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打了三天針,夏子晴終於好了。

跟著周璐回到家,推開門看到夏明昊正和徐俊傑在下象棋。

徐澤語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嚇了兩人一跳,打斷了徐俊傑下一步棋的思路。

說是思路,就是跟夏明昊下著玩。兩個人一個下東,一個下西,根本湊不到一起,誰吃掉誰夏明昊都分不清,有時候馬吃點將,車吃掉卒是常有事。

最開始是這樣,直到今天,徐俊傑突然發現他能正常走出一步,完全是經過思考過後截斷他的路,進步如此之快,太令人驚訝了。

「你們回來了?」

收好棋盤,徐俊傑拽走嘰嘰喳喳的徐澤語,「那我們先回去了。」

「我還想再玩會。」

徐澤語反抗無效,被強行拖走。一想到回去要麵對各種卷子,屁股就疼。

方靜禾不光對自己狠,要求嚴格,這股風又飄到徐澤語身上,用同樣的標準來拿捏他,威脅他不做完不讓打遊戲,不做完不讓他看電視,不做完不能吃飯…反正總能找出方法來對付他。

連帶著徐俊傑,都加入這個陣列。

要不是今天聽著夏子晴出院,自己好說歹說請求兩個小時休息假,方靜禾必定壓著他坐在板凳上磨題。

太受罪了…

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考試和卷子,這不就是純純折磨人嗎。

「回來了?」

方靜禾的聲音猶如鬼魅,光聽見徐澤語就打寒噤,縮著脖子讓自己盡量沒有存在感。

「嗯,回來了。」

徐俊傑一把從背後薅出來,扔進房間裏,「趕緊把作業補回來。」

桌上厚厚練習題,加上卷子,徐澤語眼前一黑,抱著胳膊哭唧唧。

「哭什麽哭!趕緊寫!」

門外一聲震吼,徐澤語打了個哭嗝,不情願地翻開練習冊,就著眼淚開始寫。

作業真的超級多,不是學校裏布置的,是方靜禾和徐俊傑統一給他買的練習冊。

兩人達成統一戰線,在學習上一點不給徐澤語喘氣的機會。

最近一次小月考,徐澤語使勁將兩門考到80分左右,沾沾自喜覺得自己進步不少。誰想到方靜禾眉毛一皺,直接打回去,「這考的什麽分數,晚上回去加倍學。」

直接讓徐澤語雀躍的心情跌落穀底。

回到教室打聽一圈周圍,好同學都是一百分,中上等都在90分以上,準確來說,除了他和管旭洋,孫正迪和孫正晨都能考95左右的高分。

這怎麽能不胖方靜禾上火。

晚上拚命輔導,一看成績直接心絞疼。

輔導來輔導去,還是這麽點分,雖說比不及格強,但這是一年級啊,一年級你考這點分數,等到三年級,分水嶺一下差出來,想再補救就更難了。

到六年級衝刺初中,想要拿及格線都是奢侈。

別小看一年級,所有關鍵點全壓在這個階段。

方靜禾覺得自己抓得還不夠狠,連夜又買了兩套試卷和練習題給徐澤語上強度。

期末考試還剩最後一個月,這一個月,不管用什麽辦法,必須讓徐澤語的分數達到95分以上。

兩個小時過去,徐澤語拿著卷子和練習題出來,站在牆根等待檢查結果。

由兩人同時批。

方靜禾看語文卷子第一眼火就冒上頭,「徐澤語,你寫這歪歪扭扭的字給誰看!誰能看明白了!」

徐澤語探頭瞄了眼,這已經是他最認真來寫了,絕對沒有糊弄。

「這裏,這裏,生字還能給我錯了,徐澤語我說你多少遍了,不要給我缺斤少兩,畫蛇添足,這個‘眼睛’的眼為什麽又給我寫成日字旁,你寫的時候腦袋裏裝的什麽!」

什麽都不敢說,低著頭接受挨訓。

一張卷子看完,方靜禾需要找個地方透透氣,【你那邊怎麽樣?】

數學總不會太糟吧。事實證明,徐俊傑搖搖頭,同樣站起來走到窗前吹冷風讓自己冷靜。

完了,兩個都是這樣反應,這次肯定寫得非常糟糕。、

徐澤語心裏打小鼓,盤算想點什麽辦法能逃過懲罰。

冷靜回來,徐俊傑找了張空白紙,叫來徐澤語,【把卷子重新給我抄一遍。】

抄一遍?抄什麽?抄錯題?打量徐俊傑那表情,好像都沒猜對,難不成是讓他抄整張試卷?徐澤語小心翼翼詢問,【抄哪裏?】

忍耐已久的怒火爆發出來,手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徐澤語直接蒙了,呆呆站著,什麽反應都忘了。

他怎麽也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爸爸,徐俊傑從沒有沒碰過他一根手指頭,哪怕就是在頑皮,象征性打兩下屁股最多了,這一次,就算他神經再大條,也意識到徐俊傑是真生氣了。

方靜禾冷漠的開口,【語文也重新給我抄。】著重強調,【一個字不許錯。】

徐俊傑,【還站在這幹什麽!趕緊給我去抄!】

淚水在眼眶打轉,倔強著不掉下來,仰著頭,誰的命令都不聽。

他討厭現在的家庭環境,討厭爸爸媽媽,討厭寫卷子的一切...

好想再次回到以前,擁有開心略微嚴厲的媽媽和開朗卻包容的爸爸。

上學一點都不好玩,上學讓他失去了所有一切溫暖和關心。

【我討厭你們!】

大吼發泄出積壓在心底的憤怒不滿,徐澤語哭著跑回屋。

小時候有一次拿了小賣部一瓶飲料回家,徐俊傑問起時,自己驕傲的炫耀,是用小手槍換來的,再三追問下,徐澤語說沒見到店家,自己做主拿東西交換,徐俊傑狠狠訓了他一頓,唯一一次拿著衣架打他屁股長教訓,那次是徐澤語哭的最厲害一次,最後跟著去小賣部把錢給店家,並且道歉這件事才算過去。

徐澤語一直記到現在。

這是第二回,徐澤語什麽都沒做錯,那巴掌雖然沒有落在身上,卻打碎了他心底對父親的崇拜和自尊。

就是一個莫須有的成績,為什麽看得比任何東西都要重。

躲在被窩裏哭得不能自我,方靜禾於心不忍,【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

畢竟徐澤語小時候是在蜜罐子裏長大的,沒經曆過什麽挫折。

【他早晚得知道不是任何東西都要圍著他轉。】徐俊傑收好卷子,【做錯了就是做錯了,連這點都不敢承認,接受不了,那他隻能止步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