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鍋碗瓢盆,叮鈴咣當一頓操作,飯菜擺上桌,徐繪喊著兩人趕緊吃飯,腳上不停,跑回臥室收拾書包。
「媽媽,我的四線方格本沒有了。」
徐繪抖了抖手裏的空殼,作業紙跟碎雪花一樣掉在地板上,
「孫正迪,你吃紙呀!」
一聲吆喝,孫正迪縮著脖不敢出聲。
「我都給你買了幾個四線方格本了,哪一本你從頭到尾用完,要麽就撕得到處都是,要麽就找不到,還有鉛筆橡皮,三天兩頭就找不到了,你上學都上的什麽,怎麽不把腦子也丟了。」
徐繪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扔進書包,丟到孫正迪麵前,「我最後給你放上一本,再丟了今晚就在外麵待著得了。」
兄弟倆大氣不敢出。
灌好溫水,提醒兩人戴好紅領巾,一邊背著一個準備出門。
前腳剛出去,後腳跑回臥室,「你還不起來吃飯?上班別遲到了。」
孫炯濤翻了個身,「知道了。」
「你那邊談了嗎?有沒有什麽進展?」
「你管那麽多事幹嘛,跟你說了你能懂啊。」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沒人聽她說話,孫炯濤被子一蒙,人往裏麵滾了滾。
心裏頓時委屈,徐繪沒有表達出來,眼底落寞氣惱,一方麵覺得自己為這個家操碎心而不甘心,一方麵孫炯濤對她的態度這麽冷淡,不理解她而難過。
兩種心情交替複雜,折磨她割裂的精神。
「媽媽!」
孫正晨在門外喊了聲。
徐繪收回神思,拿上水壺和鑰匙,追著兄弟倆下樓。
剛到學校門口,孫正迪遠遠看見徐澤語,抬腿就要攆上去,徐繪一把抓回來,水壺塞進懷裏,拉著兩人小聲叮囑,
「還記得我跟你們說的那件事沒?」
孫正迪沒心思,敷衍地點了點頭。
孫正晨,「問問老師喜歡什麽?」
雖然答得對,徐繪依舊不放心交代,「下課多跟老師聊聊,問問老師平常喜歡幹什麽,別一上來就問老師喜歡什麽,知道沒?」
「可是老師說教師節不讓送禮物…」
徐繪恨鐵不成鋼,揚手在孫正迪腦袋上比劃,這木訥的性格怎麽和孫炯濤一模一樣,連點變通都不會。
「老師說那是客氣客氣,我們不送還有其他學生偷著送,到時候別的同學都能得到老師照顧,你們倆本身就調皮在老師眼裏就是刺頭,還不趁著這個機會表現表現!」
孫正迪想要辯解,徐繪橫眉豎目的樣子他看著害怕,張張口又咽了回去。
眼看著路邊車輛越來越少,兄弟倆著急往學校裏麵走,徐繪追上在耳邊叮嚀,「這件事絕對不準和徐澤語說,聽到了沒有!」
兄弟倆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人一溜煙跑進教學樓,留下徐繪在門口焦急地打轉。
剛踏進教室,上課鈴就響了,兄弟倆回到座位放下書包,老師緊跟著進來。
第一節是語文課。方靜禾拿著教案走進來,「上課。」
方靜禾上課是出名的嚴格。私下裏同學都喊她‘霸王花’,這個名字不是外人起的,而是她兒子徐澤語想了好幾個晚上才拍板定下。
沒人敢在她的課上做小動作,說話。課文要背得滾瓜爛熟,讓你站起來背誦時,她不會讓你從頭開始,有時候從中間截一小段,或者取一個字開始讓你背,經常把你準備好背的課文打亂順序,讓你想偷懶都難。
背不過來就抄,抄到背過來為止。
同學們苦不堪言,徐澤語作為家屬也沒能幸免,嚴格來講,他抄書最多,想哭都沒地方。
這不,上半節方靜禾講了講新課內容,下半節讓同學們合上書。
底下一片哀嚎。
「都老實點,把四線方格本拿出來,我要聽寫生字。」
誰都不敢反抗,乖乖拿出四線方格本。
徐澤語躲在後麵磨磨蹭蹭,方靜禾粉筆一扔,「徐澤語,到我跟前來聽寫。」
這下完了,徐澤語不情願地坐在講桌,翻找出沒有撕碎的頁數,咬住鉛筆頭,不敢有絲毫鬆懈。
「天空。」
天空,徐澤語筆尖一頓,斷了一截。
「春風。」
春風,徐澤語不小心擦破紙。
「國王。」
國王,徐澤語心思飄忽,不知不覺瞥向窗外,兩隻小鳥從他眼前經過,停留在樹枝上舔舐羽毛,拍拍翅膀飛出他的視線。
叩叩…
徐澤語後背汗毛豎起,快速回神,聽到下一個單詞,「飛鳥。」
飛鳥,當一隻鳥多好,不用在這裏寫字。
下課鈴打響,方靜禾拍拍手,「班長,把剛才聽寫的生字收起來送到我辦公室。」
徐澤語拿著本子準備離開,方靜禾手指輕輕按住,「你的我單獨看。」
他頭皮都麻了,捏住兩頭做最後掙紮,方靜禾警告地蔑了他一眼,雙手一鬆,徐澤語放棄抵抗。
下麵,夏子晴收好本子準備送去辦公室,經過徐澤語身旁,看他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神,想要安慰兩句,還沒開口,孫正晨喊他一聲,立馬恢複精神屁顛屁顛跑了。
夏子晴無奈歎息,快步送去辦公室,正好跟著第二節課的鈴進了教室。
今天能明顯感覺出降溫,徐繪從學校離開,轉頭去了菜市場,挑挑揀揀,嘀咕著手中的菜漲價,和賣菜的又殺了一塊錢才心滿意足回家。
她準備今中午包頓餃子。
一進家門,趕緊關緊,省得冷風跟進來。
太涼嗖了,徐繪將菜放在鞋櫃上脫鞋,低頭一看,孫炯濤還沒有走。
這都幾點了?
她急急跑進臥室,扯開被,「都幾點了還睡!上班都遲到了!」
本來好眠的孫炯濤一下被打斷,加上連日來的憋屈,全都爆發出來,「你有完沒完!我睡個覺也管!你這麽願意管人,為什麽不出去找個專門管人的活!成天在家待著,知道我上班多辛苦嘛!我今天就要睡覺,在公司公司看領導臉色,在家裏還要聽你安排,我真是活夠了這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