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為和瑩纖對峙的時候, 室內發生了一點點尷尬的事情,導致蔣雲若憋了許久的火不上不下的,還有點想笑。

徐孟戈眼眶通紅看著她, 眼神中的火快把人給點著了。

“這是什麽東西?”

蔣雲若沉吟片刻, 無辜問道, “你既然讓人去蓮花鎮查我和我阿娘的底細,就沒發現沿海有什麽特產,比如魚皮水靠?”

徐孟戈:“……”

他閉上眼壓下心頭的火, 當然,不是被折騰出來的火, 是剛剛被擠到了某個地方, 差點被廢掉後因驚嚇起的火。

她要是打人, 徐孟戈都認了。

可剛才她一不小心,差點廢了兩代人的幸福。

蔣雲若也有點小心虛,她上前幾步,“我也是頭回幫人穿衣裳,用的力氣大了些, 你放心, 這東西有彈性,跟你家小兄弟一樣, 能屈能伸,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的。”

徐孟戈:“……你幫我穿這個作甚?”

他看著蔣雲若這一身,穿了,也遮住了,但又好像沒遮住, 看得人心頭更加火起, 不過是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火, 逼得人感覺這水靠更加緊了些,讓人難受至極。

蔣雲若笑著取出蠟燭,“我這不是怕傷著你嘛,要跟你算算總賬,但你好歹是我夫君了呢,我對待自己人,向來憐惜。”

徐孟戈懂了,這意思是,打板子屁股上得墊塊墊子,罪不少受,不留痕跡,多少是那麽個意思。

他深吸口氣,“好,你想如何折騰由著你,但我不肯讓你有孕,是怕你會後悔,你想不想嫁給我,我都能等,但有了孩子,就是兩家的事情,到時候牽扯進來的人就多了,我不想給你添那麽多麻煩。”

蔣雲若挑眉,她信徐孟戈的話。

謹威候夫婦雖然看起來都不甚靠譜,可畢竟一個是長公主的女兒,一個是掌控殿前司的都指揮使,即便奇寶閣厲害,又不是天下無敵,這世道但凡牽扯子嗣,情況都會變複雜。

“那你作甚要在廟裏與我做那般不莊重的事情?”蔣雲若慢條斯理點燃蠟燭,輕輕滴在水靠上。

魚皮水靠之所以被沿海漁民喜歡,而且價格居高不下,除了彈性很大,極為貼身的優點外,薄如蟬翼,不阻礙肌膚的感觸也是優點。

這種漸漸加深遲遲不去的灼熱,讓徐孟戈悶哼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眼尾都紅了,“是你收了阿娘的東西,你給阿娘的藥,我問過你會不會後悔,從始至終,都是你在招惹我。”

蔣雲若手上頓了下,隨後又繼續,“唔……是我招惹你的,可要是個小娘子招惹你都這樣反應,那我不如現在就廢了你,省得將來被戴綠帽子。”

“你明明……”徐孟戈感覺木頭夾子換了位置。

似是茱萸被摘下,火紅的果子嚐起來永遠是火辣辣的,他感覺下半身的水靠著實是太緊了些,幾乎要溢出求饒的動靜來。

好在徐孟戈還是憑毅力保持住了自己的冷靜,他虛弱抬起頭,將脆弱露給蔣雲若看。

她想要他狼狽,那他狼狽一下又何妨,隻要能困住這個狐狸,觸碰到她的心,哪怕那心是黑的,他也認了。

“隻有你,我承認,我起了覬覦之心。”徐孟戈聲音虛弱得仿佛低吟,但也不純粹是虛弱,仿佛還無師自通帶著那麽點勾人的乖巧。

蔣雲若嘖了聲,她有點下不去手了,奶狗什麽的,真的在她點子上。

她放下拉住,拿起小鞭子,並不是用來打人的,她沒那麽粗魯,這種牛皮做的軟鞭能做的事情多得很,比如在水靠不同的部位打轉,比真實觸碰還讓人難耐。

她有點好奇,“那你是從何時開始覬覦我的呀?”

“雲香榭,你種了守宮砂,就在我夢裏流連不肯去。”徐孟戈咬著舌尖咽下低吟,盡量言簡意賅,緋紅的麵色平靜,“後來在蓮花鎮,你的眼睛夜夜都入我的夢,勾著我……”

“嗯?”蔣雲若心想,莫不是春夢?

徐孟戈深吸了口氣,“想要記清楚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才會因為我表現差咬了我那麽多口。”

蔣雲若:“……”好家夥,她說出來了?

“所以我等不及,我怕你不肯成親,但是我得讓你知道,我現在表現不差了,你可以放心嫁給我。”徐孟戈認真看著蔣雲若。

蔣雲若忍不住笑了,“不是,你好歹是侯府世子,以前那高冷的笑模樣還挺像樣子的,現在怎麽……這樣厚臉皮。”

徐孟戈苦笑,“喜歡一個人,便是身不由己,我盼著你懂,又怕你懂。”

若她不懂,便是還沒開竅。

若她懂卻還渾不在意,那是對他無情。

情之一字複雜起來,任是多強硬的人也像是初生的嬰兒般無措。

蔣雲若定定看著他,用鞭子抬起他下巴,不客氣咬上去,“你別以為自己說的這麽可憐,我就會放過你,我們互相算計我輸得起,但你拿成親這麽大的事情來算計,難道不是拿準了我不會動你?”

徐孟戈心下一喜,想要擁住蔣雲若,渾身卻半點沒有力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他灼灼注視著自己的新婦,“為何不會動我?”是在意,還是舍不得?

蔣雲若咬他鼻尖,“因為你活著比死了值錢,我要是殺了你,宣國也就待不下去了吧?這就是我最生氣的地方,我不曾拿你的底限來賭,你回回不是要我的命就是要我的財,每回都踩在我底限上蹦躂。”

這就好比墳頭蹦迪,不讓他火葬場一回,著實讓人心裏不大痛快。

如此想著,蔣雲若起身笑眯眯將寬袖褙子脫下來,“今晚好歹是洞房花燭夜,我收拾你,也不能絲毫不給你回報,送你個新婚夜的禮物好了。”

徐孟戈有些不妙的預感,卻緊緊盯著蔣雲若,移不開眼神。

她甚至在肩頭塗了淡淡的珍珠粉,在花燭下,渾身像是仙子一樣散發著微微光芒,遮了比沒遮還讓人抓狂的雲錦紗,用在屏風上是婉約,用在人身上……就一個字,浪!

蔣雲若還特地做了兩個小鈴鐺,用紅繩兒綁在腰上,轉動著腰肢來一版改編的肚皮舞。

徐孟戈感覺鼻子下麵一熱,似是有什麽流淌出來了,他無奈又似是求饒般呢喃,“我覺得我要死了。”

外頭偷聽的兩個人:!!!

這會兒連徐為都不敢往裏衝了,他和瑩纖麵麵相覷。

徐為:要死了到底是怎麽個死法兒?現在衝進去萬一看到不該看到的可咋整?

瑩纖:娘咧,回頭一定得問問,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要是沒有生命危險,要學起來。

蔣雲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哼笑了聲停下,將鈴鐺隨手往床下一扔,取出一張白帕子來。

徐孟戈心想,新婦這是真要謀殺親夫?

蔣雲若才不做那麽虧本的買賣,她將鼻血擦得幹幹淨淨,正好在白帕子上畫出一朵紅梅,這不就能解決明兒個元帕的問題了嗎?

還沒有任何傷口,完美。

徐孟戈看她將帕子鋪在一旁,自己去洗漱過,回來躺下,拉過被子也不管他還難受著,就打著小呼嚕睡了過去。

“……”

他苦笑不已,這死狐狸真的是太會折騰人了,勾得他不上不下,她自己睡了。

這還不如揍他一頓呢,起碼還能上個藥,抱著媳婦睡覺。

不像現在,渾身難受不說,還動彈不得,因為穿著水靠,他就是用盡了力氣也翻不過身,努力偏頭也隻能看到媳婦的後腦勺。

香馥氣息就在鼻尖縈繞,蔣雲若還壞心思的跟他躺一個被窩,徐孟戈從來沒這麽難受過。

所以第二天醒過來以後,緩緩恢複力氣的徐孟戈,好不容易將水靠給脫下來,蔣雲若已經收拾好,準備去正院給婆母敬茶了。

徐孟戈自然得跟著。

到了正院後,陶樂郡主和徐瑉昱都在,見兒子兒媳進門,倆人心下就是一驚。

兒媳婦麵色紅潤,容貌不俗,就是眼眶稍微有點紅,咬著唇似是欲言又止,卻還是柔順低著頭,什麽都沒說。

再觀兒子,他走路姿勢都有些不大正常,還總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眼下青黑……

陶樂郡主也要捂胸了,有些喘不過氣來,難不成……是兒子不行???

徐瑉昱努力用眼神跟兒子溝通,但是徐孟戈心神都在蔣雲若身上,見她這樣就知道這狐狸還沒完,他且顧不上跟父親說話呢。

待得敬完茶後,陶樂郡主看到元帕更驚得不輕,立刻將父子二人攆走,隻留下兒媳婦說話。

“三娘啊,你跟母親說實話,你和謹同昨晚……洞房了嗎?”

蔣雲若眼淚撲簌著就掉下來了,纖湘提供的薑汁帕子真好用,“母親……夫君他不讓我說昨晚發生了什麽,可……可他,他……”

見蔣雲若哭得說不清楚話,陶樂郡主急壞了,又怕新婦臉皮薄,不好問太清楚,隻能讓靳嬤嬤去打聽。

靳嬤嬤還能怎麽打聽呢?

當然是問徐為和瑩纖。

徐為想了想,謹慎回話,“世子開始痛呼出聲過,指責世子夫人謀殺親夫,而後裏麵一直沒動靜,待得裏麵有水聲之前,世子說他難受的要死了。”

靳嬤嬤:???

瑩纖說話更直白些,“我們小娘子上回從寒嶽寺回來就有些恍惚,讓我準備了好些助興之物,可我瞧著該是沒能用上。”

靳嬤嬤:!!!

靳嬤嬤年紀在這兒,也是過來人,她臉色沉重回去跟主子一說,陶樂郡主都快哭了。

“老天爺,我兒子可能是真不舉,他還羞辱新婦?!”陶樂郡主氣得狠狠拍桌子,沒能成事兒元帕哪兒來的?肯定是,是對新婦動手了!

“去,給我請郎中來與他看看,將那個孽障給我叫回來!”

正院外頭灑掃的粗使婢子有個耳朵動了動,等到徐孟戈進了正院後,她才不動聲色出了正院,往陳姨娘院子跑。

待得第三日蔣雲若回門時,整個宣京都炸了,為啥呢?

因為這場讓人期待的昏禮並著洞房花燭夜徐小侯他不行的消息,登上了宣京邸報,整個宣京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而蔣雲若回門後,根本就沒回謹威候府,直接留下一封離家出走的信,帶著瑩纖瀟灑離了京城。

待得徐孟戈反應過來,立刻問蔣蘅,“嶽父,阿狸走之前可有說去哪兒?”

蔣蘅心想,你還好意思問?你不行你娶啥媳婦?唉,不過這對男人來說也確實是最刻骨銘心的痛了,怪道三娘沒懷身子。

看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眸底還帶著淡淡憤慨和憐憫的老丈人,徐孟戈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滿心腸黃連味兒。

他扭頭就追著出了京,別讓他逮到那隻死狐狸!

待得徐孟戈追到城門時,連守門的士兵都眼含憐憫,“徐世子,世子夫人兩個時辰前出城,往西去了。”

徐孟戈黑著臉追出去,背後幾個士兵都偷笑。

“嘖嘖,這位小閻王也有今天,以後他怕是要成為整個宣京的笑柄咯。”

“你猜他能追得上世子夫人嗎?”

“那誰知道,反正追在後頭跟著唄,要是人帶不回來,估摸著徐小侯也沒臉回京了。”

……

旁邊暗地裏盯梢的人聽著士兵的議論,悄悄消失在城門口,一路疾奔往東城靠近王城的貴人區域走。

等到了承王府後門,左右瞧著沒人,他才進門。

“主子,徐世子追新婦去了,晉國公夫人那裏下了毒後,晉二郎這段時日也不在飛虎衛,高隱那邊能掌控住飛虎衛。”

承王挑眉,“你確定,那徐孟戈真出京了?”

“屬下確認,追著蔣氏往山南道那邊去了,那邊是蔣家本家所在。”黑衣人低聲匯報。

承王眼神閃了閃,“曦國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妥當,隴右道和關內道隨時可以起兵騷擾周邊,徐瑉昱和周子忠必定要有一人帶領天策軍出京。”

“很好,再等等。”承王壓著激動沉聲吩咐,“讓人盯緊了徐孟戈他們的動向,確認他們不會回返後,讓三皇子準備好,天策軍一旦離京,就是他登基的好時候。”

多少年的籌劃,被他那個無用的皇弟逼到快要將天策軍的軍權給交出去,承王也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若是沒了天策軍權在手,就憑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幾乎是刀俎下的魚肉,隻能任那狗君宰割。

承王等不了了,宣國大勝後,他們一定不會想到曦國會這樣快來襲,而飛虎衛和殿前司都有他的人。

等天策軍出城,宣京就是最空虛的時候,飛龍在天的日子,到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