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他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程聿懷那句話分明有別的意思,但是一直到早上換班,程聿懷都沒有再出現過。

也對,已經過去兩年了,對於一個被利用的棋子,廢掉了就扔到垃圾桶,哪有那麽多的時間來糾纏。

沈忱意這麽安慰自己,放心地回去了,但事與願違,第二天上晚班,沈忱意剛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就接到經理的電話,說有一個貴客點名要他去服務。

“名字沈忱意是吧?”程聿懷坐在沙發上,長腿屈起,悠閑地看著手裏的名冊。

因為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到現在還沒吃,沈忱意胃部直抽抽的疼,他攥緊拳頭,在心裏把程聿懷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扯起職業假笑,答:“是的,程先生。”

“程先生”程聿懷抬眼,一臉驚訝,“我們第一次見麵,你怎麽知道我姓程的?”

好啊,真會演,既然你這麽想演,那我們看看誰的演技好。

“回程先生的話,是經理告訴我的。”沈忱意微笑道,“請問程先生有什麽吩咐呢?”

“我渴了。”程聿懷合上冊子,靠在椅子上,半眯著眸子好整以暇看向沈忱意。

“好的,請稍等。”沈忱意轉身出去倒了一杯水進來。

誰知程聿懷隻是指尖碰了一下,便收回手,說:“太燙了。”

沈忱意嘴角一抽,假笑道:“好的,請稍等。”

關上包廂的門,沈忱意走到樓道,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低頭對著水杯吹了又吹,嫌燙是吧,加點他的口水就不燙了。

幾分鍾後,沈忱意神清氣爽地端著水杯推門進來,走到程聿懷麵前,低聲道:“程先生請喝。”

誰知道程聿懷看也沒看一眼,說:“我不想喝水了,你給我泡杯咖啡吧。”

沈忱意跑到樓下泡了一杯咖啡,端上來,程聿懷又說想喝街那頭的奶茶。

“好的,程先生稍等。”沈忱意皮笑肉不笑。

從酒吧到奶茶店一來一回要花上二十分鍾的時間,上樓的時候,沈忱意胃部一陣抽疼,靠著樓梯扶手想休息一會兒。

誰知一抬頭,就看見程聿懷站在樓道上麵。

“為什麽不坐電梯”程聿懷開口。

晚上那麽多客人,經理要求他們高峰期間盡量少坐電梯,但是沈忱意懶得和程聿懷解釋。

他直起腰,走到程聿懷麵前,雙手遞上,客套道:“程先生,你的奶茶買回來了。”

程聿懷沒有接,掃了一眼沈忱意被汗水浸濕的鬢角,轉過身冷淡道:“不想喝了,你可以扔了。”

看著程聿懷走遠的背影,沈忱意氣得想罵人,不喝還讓他跑那麽遠,就是故意耍他的是吧?

為了不浪費,加沒有吃東西,沈忱意沒有管什麽,站在垃圾桶旁邊幾分鍾的時間把奶茶喝個幹淨。

原本打算喝著墊墊肚子,這樣胃就不會那麽疼了,結果因為喝得太急,胃部更疼了,不僅如此,還想吐,靠。

就這樣強撐著回到包廂,程聿懷卻要去下麵的舞池玩玩。

“請問你們服務中包含跳舞的項目嗎?”程聿懷嘴角微揚,直勾勾看著沈忱意。

沈忱意被看得心裏發毛,強作鎮定道:“不好意思,我隻是服務員,沒有這項業務,如果程先生想看跳舞,我可以幫你找跳舞的工作人員。”

“是嗎?沒有是因為規定沒有,還是因為錢沒給到位呢?”程聿懷說著,撥了個電話,剛接通,就道,“請問經理,我這邊一千塊可以讓你們的服務員跳一支舞嗎?”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程聿懷臉上的笑容愈發深,把手機遞給沈忱意。

沈忱意抿唇,不想接,程聿懷貼心地按了外放。

“沈忱意聽見嗎?程先生是我們的貴客,就算他想看我跳舞,我都必須要跳,知道我的意思嗎?”

沈忱意攥緊手心,瘦長的手背骨節凸起,他深吸一口氣,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沈忱意看向程聿懷,說:“要跳也可以,一千塊全歸我。”

程聿懷愣了一下,眸光暗沉,說:“你就這麽喜歡錢”

沈忱意沒有一絲停頓,彎唇道:“當然了,我喜歡錢,越多越好,隻要有錢,讓我做什麽事都行,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

砰的一聲,程聿懷拳頭砸在桌子上,他冷下臉,眼裏沒有一絲笑意,周身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做什麽都行?”程聿懷勾起唇角,“那好,我給你一萬,你去底下的舞池跳。”

“好啊,說話算話。”沈忱意說完便轉身朝外走。

舞池上都是人,沈忱意胃部抽搐般的疼,好像卷起了腸子一起,疼得視線裏一陣黑一陣白,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程聿懷,咬牙擠開人群,雙手攀著舞台邊沿跳了上去。

大家看見身穿服務員製服的沈忱意上了舞台,以為是什麽角色扮演,立刻激動起來,氣氛一時變得熱烈,好幾個男人女人學著樣子攀上舞台,隨著音樂扭動身體。

疼痛好像被音樂麻痹了,看著身旁無憂無慮舞動的男人女人,沈忱意在這一刻忽然什麽都不想去想,什麽程聿懷,什麽醫藥費,什麽耳朵,所有的一切都去TM的滾遠點。

“沈忱意……沈忱意……忱哥!”

什麽聲音由遠到近,忽然在麵前響起,像是一道雷,劈開了迷霧,把沈忱意拉回現實。

他睜開眼睛,程聿懷一張黑沉的臉出現在眼前,鋒利的眉毛皺成川字,一張薄唇繃地直直的,眼睛裏好像隨時冒出火星子。

“不準跳,跟我下去!”

看著程聿懷壓著火氣的模樣,被使派了一晚上的怨氣忽然散了,沈忱意覺得很舒爽,他伸出另一隻手,笑盈盈道:“一萬塊,程先生說話要算話。”

程聿懷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布滿冰渣子,他看著沈忱意,一字一頓道:“跟我下去,我轉給你。”

被拉著踉踉蹌蹌地下了舞台,程聿懷走得很快,沈忱意隻能小跑著勉強跟上去,眼見著被拉出酒吧,他連忙道:“程先生,這已經出店了,我在工作期間不能……唔!”

話沒說完,他被甩到冰冷的牆壁上,水泥磚的寒冷從脊背蔓延到胃部,忽然一陣**的疼痛從胃部傳來,沈忱意臉色發白,剛想捂住胃部,手腕被緊緊抓住,程聿懷的吻落了下來。

說是野獸的撕咬也不過分,程聿懷絲毫不掩飾鋒利的牙齒,咬住沈忱意的唇瓣,刺入粉嫩的舌尖。

“疼……”沈忱意掙紮,偏過頭又被捏住下巴扭過來,沈忱意立刻咬緊牙關,不讓程聿懷的舌頭進來。

程聿懷額頭抵著沈忱意的額頭,啞聲道:“你不是為了錢什麽都願意做嗎?一千塊,把嘴巴張開。”

沈忱意身子一僵,緩緩睜開眼睛,桃花眼泛著粉,漫上一層朦朧的水汽,他愣愣的看著程聿懷,幾秒後,攥緊的手心鬆開,張開了嘴巴。

程聿懷的舌頭立刻鑽進來,攻城略地般撩撥著,但是沈忱意像是失去生機的木偶娃娃,沒有一絲反應。

到最後,程聿懷氣急敗壞的退出去,甩開手,咬牙道:“不是你自己說的?現在裝什麽清高!”

失去支撐的沈忱意像是一塊破抹布跪坐在地上,他捂住胃部,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一萬一,一分都不能少。”沈忱意疼得渾身發顫,努力保持聲音的鎮定。

程聿懷怒極反笑,抓住沈忱意的胳膊,把人扯起來:“行,喜歡錢是吧?陪我上床,一次兩萬,夠不夠”

沈忱意忽然被拉起來,眼前一陣發黑,視力短暫的消失了一下,在這一瞬間,左耳聽不見的恐慌被放大了十倍。

他下意識地抓緊程聿懷的袖子,緊緊地貼上去,少年溫熱的體溫和熟悉的氣息讓人感到安心。

程聿懷頓了一下,雙手搭在沈忱意的肩膀上,卻沒有推開,隨後一聲冷哼從頭頂上方傳來。

“你還真是喜歡錢,隻要給錢,誰都可以。”

少年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刺向沈忱意的心髒,胃部的疼痛在此時倒顯得沒有那麽明顯了。

沈忱意眨了眨眼睛,很幹澀,並沒有要湧出什麽來。

坐上程聿懷的車,沈忱意強撐著係上安全帶,就沒有一點力氣了,因為左邊耳朵對著程聿懷,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朦朦朧朧中他好像因為太疼睡過去了,身體一會兒冷一會兒熱,起了一身的汗。

恍惚間,有人在推他,然後程聿懷的聲音響起,沈忱意艱難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臉慌張的程聿懷,在做夢吧?肯定是的,程聿懷怎麽會露出這種表情。

身體忽然懸空,他好像被抱起來了,那股氣息熟悉的讓人感到安撫,沈忱意不自覺地縮了過去,緊緊地攥住,一陣酸楚湧上鼻腔。

那個人沒有推開他,好像在奔跑,喘息聲從胸腔傳來,莫名讓人感到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胃部貼了一個溫熱的事物,修長幹燥,安撫地撫摸著,那麽的溫柔,胃部的疼痛漸漸消失。

是在做夢吧,這個夢要是永遠不會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