。
“那將軍現在何處?”
“不知。”呂布冷冷說了一句,拉住韁繩勒轉馬頭,麵無表情地道:“我去南郡投袁術,若你尋到徐榮,帶這廝走遠些,最好縮在遼東塞外不要出來……免得丟了性命,哼,這個亂世沒有他要效忠的朝廷。”語氣間隱隱透著不屑,頓了一頓,低喝一聲:“我們走。”夾了夾馬背,赤兔輕嘶一聲,如離弦之箭,往南踏起一陣煙塵。
任琬也回過頭來,對這蕭若微微頷首,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隨著軍隊跟在了後麵。
在此之前蕭若還不知道她也會騎馬。
轉過頭,馬隊迅速變成了依稀的黑影,半隱在如血殘陽裏。
……
“姑娘……咱們現在要去找將軍嗎?”。羊一忙問。
蕭若搖搖頭:“現在要過青泥隘口,和劉鈺楊含會合……”
涼州軍拿下了長安,下一步肯定就是對付她,現在情勢不同,分兵的的等於自己削弱力量,必須會合起來,才有指望守住郿城。
“那將軍……”羊一遲疑。
蕭若往呂布來的地方看了一眼,沉默片刻,拉著馬轉過方向:“傳令下去,點兵出發。”
徐榮既然已經從長安城中出來,該沒有生命危險了。
如果他一根筋地想回長安送死……想到這個可能性,蕭若不禁蹙眉,有些不安。
——可現在沒有人能救得了他,除非他自己想通。
……
剛轉過身,看見馬超站在後方,目光疑惑地盯著她,小紅馬竟一見他就往那邊湊去了……
蕭若拉了幾下,沒拉住。
“那是呂布?”馬超微微眯起眼睛,神色有些懷疑。
看來剛才的話他都聽見了。
若歎了一口氣,語氣頗為遺憾地道:“怎麽辦,長安已經破了,我們沒趕上……”
“我請命出兵,生擒呂布!”馬超抱拳道。
“窮寇莫追,還是先去長安吧?少字”雖然是商量語氣,卻半點沒有要征求他意見的意思。
馬超往城外看了一眼,麵色有些不甘,沒吭聲。
“你不想早日擺脫人質的身份麽?”蕭若微微笑著問了一句。
馬超皺眉。
蕭若頓了一下,斂去笑意,淡淡道:“立刻出發。”
……
蕭若收回了兵符,特意安排馬超帶小隊人馬殿後,準備繞過青泥隘口,往郿城走。
呂布東竄之後,函穀關已經是空了,從函穀關往西的兩條路,北邊從華陰走,往南則是往青泥隘口。
馬超卻隻知道青泥隘口這條路,見到軍隊往這個方向走,也沒有懷疑……
害怕等涼州軍在長安站穩腳跟會立馬派兵來,行軍的速度很快,傍晚趕的路,第二日清晨已經過了函穀關,逼近青泥隘口。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逃竄的亂軍……不曾有人見到過徐榮的軍隊。
已是初秋,天氣微涼,已經漸漸是曾經見過的地形。
山路崎嶇,早晨的霧氣如輕紗一般籠在青山間,整個山穀裏隻能聽見浩浩****的馬蹄聲,蕭若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峽穀,目光微微一變,勒住了馬。
跟在一邊的羊一見她麵色有異,望著前方,明白過來,輕歎了口氣道:“上次姑娘就是在此處受的傷……”
蕭若沒有說話,麵色漸漸蒼白。
“……”羊一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能看見山坡上綠衣鬱鬱蔥蔥,灌木接連成片,綠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先撤退……”蕭若聲音一緊,將手中的兵符遞給羊一。
羊一立馬接過,打馬正要傳令,走在前方的隊伍傳來了一陣喧囂,山坡上風聲颯颯,無數箭矢破空而來,最前方的隊伍匆忙後退……
羊一立刻傳令,大軍馬上撤退,一直退到了穀口的開闊處,才停下來。
“要過去隻有這條路?”蕭若問。
羊一麵如土色地點頭:“依小的看,前麵埋伏的人不少……”頓了頓,訕訕地又加了一句:“是哪兒的兵……怎會有這麽多人……”
蕭若望著前方的峽穀,沉默不言——
看來賈詡已經看穿了她的意圖,在她必須經過與楊含會合的路上安插了伏兵。
如果不過,等大軍再來個兩麵包操……
想到此處,她心裏凜然,正在想怎麽通過這個青泥隘口……
忽然前方的哨兵折回來:“稟報姑娘……好像又有一隊人馬從西麵入穀!”
“西麵……”蕭若心裏咯噔了一下:“有多少人?”
莫非西涼大軍這麽快,這就趕到了?
“不到三千人……”那人道。
不到三千……
蕭若微微蹙眉,沉默片刻,問了一句:“帥旗上寫的什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