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阿姨走到了我們中間,不管現在蘇依阿姨怎麽看我,也不管我的心裏是怎麽想的。至少她的拒絕是最為可觀和正確的。我點點頭,說:“是的,蘇依阿姨阻止的事,不可以,我們絕對不可以。”我點完頭,接著又搖頭。
鄭秋敏迎著蘇依阿姨,道:“媽,我不管你說什麽,怎麽阻止,這次我都不會聽你的,我一定要和而正結婚,一定要成為他的妻子。”蘇依氣道:“你這丫頭什麽時候聽過我的,不是我阻止你們,而是老天爺不允許你們再繼續錯下去。”
鄭秋敏道:“這關老天爺什麽事?”蘇依阿姨流露出無奈和遺憾的神情,歎了口氣,說:“都曆經了這麽多,我也知道你這丫頭有多愛耳政,多在乎耳政,我也不打算阻止你們,可是這一切都是天意,其實敏兒真的是遠東的親生女兒,而並非是柳伯橫的女兒。”
鄭秋敏上去,抓住蘇依的手臂,說:“媽,你在說什麽?”蘇依道:“我知道比起以前讓你接受你是柳伯橫的親生女,你反而更加不願意接受你就是你爸爸遠東的親生女兒,可是事實無可非議,就是這樣,這是你和你爸爸的DNA鑒定結果。”
秋敏一把拿過,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一切就是如此。到頭來我和秋敏還是兄妹關係,到頭來我們還是背負著逆天的罪行。秋敏道:“那為什麽之前你們要告訴我我是柳伯橫的親生女兒,為什麽給了我希望卻又一次將它無情地摧毀,為什麽?”
秋敏的一聲聲質問足以映射出她內心一陣陣的傷痛。我也很想知道原因,我也不願意看到一個真相的解開卻又是另一個謎團的形成。我看著蘇依阿姨。
蘇依懺悔著,說:“我的錯,這都是我的錯,不關你們年輕人的事,老天爺要是懲罰的話,那就懲罰我一個人吧。我之前不敢說是因為我擔心,擔心柳伯橫知道敏兒你其實不是他的女兒,而真的是遠東的女兒的話,柳伯橫會把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全部告訴遠東,而我不希望遠東知道我的過去,我害怕萬一遠東因為這樣不要我,那我怎麽辦,我是真的愛遠東,所以我一直騙著柳伯橫,說秋敏是我和他的女兒,為了咱們女兒的幸福,一定要隱瞞住我跟他的關係,忘掉這些關係,永遠不要提起。”
原來一切是這樣的,既然一切都是事實,一切都不容許我們改變,那我還有什麽好值得追究和留戀的,也許真的隻有離開才能獲得另一種解脫,也許這一切告訴我,我真的是時候離開了。
我閉上眼,把這一切都記在腦海裏,同時也讓它永遠埋藏在腦海了。我睜開眼,笑了笑,說:“那蘇阿姨,我走了,姐姐,我走了,我希望等爸爸的身體好些了你們再告訴他我回雲霧山了,會岩石縫了,回去看我師傅了,再見。”
我轉過身,牽住寶玲的手,說:“寶兒,我們走吧。”秋敏還是追了上來,深深地吸了口氣,說:“既然你是我弟弟,那我也應該陪你回去,媽,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蘇阿姨沒有再阻撓,而我也沒有說什麽,三個人上了早已等候了多時的出租車。
我終於又回到了雲霧山,離開整整十個年頭了,這雲霧山的變化真大,開發商已經把這裏打造成存屬人工的山體了,遊客多了,收入高了,但味道卻減了。那麽岩石峰呢?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人做了天橋,纜車什麽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一定會是這樣吧。想到這裏我感到有些沮喪,更加有些後悔,為什麽我沒有用錢把這裏徹底買下來,這樣我就有權利繼續保持著原有的風貌了。
寶玲和秋敏似乎都意識到我的不對勁。寶玲說:“耳政你怎麽了?”秋敏在一旁也關心道:“耳政,你沒事吧。”我對她們笑了笑,說:“沒事,走吧,上岩石峰的路口就在前麵。”我們繼續往前走。
到了路口,我笑了,我真的很開心,我對她們兩個說:“看到了
嗎?岩石峰,岩石峰還是保持著原樣,沒有做任何改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哈哈。”我忽然像個孩子一樣地歡呼起來。
兩個女人看到我這麽開心,也都歡樂地笑了起來。寶玲道:“耳政,我們趕緊上山吧,看看師傅他老人家怎麽樣了,是不是還和幾年前一樣老當益壯。”我一下反應過來了,說:“寶玲,你來過這裏,見過我師傅。”
寶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啊,不過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從喜歡上你之後,就偷偷來過這裏一次,因為我想從師傅口中得到一些有關於你的事,比如說你的性格,你的喜好。”我的內心湧動出一股熱流,深深地感動。
我緊緊抓住她的手,說:“寶兒,真是要謝謝你,這麽說這個岩石峰沒有被開發,也是你替我留著的了。”寶玲幸福地笑著,說:“當時的我可沒有這樣的財力買下這一整座岩石峰,所以你應該好好感謝秋敏,我一提起這件事,她也就知道你以後一定會有想著回到這裏的一天,你當然不希望這裏有任何改變,所以秋敏就花錢把這整座岩石峰買了下來。”
我回過頭,深深地看著秋敏,隻可惜我不可以再把她緊緊地擁入懷中,我隻能說:“謝謝你,姐姐。”這個稱呼實在讓我的心裏不好受,好像總是牽扯著體內一根筋,使得渾身不自在,可是我又不得不時刻提醒自己,她是我姐姐,同父異母的親姐姐,所以我們之間一定不可以再有什麽。
她本來也很開心的,可是聽到我這樣的稱呼,她的笑也變得有些生硬。她說:“這是做姐姐的應該做的,當時我也湊不了那麽多錢,所以不能把整個雲霧山買下,隻能買下岩石峰,守住岩石峰。”
夠了,已經足夠了。虧我以前還一再想方設法地對付秋敏,原來她依舊在為我著想著,付出著,我是那樣的自責,自責的低下了頭。秋敏說:“好了,不說了,今天終於回到了這裏,趕緊上山,趕緊去拜見我們的師父。”
說的也是,師父,不孝徒弟帶著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回來見你了。我各看了她們一眼,一手牽住一個,說:“走,我們趕緊上山拜見師父。”
我發現我真是不行了,以前我肩上扛著一大袋米,兩手還拎著大袋小袋,從山腳趴到山頂都輕而易舉,絲毫也感覺不到費盡。這會兒空著手,才爬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就累的受不了了。我還不如兩個女流之輩。
我本來想強著繼續往上爬,可是兩個女人看得出來,也時刻記著我的身體,於是自己假裝累了,非要歇歇,拖著我在一旁坐下,一坐就是十幾二十分鍾。我在心裏麵歎了口氣,告訴自己,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能讓她們再為我擔憂,讓她們時刻遷就我,還顧慮著我的麵子。我本來就吃不消,是事實就要麵對,隻有我自己看開了,那才能真正的開心起來,我們三個人,如果有一個人不開心,那三個人都高興不起來,所以我必須放下,必須忘我。
走了一段路,我覺得受不了了,就自己坐下來歇息,坐下之後我就跟她們講我在岩石峰上遇到的事情,也講師傅講給我聽的一些奇怪的故事,還講我在佛經裏麵讀來的一些有趣的佛家傳說。
走走停停,本來隻需要幾個小時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天,到達山頂的時候,已經都快到淩晨了。盡管走了這麽久,但一路上來我們卻走的很開心,就像是一次歡樂的徒步旅行。山頂的月色總是很美的,尤其是今晚,似乎是特地迎接我們的歸來。
當我踏上最後一個台階,看到寺廟時,差點就忍不住大聲喊道師傅。可是我意識到他老人家已經睡著了,於是興奮地收住。我看著小小的寺廟靜靜地躺在月色之中,而我待會就能靜靜地睡在這個久違了,想念已久的寺廟中,我內心的喜悅和狂熱就莫名地抑製不住。
當我推開院門時,發現上麵居然停了厚厚的一層灰,木門生
硬的嘎吱聲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門開了,為何院子裏長滿了野草,連一條路跡也沒有。師傅,師傅不在了。我大聲喊著,道:“師傅,師傅,我回來了,師傅。”
我快步衝了進去,推開大殿笨重的木門,門上的灰層落得我滿臉,滿身,我已經全然不在乎這些了。秋敏和寶兒緊追上來,打開手機上的電筒,照亮大殿之內。殿內到處布著蜘蛛網,我揮手撕扯著蜘蛛網,迅速地往前衝,來到了後院,衝進了師傅的住房。
師傅圓寂了,師傅圓寂了,永遠的離開人世了。我看到了**筆直躺著的那副人骨。我衝過去,跪在了床前,心很痛,很後悔為什麽一出去就不知道回來看望師傅,為什麽我這麽不孝。我深深地懺悔著,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了出來。
我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我盯著師傅的白骨,摸著師傅的白骨,嘴裏隻知道不停地叨念著師傅兩個字。秋敏和寶玲站在了我身後,一開始她們有些害怕,但現在她們也走到了床前,蹲在我兩邊,兩個人都安慰我,說:“耳政,節哀順便,師傅也不希望你看到你這麽難過。”
寶玲發現了師傅身下押著的一個信封,拿了出來,上麵寫著是留給我的。寶玲拿到我麵前,說:“耳政,也許是師傅留給你的。”我結果一看,道:“沒錯,是師傅的字跡。”
我慌亂地打開信封,裏麵是師傅寫給我的遺書,師傅知道自己馬上要離開人世了,於是告訴了我有關於我身世的事,可是這些都是我所知道了的。師傅還告訴我,我的母親當年丟下我的時候留了一封信,心中交代好心人領走孩子之後不要提及我的身世。
可是師傅圓寂了,還是告訴了我,當年我母親留下的信中有信,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交給我。師傅說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叫萬不得已,他的生命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所以必須說出這一切。
第二天,我和寶玲、秋敏三個人把師傅安葬在了寺院外的一顆鬆柏樹下,拜祭完之後,我按照師傅信中提到的,爬上正殿大佛之上。佛祖的頭頂上有個暗格,我打開那個暗格,居然有一道綠光冒了出來,難道是佛祖顯靈了。
我伸手進去,拿出了那個發光的東西,是一塊翡翠。我仔細看著這個非一般的翡翠,大小如一個嬰兒的手掌,體積不均稱,表麵摸著也不光滑,但這青光卻絕對的看了讓人舒服,拿在手裏也讓人有種難以形容的美妙感。
難道這就是夜光狼魔翡翠?可是爸爸不是告訴我,當年為了打開鄭氏珠寶市場,已經被切割了,並且鑲嵌在英國定製的皇冠上,出售道了英國皇家手裏嗎。為什麽又會在這裏呢?隨著一起拿出來的是師傅提到的那封信。
我爬下來,拆開信封,跟秋敏和寶玲一起看。原來這真的是夜光狼魔翡翠,當年媽媽把夜光狼魔翡翠調換了,被切割的是假的。而今真的就拿在我的手裏。
上麵還有我的身世,與我所知道的完全不同的身世。原來我並不是媽媽親生的,媽媽肚子裏的孩子在離家出走的時候,因為承受不了壓力,所以流產流掉了,同時更加悲劇性的事件落在了媽媽身上,那就是媽媽得了血癌,而且已經是晚期了,這才是為什麽媽媽決定一走就是一輩子。
後來媽媽因為思子心切,於是在醫院孤兒房裏領養了一個剛出生不久就被母親拋棄的男孩,這男孩就是我。媽媽信中記載,本來這件事不想告訴我,可是瞞著我真正的身世是對我的不公平。信中說當有一天我師傅把這封信交給我,那就證明我是時候下山了,就去鄭家,帶著這塊傳家之寶,告訴我爸爸鄭遠東,我就是堂堂正正的鄭家接班人。
原來這一切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是該難過、該憂或者該喜。我看了寶玲和秋敏一眼,她們也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然後我們都把視線再次落在了這封已經看完的信上。
(全本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