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睡醒一覺，廚房的香味飄進房間，順著被窩縫隙鑽進徐澤語的鼻子，熟悉的配方，一聞就知道出自誰手，看來事情正往自己想象中發展。

眼睛來不及睜開，身體被勾著下床，趿拉著拖鞋，朝廚房方向走去。

餐桌上，方靜禾早早坐在那裏喝粥，麵前放著幾碟小菜，一看就是精心準備。

嘖嘖嘖，剛和好就在自己麵前秀恩愛。

「你怎麽這麽早起來了？」

趕上周末，方靜禾難得大發善心沒有叫徐澤語起床。

徐澤語坐到對麵，拿起桌上的包子，「我怕起床後隻能吃涼飯了。」

方靜禾頓時尷尬得不知說什麽好。

好在，徐俊傑及時出來打破沉默，「徐澤語，你怎麽起來了？」

聽聽，這是一個父親該說的話嗎？

什麽叫他怎麽起來了，難道他就不配起來吃一口熱乎的飯？

事實證明，他不配。

剛到手的包子，還沒咬一口就被徐俊傑拿走，重新放回到方靜禾盤子裏。

「這是給你媽吃的，你先喝粥，等會再吃包子。」

徐澤語欲哭無淚，「等會我媽吃飽了才能輪到我吃剩的是嗎？」

一口包子噎在喉嚨不上不下，方靜禾翻著白眼到處找水喝。

劇烈咳嗽震出眼淚，徐俊傑急得在後麵拍背，時不時瞪徐澤語一眼。

盤子往徐澤語方向一推，方靜禾沙啞著說，「我不吃了，你快吃吧。」

這個時候，徐澤語感受到某人想用包子堵他嘴的**力。

小心試探地伸手，在包子上戳了幾下，抬頭詢問徐俊傑意見。

對方的心思顯然沒放在他這邊，光顧著安撫方靜禾。得，徐澤語大大一個白眼，拿著包子自顧自的開始吃。

這會要是不趕緊拿著吃，後麵就等著挨餓吧。

一頓飯吃飽喝足，徐澤語跳下飯桌，正打算悄悄溜走，一道寒光射進後背，

「徐澤語，作業寫了嗎？」

早上八點，提到這個話題比以往任何時間都要讓人寒心。

揪著後衣領子被扔進臥室，徐澤語坐在地上痛呼——很快認識到一個不爭的事實，自己這家庭地位也就這樣了。

這要是等著老二出生，那自己就是家庭裏食物鏈最底層的人。

不行，他得去探探口風。

隨手拿著一張卷子，確定徐俊傑在廚房忙活，躡手躡腳坐到方靜禾身旁。

「媽媽，我問你個事。」

方靜禾暫停視頻，頭也不抬，筆下飛速寫完一張卷子扔到一邊，從旁邊堆起小山一樣高的書垛中拿出一張繼續寫。

全程沒有分給徐澤語一個眼神。

要麽說不佩服都不行，徐澤語感歎，自己要是有方靜禾半分效率和自律，那考雙百分不就跟玩一樣輕鬆。

可惜，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就不是學習那塊料，至於方靜禾放在他身上的心思，想培養出下一個接班人的想法，隻能靠還沒出生的老二身上。

【站著幹什麽？寫完了？】

徐澤語回過神，湊到方靜禾耳旁，【媽媽，我問你個問題？】

【說。】

【就是說...】他瞥了眼廚房方向，【你還愛我嗎？】

方靜禾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腦子想什麽呢，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幹什麽，卷子寫完了嗎？】

手中卷子燙手，不敢再繼續往下問，徐澤語灰溜溜跑回房間。

關門前，徐俊傑的聲音悠悠傳來，【...那小子就沒有心，怎麽說都不往心裏去...】

唉...重重歎了口氣，神情失落回到桌子上寫作業。

一上午時間，他沒有出自己房間，乖乖寫方靜禾留下的作業。

徐俊傑喊他出來吃飯，驚訝地挑眉，【今天這麽自覺，受什麽刺激了嗎？】

徐澤語氣呼呼不去理。

飯桌上難得安靜，不像平常嘰嘰喳喳，徐澤語端著碗悶頭吃飯，好幾次方靜禾想問他，都被他拿話堵了回去。

氣氛異常詭異。

徐俊傑拉下臉，【徐澤語，你媽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

語氣非常不好，甚至非常沒有禮貌地翻白眼。

【徐澤語。】徐俊傑沉下聲。這就是要發怒的前兆，【你怎麽跟你媽說話的！還有誰教你拿這個眼神看人！多大人連點禮貌都不懂嗎！】

徐澤語癟癟嘴，扔掉筷子，站起身，一聲不吭回到房間。

【他這是怎麽了？】方靜禾擔憂地想去看看情況。

徐俊傑拉住她坐下，【別管他，你先吃飽飯，他還能有什麽事，不就是不想寫作業耍小孩子脾氣。平常太慣著他了，慣出些毛病，現在要好好管管他，要不然老二出生再一樣的性子，咱們可就累了。】

方靜禾想想，徐俊傑這一點說得對，平日裏由著徐澤語性子來，不管幹什麽都不考慮後果，散漫的態度氣得她頭頂生煙，學習上也是漫不經心，是該好好管管了。

【最近班主任說他數學退步厲害，上課又不好好聽講，等會你去檢查檢查。】

徐俊傑說好。

吃完飯，收拾好廚房，把方靜禾攆回房間睡午覺，停在徐澤語門口，【徐澤語，我要進去了。】

喊到第二遍，徐澤語才磨磨蹭蹭來開門。

【躲在臥室裏幹什麽？】

質問的態度讓徐澤語不舒服，賭氣扭過頭，【寫作業，還能幹什麽。】

【徐澤語，你就這麽個態度跟父母說話？！誰教你的！】

橡皮戳的一個洞一個洞，根本沒在聽徐俊傑說話。

卷子一下從手中抽走，正反兩麵看完以後，啪的一聲，徐俊傑重重拍在桌子上，

【這一上午你都幹什麽了！連一麵都沒寫完！】

腦瓜子嗡嗡作響，仿佛有千百隻蜜蜂在顱內振翅，喧囂得讓人幾乎要失去理智。

怒火達到頂峰，憤懣失去理智，三兩下，卷子撕成粉碎扔了一地，

【你就拿這個態度來敷衍我是吧！徐澤語，你爸爸是不是脾氣太好了！】從書櫃裏重新拿出兩套卷子摔在桌子上，【現在給我寫，我守著你，寫不完就別給我吃飯！】

眼淚在框中打轉，來不及吞咽，砸在卷子上一個一個深色點點，瑟瑟拿著筆，一聲不敢反駁，在狂風怒吼中寫卷子。

他真的傷心了。

準確說，這個不會傷心的孩子，開始討厭因為老二到來，卷翻自己以前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