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家裏持續圍繞著低氣壓。

硬在徐俊傑眼皮子底下全改完,徐澤語才撈著喘口氣,把桌子整理幹淨,和夏子晴出了門,人瞬間跟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萎靡不振。

【你沒事吧?】

徐澤語擺擺手,跟在後麵進電梯。

門關之際,聽見對門家一聲怒吼,徐澤語拍拍胸脯心有餘悸,暗暗為孫正晨、孫正迪兄弟倆默哀。

還好,時間尚早,不耽誤兩人計劃。

給夏明昊穿好衣服鞋子,戴上圍巾帽子,三人又一次開始行動。

他們出門叫了輛車,報上地名,在司機質疑的目光下出發前往目的地。

同時間,屋內怒吼聲漸消,徐繪從兄弟倆房間出來,不停深呼吸,驅散眼前金星,胸膛一鼓一鼓,默念‘親生的,親生的’才把這股火壓下去。

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好好一條命,差點斷送在輔導作業上麵。

越想心裏越憋悶,徐繪找出藥箱,拿出逍遙丸先吃上幾粒。

冷靜過後,人看著精神狀態好了很多。

「媽媽,做完了。」

孫正晨出來,作業本放在徐繪麵前,翻開檢查一遍,徐繪看出問題,「你們這個周補習班作業不是都學過了嗎?怎麽還錯這麽多?是不是上課沒有好好聽講。」

緊跟其後出來的孫正迪,聽到這話,手背到後麵,唯唯諾諾不敢大聲喘氣。

兩人都不說話,徐繪急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問你們老師,上個周進度還挺好,怎麽這個周一下差距這麽多!」

眼看著電話要接通,孫正迪哇一聲坐在地上,「那都怪你!都怪你,媽媽!」

都怪我?徐繪蒙圈,不理解這句話裏什麽意思。

掛斷電話,徐繪轉向孫正晨,「是什麽原因?」

孫正晨低著頭,「誰讓媽媽你沒有給我們訂練習冊,老師每天上課專門講這個,我們兩個沒有,隻能幹坐著。」

徐繪腦袋嗡嗡作響,有那麽一瞬間反應都慢半拍,好半天才回神,一拍大腿,想起來上次群裏統一訂練習冊的事。

老師不是在群裏說是自願嗎?不光她沒訂,其他兩名同學家長也沒訂啊。

孫正迪哭著解釋,「有一個不上了,另一個私下裏去書店買了,班裏所有同學都有,就我和哥哥沒有。」

「我給你們老師打電話!」

開玩笑,這怎麽還背後玩陰陽。

有什麽不能直接明說嗎?玩這一套是幹什麽。

「別別,媽媽,別給老師打電話。」

徐繪疑惑地看孫正晨,他不敢直視,伸手擋住屏幕,阻止徐繪打電話。

這又是為什麽?

兄弟倆的行為一個比一個奇怪。

孫正迪從地上爬起來,可憐巴巴祈求,「媽媽,能不去補習班嗎?我可以自己在家裏學習。」

說實話,看到孫正迪這樣子,徐繪有那麽一點心軟,差點脫口而出同意這個請求。

話到嘴邊刹住車,嚴肅道,「你學習剛提上來,不能半途而廢。更何況錢都交了,不去又不退錢,就白瞎輔導費了。」

兄弟倆麵麵相覷。

不過說實在,老師這一手確實不怎麽樣,徐繪還是打去電話了解情況。

「…對,老師,兩個孩子回來說專門講練習冊裏麵的題型,這是怎麽一回事?哦,是因為練習冊裏是按照奧數的題型出題,提前讓他們接觸是吧。對對,我對奧數不太了解,老師你要是說學這個好,那我今天就把書給他們買上…就是,要不能耽誤孩子學習嘛,這倆人也是,回來也不說,要不是今天看他們做題又錯很多,我還蒙在鼓裏呢。行,老師,您先忙著,我這邊買完後就讓他們先把缺的課補上。」

寒暄兩句,徐繪冷著臉質問,「都學一個周了,為什麽今天才跟我說。沒有書你們學什麽,就在那傻坐著上神嗎?!」

兄弟倆悶悶不作聲。

徐繪簡直恨透了兩人這副悶葫蘆樣子,上來氣,抄起衣服架子往桌子砸。

咣咣咣——

聲音穿透力極強,明明沒有打在身上,兄弟倆依舊能感覺到屁股疼。

他們高興太早,徐繪怒喝,「去給我趴好了。」

兩人默契往後退,瘋狂搖頭拒絕。

孫正迪哭喪著臉拒絕,「媽媽,我們下次不這樣了,別打我們。」

「孫正迪,尤其是你,上課不專心聽講,回來作業磨蹭不按時完成,我教你多少回,就是不長記性,講完了左耳進右耳出,一點也不往腦子裏記。」

徐繪火拱上頭,恨鐵不成鋼地拽過孫正迪,不由分說往他屁股上招呼。

慘叫聲讓站在旁邊的孫正迪頭皮發麻,一直堅強的外殼漸漸出現裂痕,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整個人持續發抖,恐懼到達極點。

孫正迪一直求饒,手中架子突然加重力道,屁股上出現一條條紅痕,徐繪下了死勁,她要借著這一回讓兄弟倆長點教訓。

孫正晨也沒逃脫,孫正迪哭著提褲子,淚眼婆娑摸著滾燙的屁股,一瘸一拐回到房間,被子一蒙躲在裏麵哭泣。

外麵時斷時續的哀嚎聲,與打他有過之而不及。

被窩裏又塞進一個腦袋,孫正晨臉上掛著淚痕,一抽一噎,別提多委屈了。

「我給你們兩個去買練習冊,買回來把老師講過的所有美容都補上。」

門開了又關,客廳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徐繪終於走了。

孫正迪還不敢探頭,「都怪徐澤語,他為什麽不來找我們。」

往常每到徐繪要大發雷霆,徐澤語總能及時出現解救他們於危難之中。

當初三人都說話了,誰都困難就說話,老大定當竭盡全力地救你們。

怎麽今天他們倆叫這麽慘了,徐澤語還沒有動靜。

難不成還是聲音太小沒聽到?

「你管他幹什麽。願意玩就玩,不願意就少去找他,你覺得像他現在的智商,配和咱們玩嗎。」孫正晨頭挪向另一邊,「現在咱們比他高出一頭,指不定在家裏怎麽努力好超過咱們呢。」

孫正迪,「徐澤語沒這麽小氣吧。」

再說了,以前都是他來幫忙,還會帶好吃的給他們,領著他們到處找秘密基地,那段時間玩得多開心。

這會上課不能說話,下課也不允許跟他交流,孫正迪每每看到徐澤語找夏子晴,人都快憋死了。

「就你能憋死?」孫正晨嗤之以鼻,「你能憋死,我能憋瘋。」

兩人從被窩裏出來,互相對視一眼,那些無法說出口的心情想法都出現在對方瞳中。

道不盡所有冤屈,

孫正晨認命般坐會凳子,屁股一挨著涼板凳,一個跳高蹦起來,揉捏兩下屁股小心坐回去,「趕緊先改錯吧,不然等媽媽回來看咱們一筆沒動,又要發好大火了。」

確實是這樣。即便再不情願,孫正迪坐回去拿筆改答案。

忽然,孫正迪想起一件事,悄悄靠著孫正晨,「你說媽媽是不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