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猖狂地笑著,說:“贏的人隻有你?哈哈,我看未必吧。”他憤怒瞪著我,說:“雖然事實你已經是個敗者,但今天我就非要你親口承認在我麵前你是輸家,你服我,你甘拜下風。你說不說。”他用力扯著我的頭發。我麵朝天,還是在笑,說:“我可能說嗎?”
他緊鑽的拳頭又是重重地擊打在了我的肚子上,體內鮮血順著腸道,嘩啦一聲撲向滿天,片刻間又如雨點般落回我臉上,一股腥味讓難以呼吸。他說:“還死不了吧?”我閉上眼,大口喘氣,緩和體內的舊傷和如今的新傷,我說:“還死不了,不過你敢殺了我嗎?”
他笑著說:“我沒必要殺你,那你知道為什麽要對你出狠手嗎?”他鬆開了我的頭發,我雙手按下地上,頭垂下來,像個敗下陣的武者,嘴角的血還在往下一點點的滴落著。我說:“我還真想不到你為什麽不對我下狠手。”
他又伸手過來,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提過去,讓我看著他,憤怒地警告著我,說:“你說對了,從一開始你就破壞了我的計劃,秋敏跟了你,鄭家人相信你,可是那又怎麽樣,到最後還不是把一切都輸給我嗎,你的秋敏,你的鄭家。”
我雖然已經麵臨著有氣無力,但還是瞪著他,說:“為什麽不說那個翡翠了,是不是也知道了那個翡翠早就不存在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翡翠,甚至到最後不惜拿自己所有名下的財產去跟黃躍田做交換,可到頭來發現根本就沒有那塊翡翠了,你說你能是真正的贏家嗎?你才是輸家,輸得很徹底,輸的很可憐。”
他說:“你還真是有種,生死掌握在我手裏的這一刻,還敢與我叫囂。不錯,我已經斷定那塊翡翠已經失蹤了,否則鄭遠東命懸一線之間,你們怎麽可能不拿出來給他續命呢?所以我也要毀滅掉你,現在你傷成這樣,我想誰也救不了你了吧。”
我嗬嗬地笑了笑,說:“人總是要死的,沒什麽好可惜的。可是孟洛你真是可惜了,我替你可惜,給了黃躍田的東西你是要不回來了,也就意味著你也將一無所有了。”
他說:“那麽你呢?失去什麽能比失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更重要呢,你派甘寶玲去市中心一帶搜人,你認為既然我把你約到工業區來決鬥,就一定不會把人藏在廢舊工業區,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告訴你,鄭秋敏其實就關在工業園區,就在前麵那個倉庫裏,看見了沒。”他又一次拽住我的頭發,讓我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廢舊產房。
我抓住他的手,道:“怎麽樣,那又怎麽樣,現在你還能怎麽樣?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還怕你什麽?由始至終我也把你孟洛當成是我唯一的對手,可是到最後你還是讓我失望了,因為你根本就贏不了我,你殺了我還是輸,不是嗎?”
他蹲下來,臉上的怒氣好像忽然間全部消失了,好像想到了什麽,說:“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不知道
你看到秋敏死在你麵前是什麽滋味呢?你不讓我痛快那我會讓你好受嗎?”他抓著我的頭發就把我往前麵拖去。
我連滾帶爬,身上的衣物打磨在石子路上,割破皮膚,但早已經忘記了疼痛。我被拖到了陰暗而潮濕的大倉庫內。我看到了秋敏、關娜娜、甘小飛,他們都被五花大綁著,嘟著嘴巴,靠在漆黑的牆壁上。甘小飛受了很重的傷,躺在那兒好像已經沒什麽知覺了。
我還看到了呂核質,當然他坐在那兒,看著這些人質。自從消滅了朱世科,呂核質當然就獲得自由了,重生了,但他暫時還不能出現,因為一旦出現,那所有的事情不就都曝光了嗎?呂核質從那個破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走過來,說:“孟董,你怎麽把這個廢物帶到這兒來了。”
孟洛用力將我往前一扔,我躺在地上滑出好遠一段距離。鄭秋敏看到了我,嗚嗚地大叫著,掙紮著,眼珠子瞪得老大。孟洛也喘著氣,說:“這個廢物活不了多久了,不過不能讓他死的這麽痛快,所以帶過來讓他好好欣賞欣賞,好好體會體會自己心愛之人死在麵前的滋味,我想這種滋味一定會勝過我最後一場空的心境吧,哈哈,把鄭秋敏拉過來。”
李文海從窗戶邊走過來,抓住鄭秋敏的手臂,用力拉起來。我這才看到原來是當初那個伏擊我們,想對寶玲無禮,差點害我遺憾終生的混蛋,這裏可真是個肮髒的巢穴啊。我隻是想著,身體根本就支不起來。李文海把鄭秋敏拖到了我麵前。
孟洛過來,拿掉了鄭秋敏嘴裏的布團,說:“敏兒,別怪孟洛哥哥我心狠手辣,更別怪我對不起你,怪隻怪你沾上了關耳政,怪隻怪隻有當著他的麵殺了你,才能讓他痛不欲生,也才能達到我預期的效果。”
鄭秋敏這一刻很鎮定,道:“孟洛,你可以殺我,但我死了之後你放過關耳政和後麵那些人。”孟洛朝後麵勾勾手指頭,呂核質遞給他一把雪亮的鋼刀,說:“敏兒,你能不能別這麽偉大,別這麽天真,你們都看到了這一切,都知道了這一切是我所為,所以今天這裏所有的人都得死,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們應該謝謝我,因為我成全了你們,讓你們同時在奈何橋相見,好商討下輩子再續前緣。”
他說著,就把刀子擱在了鄭秋敏的脖子上。鄭秋敏一動不動,微微抬起頭,說:“孟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她閉上了雙眼。我也根本無力阻止這一切,也閉上眼。孟洛道:“我正等著你不放過我呢。”
他轉而又對我說:“她可一閉眼等死,但你一定要睜眼看著我是怎麽殺了她的,這樣你就明白最後到底是誰輸了,到底誰才是贏家。”他用兩個手指頭,硬生生地掰開我的眼睛。我努力而憤怒地說道:“孟洛,我輸了,你贏了,放了秋敏,放了她。”
他冷冷一笑,說:“你知道這一切是不可能的,你說我一無所有,那麽我也要你一無所有,我
知道隻有當著你的麵殺了你心愛的女人,那麽才能讓你感覺到真正的一無所有,那種孤獨與恐懼。”
他的刀子就要滑動了,就要抹過秋敏的脖子了。我還留著一口氣,一直就留著,我閉上眼,要緊牙關,像一隻動物一樣忽然縱身向他撲去,將他撲倒在我麵前,撲倒在我身下。他也沒有想到我還有這麽最後一擊,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最後一擊會有這麽大的衝擊力。可是我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手裏的那把匕首已經深深地插進了我的肚子裏。
鮮紅的血液順著雪亮的刀身緩緩不斷地流下來,也沾濕了孟洛的衣裳。他用力推著我,推了好幾下才將我推翻,他爬起來,扔掉手裏的刀,脫了沾有血液的外衣,再用這外衣擦掉手上濃濃的血漿。
我癱倒在地上,臉上露出著笑容,說:“擦不掉的,血腥味會留在你心裏一輩子,殺人的罪行也會跟著你一輩子,你這個殺人犯。”他露出殘忍的麵容,道:“你認為我在乎這些嗎?不要忘了,我有黃躍田,堂堂黃市長為我撐腰,我給了他所有的財產,殺一兩個人算的了什麽,我說了,這裏所有人都要死。”
外麵傳來了迅速的腳步聲。來了,總算是來了,來得悄無聲息,來得總算不是太晚。倉庫的大鐵門嘩啦一聲被拉開,一把把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裏麵,並不斷地接近,包圍了裏麵所有的人。
領隊的警官喝道:“警察,都別動,再動就開槍了,都把手舉起來。”李文海和呂核質都抱著頭,束手就擒,乖乖地抱頭蹲下。孟洛好像很鎮定,一絲慌張也沒有,他看著四周的警察同誌,又把視線落向地上的我,道:“你報了警,就算是被抓,我也要先弄死你。”他蹲下沈,撿起地上的刀子就要朝我捅來。
好在一名警員的動作夠迅速,一下把孟洛給撲開了,接著又上來一個警察,把孟洛押在地上,死死地按著他,將他的手反靠在後麵。孟洛就趴在我麵前,還在奮力地做著無謂的掙紮。盡管很艱難,但我還是側過頭,看著他,我露出一個笑容,說:“孟洛,你一直以為我不敢報警,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故弄玄虛,所以我也大張旗鼓地讓寶玲去城裏找人,從我下車的那一刻起,我就撥通了110。”
孟洛道:“關耳政,你有種,居然情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這一切,我上了你的當。”警官發話了,說:“趕緊把犯人押上車,小林,你打電話叫救護車,快。”那個叫小林的女警官一邊撥打著電話,一邊走到我麵前,蹲下裏,伸手從我懷裏拿出了那個一直保持著與警方聯絡著的手機。
小林呼叫完救護車,鼓勵我,說:“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她站起來把手機交給了隊長,說:“這裏麵有他們所有的對話錄音,此事涉及到黃市長,隊長,怎麽辦?”那隊長說:“拿回去再說。”
我聽著秋敏的哭聲,呼喚聲,還是順其自然地睡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