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眼神複雜，像在看一個傻子，「你不準備辭職？」

「辭職？為什麽辭職？」周璐緊張，道，「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對？奶奶，是不是我今早上起得比你晚了你不高興？這樣，我明天一定早早就起來準備，絕對不會多睡一分鍾。」

沉默卷走本應激烈鏡頭下的時間，或許做好一切準備，到頭來自己反倒成了罪人。

老太太推著輪椅往裏走，「我要看戲曲。」

不敢有絲毫耽擱，周璐慌慌去拿遙控器，調出那個電視台。

「還站在這幹什麽，不做飯了！」

「哦，哦。」

趕忙套上圍裙，不多時，廚房裏一陣陣尖叫聲響起，隔著玻璃拉門裏麵舞動鏟子的動作，比電視還精彩，看得老太太一愣一愣。

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色香味都不占的麵條端到餐桌上。

周璐憨憨站著，看到自己成品上飄著一塊塊黑色物質，心虛地用筷子挑出來，不敢與老太太對視。

完了，做飯暴露她的硬傷。

本來用誠意讓老太太態度發生轉變，沒成想敗在這頓飯上。

得，周璐默默脫下圍裙，等待一直沒發話的老太太攆她走。

「把圍裙穿上。」

聽到指令，解帶子手一停，「奶奶，你說什麽？」

老太太瞥了她眼，「年紀輕輕，耳朵也不好了。」

「………………」

重新穿好圍裙，手端大勺，舉著鍋鏟，周璐欲哭無淚，再次確認，「奶奶，你確定教我嗎？」

不是對奶奶沒信心，是對她自己。

想當年家裏那個廚神為了防止值夜班回不來做飯，怕她和夏子晴在家餓著，試圖教一點簡單的炒菜和煮飯，哪怕下個麵條也可以。

事實再一次印證，沒天賦就是沒天賦，絕不能強求。

消防隊出警發現地址是隊長家時，聽說笑話夏明昊好長時間。

從此，廚房就成了遠離的重地，周璐不準跨入。

老太太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鹽和味精都分不清，你該不會在家沒下過廚吧。」

周璐尷尬笑笑。聽從指令開火，鍋熱後倒油，正要放蔥薑…

「現在別放，沒看油溫沒熱嗎？」

她看不出油溫有什麽變化，感受不出來溫度高低，「奶奶，可以了嗎？」

「你拿根筷子，放中間。」

根據指令操作，筷子中間圍繞著一圈小泡泡。

「看清楚了嗎？」

周璐點頭，「這就…可以放了？」

「那你還愣著幹什麽！」

身體一陣嘚瑟，手中蔥薑抖出去，劈裏啪啦油崩開，周璐嚇得扔掉鏟子，往後麵躲。

老太太嗬斥，「真沒出息。」

周璐有苦難言，縮手縮腳回到灶前，拿著鏟子在裏麵扒拉，聽從指示放切好的西紅柿，炒出汁水後添上水。

總算告一段落。

水開後下入麵條，淋上雞蛋液，放鹽調味，最後撒上把小蔥花，西紅柿雞蛋麵條出鍋。

在老太太指導下，成功做出飯。

雖然…「真難吃，還差得遠呢。」

如此評價，周璐哭笑不得。

隻有她自己知道，能做到這份上，實屬不易了。

哄著老太太吃完飯，收拾完廚房衛生，一上午過去，趁著中午小憩功夫，周璐拿出手機翻了兩眼。

老師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周璐反複確認，確實是老師的號碼。

給她打電話什麽事？難不成夏子晴在學校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屋不方便打，小心挪著步出去，來到離臥室遠一點的陽台撥了過去。

很快接通，「你好，老師，請問你找我什麽事嗎？」

兩個人聊了半個小時，話題圍繞著夏子晴近況展開。班主任首先講了夏子晴在學校上課情況，不專心，分神，做小動作等一係列小毛病，最關鍵的是頂嘴。

頂嘴？周璐明顯不信，她是了解自己女兒的，別看跟著夏明昊學了點東西，實際用起來就是花拳繡腿，嚇唬嚇唬人可以，真打起來還是她吃虧。

平時在家裏跟自己都很少說話溝通，出門讓她喊了人，寧可躲開遠遠，都不願意叫，怎麽能和老師頂嘴呢。

對於這個懷疑，老師也很無奈，

「這孩子從開學就是我帶著，她的變化有目共睹。我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經曆了什麽心理變化，但一個懂事的孩子突然變成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在學校裏問過，孩子不願意跟我說，你們作為家長，在家裏還是要多關心關心孩子心理健康。」

班主任的話讓周璐陷入沉思。

她大概猜到因為什麽事，得等她回去跟夏子晴確認後才能肯定。

「我知道了，老師。等我這邊忙完工作就回去跟子晴好好聊聊。」

「工作再忙也要關心孩子。這會孩子想得多，容易出事，以防萬一多溝通溝通還是好的。」

簡單聊了兩句，周璐掛斷電話。

看著屏幕上夏子晴的照片沉思。

再等一晚，等過了今晚，錢女士從外地回來，她就可以回家了。

周璐已經想好回家後第一時間和夏子晴聊聊最近發生的事，最好趕緊解開心結。

這邊同一個年級的班長送來作業，隔壁班老師確認好，留班長幫著批改。

「你們班夏子晴怎麽了？」

張潔口中的夏子晴，一直是她的驕傲。

辦公室裏每一個老師都聽過夏子晴的名字。

「唉…別提了，最近這孩子不知道碰上什麽事，跟個炸藥桶似的一點就著，根本不讓人說話。」

道法老師過來找她，說讓夏子晴氣得夠嗆。張潔以為自己聽錯了，平常不都是徐澤語鬧得最厲害，反複確認沒聽錯，還想著給夏子晴辯解兩句，沒成想道法老師直接告訴她，

「你知道你班裏夏子晴跟我說什麽嗎？我就說了那麽一句‘你們班裏紀律最差’，夏子晴直接跟我來了句，‘那誰讓你來的啊，你來當班的！’全堂哄笑，這個課就沒法上了！」

看來問題還不小。

能讓一個孩子突然這麽轉性，不光是學校原因，家裏方麵占據一大位。

通過跟周璐電話了解，周璐工作忙碌，對夏子晴這些變化都不知道，班主任氣惱，「這夏子晴家長也真是的，孩子都這麽明顯變化了還不趕緊幹預。」

其他班老師，「聽說她家是特殊情況，她媽媽兩頭照顧肯定顧不上。」

「那也不能扔下孩子不管。」班主任想起剛才在電話中聽到的另一道聲音，「她媽媽不會是幹保姆一類的工作吧，所以孩子自卑敏感，不願意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