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女人不好玩，也沒有成就感，但可以讓站長省錢。

目的達到，站長自然也懶得裝，擺擺手，「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說不定很快。」

說不定很慢，說不定跟其他文件放在一起，淹沒在角落裏。

反正總部那邊，周璐不可能親自去調查。

就是考慮到這些，站長更加肆無忌憚。說到底，他不在乎周璐會不會找他麻煩，一個女人而已，不值得他忌憚。

無非就是麻煩點。

周璐沒討著錢，還受了一番欺辱，素養品德讓她止步不前，狠狠咬牙，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摔得哐哐響。

絲毫不耽誤站長又泡了一壺新茶。

從外賣站氣衝衝跑出來，周璐停在十字路口，所有一切仿佛按下靜止，她站在中間格格不入，眼前那盞紅燈似是在提醒她有多愚蠢，她分明就看出站長那點小把戲、小心機，可轉到自己身上，理智和麵子阻止她上去撕破臉。

嘟嘟——

尖銳的喇叭聲拉回周璐快要墜落的清醒，恍然大悟間，她猛然驚醒，自己站在馬路中間，紅燈變成綠燈，擋住了後麵所有車輛。

【想死呀！】

有人搖窗咒罵。

周璐不知所措，低著頭推著電動車快速跑離那裏，車輛湧動，十字路口再次恢複暢通。

她在街上遊**很久，聳立的高樓大廈使她看不見方向，她抬頭找尋很久，一隻鳥兒撲棱著翅膀在頭頂飛過，象征著自由的羽毛落在肩膀，她抓在手心，擦肩而過一陣輕風，羽毛從指尖流出，飄向不知何處，再看不見。

連鳥兒都知道歸處在哪...周璐苦笑，那自己呢...

她的歸處...回頭去看，打開家門，夏明昊神滯目呆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還是早上走時那個姿勢，還是那個頻道，一成不變的水果，沒有絲毫變化的水杯，以及褲子那裏略帶深色的痕跡。

沉默著進屋，沉默著回到房間，哭聲絲絲壓抑，就像小貓嗚咽，低鳥悲鳴，困住自己的不是籠子，是一場無聲無息的絕望，是一片走來走去都看不到光的黑暗。

那段陰暗迷茫的日子如狂驟般再次席卷，重壓之下脆弱無能碎成一片。

門重新打開，周璐整理好情緒出來，眼中潮濕退卻，藏起那張哭泣的背影，與夏明昊四目相對，那層霧蒙蒙眼底下出現另一種看不懂的神色，似哀愁，似悲傷，似心疼...交織在一起，隻差一點，周璐就繃不住剛建立起來的堅強。

僅一刹，再次恢複如初。

【餓了吧。】她語調輕快，係上圍裙，掩飾掉失落，【我去做飯，你等我一下。】她想起來馬上要接夏子晴了。

將飯悶上，周璐解下圍裙準備出門。

卡拉——鑰匙旋轉半刻，門從外麵打開，徐俊傑和周璐在看到對方時都愣住了，徐俊傑先反應過來了【你這是要出門？】說完又覺得不對，解釋道，【夏子晴在我家吃飯，我問她要的鑰匙，過來給夏隊長送飯。】

簡單一兩句，就打消了質疑。

而且徐俊傑用的是送，不是喂，保護了夏明昊的自尊，周璐說不上來什麽滋味，【麻煩徐老師了，我來吧。】

接過飯盒，徐俊傑沒有過多停留，【那我先回去了，那個下午徐澤語和夏子晴一起上學，你在家...休息一下吧。】

周璐手一緊，門把手晃了兩晃，【這段時間麻煩徐老師和方老師了。】

【沒，還要感謝夏子晴給徐澤語輔導學習呢。】

淺說兩句，徐俊傑打過招呼就離開周璐家。

周璐遞著飯盒放在桌上，不鏽鋼材質摸著微微燙手，打開蓋子，香味迫不及待鑽出來，迷霧消散，上麵一層放著切碎的木須肉和西藍花蝦仁，下麵盛著湯，肉絲絲瓜雞蛋湯，飄著幾片點綴的香菜。

大概夏明昊出事後，再也沒見過正常飯了。

再一對比自己那半吊子水平，周璐感慨，【做飯看著挺簡單的啊。】怎麽東西到自己手裏就不聽使喚了呢。

想起第一次做飯，醬油變成醋，整個房間彌漫著燒糊的醋味，夏子晴進來問做的什麽，周路不好意思承認，那道醋炒茄子土豆最終歸宿於垃圾桶。

又或者西紅柿炒雞蛋，照著視頻上一步一步做，鹽和糖都加了，香菜加了，雞蛋先炒出來了，西紅柿炒出湯，每一個步驟都很完美，最後成品讓她驕傲地翹起尾巴，夏子晴鼓鼓勇氣叨了兩筷子，轉頭吐在桌子上，周璐不死心，叨了一筷子，忍著嚼兩口，同樣吐進垃圾桶。

【嗬嗬...對不起啊，我把鹽整多了。】

甜鹹口直接整出一盤子苦唧唧的味道。

想到當時慌亂的場景，周璐還是覺得好笑，將飯菜擺在桌子上，轉身去拿筷子的功夫，門外響起敲門聲。

打開門，【方老師？】

方靜禾手中同樣拿著一個飯盒，【徐俊傑說你在家，讓我再給你送來份。】

方靜禾說得大方，周璐聽著有些不好意思，難堪拒絕，【不用了，剛才那一份也夠吃。】

【拿著吧，權當謝謝夏子晴給我兒子輔導了。】

算是間接救了她和徐俊傑持續的高血壓。

屋內再次歸於平靜，手中的飯盒沉甸甸，周璐放在桌子上打開，同樣是西藍花蝦仁和木須肉，她這個是完整的，和夏明昊那份徹底分開。

她覺得自己最近太好哭了，怎麽感覺眼睛又要漫上水汽，模花了眼前景象。

湯倒進碗裏，周璐把勺子塞到夏明昊手中，表情凶悍，【夏明昊，趕緊給我好起來做飯，我倒要看看是你做飯好吃還是徐老師做飯好吃。】

勺子持續碰壁的聲音像是在給她準確回應。

一口木耳塞進嘴裏，周璐含糊其辭，【我嚐著還是你做的好吃...】

勺子裏的湯撒在地上幾滴，夏明昊喝了剩下一部分。

周璐叨起一筷子切碎的鮮花放他嘴裏，看他跟小孩一樣咀嚼，

【那道香酥小黃花魚好長時間沒吃了呢...】

【今年又要過季吃不到了。】

她看著夏明昊，像是在問自己，【明年你說我能學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