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陳氏,賭坊的人先去的朱家。

作為朱有富的媳婦,陳氏被遷怒了,家裏其他人硬要她給朱有富還債。

她認為都是顧老三害的,就跑來顧家討說法。

顧老太沉著臉,突然問道:“你是賭坊的人?”

陳氏愣了一下,“你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會是賭坊的人?”

顧老太蹙著眉,冷聲道:“既然你不是賭坊的人,憑什麽替賭坊討債?”

“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自己男人還欠著賭坊的銀子,都還沒還呢。”

村民們也看不慣陳氏,都站顧家這邊。

陳氏被說得臉紅耳赤,硬著頭皮嚷嚷道:“關你們屁事?我家有富很久都不賭了,肯定是顧老三把他帶壞的,這事你們顧家得給我一個交代。”

顧老三聽到這話,趕緊停止哀嚎,“放你娘的屁,明明是朱老三帶老子去賭坊的!”

他還想口吐‘芬芳’,被顧老頭喝止了,“你給我閉嘴!”

來找事的是女人,一般得讓女人家出麵,顧家男人本來不打算插手。

這會,顧老頭卻冷冷地看著陳氏,“你想要什麽交代?”

他神色冷肅,整個人多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甜寶兒暗覺驚訝,這一刻,她竟有種爺爺不是普通農人的錯覺。

陳氏被顧老頭唬住了,愣愣道:“替有富把賭債還了,另外再賠十兩銀子。”

不等顧老頭開口,劉氏就衝了出來,“我呸!你想得真美,老三的債我爹都不給還,憑啥替朱老三還,還想要十兩銀子,做夢!”

劉氏之所以這麽激動,是因為顧老三在和朱有富去賭坊之前,偷回了一趟家,把她的私房錢給盜了。

這錢可是她背著丈夫和家裏其他人,攢了很久的。

因為怕被人發現,她時不時就拿出來看,看完又放回去。

沒想到竟被顧老三撞見過一次,還把銀子偷了,用來當做賭資。

顧老三不僅把銀子輸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劉氏討不回來,現在把氣撒在陳氏身上了。

很快,兩個婦人就擰成一團,你揪在頭發,我扯你衣服。

“敢慫恿我家小叔去賭,還偷我銀子,看我不打死你!”

“瘋婦,又不是我讓顧老三去賭的,銀子也不是我偷的……”

眾人傻眼了,婦人吵架是常有的事,大打出手倒很少見。

而且這架打得莫名其妙,畢竟欠賭債,偷銀子的都不是她們本人。

顧家人都覺得很丟臉,田氏急問顧老太,“娘,她們打起來了,這可咋辦?”

顧老太不以為意,“甭管,讓她們打個夠。”

“娘,咱們總不能幫二伯娘打人,再說也拉不開啊!”顧三郎對田氏道,假裝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謝氏適時說,“昨兒我采了不少草藥,倒能派上用場了。”

甜寶兒差點笑場,想不到她娘還有這麽損的一麵。

村民們津津有味地看著這出好戲,也沒有把人拉開的意思。

直到驚動了村長,這場無厘頭的鬧劇才算結束。

村長和顧老頭說,“老弟,你們家剛來,就鬧出這麽多事,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顧老頭歎了口氣,“我會好好管束家裏那個混賬東西的。”

誰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村長能體會顧老頭的心情,但還是道:“老朱家的都不是玩意,得把你家老三看好了。”

“這個當然。”

顧老頭連連點頭,直說會把顧老三看管好的。

他又借機和村長說了要請客的事,讓村長到時務必賞臉。

村長是個好酒的,一聽有席吃,頓時高興了。

他這才說起另一件事,“你們人口多,就沒想過置辦幾畝地?”

“怎麽沒想過,老哥可有說頭?”

顧老頭老眼不由一亮,其實買房子的時候,就想過要置辦田地了,但林老頭侄兒還在的時候,就為了還債把地賣了,隻剩下了房子。

而且,為了買房,顧家幾乎掏空了家底。

這次賣了鹿茸等物,得了不少銀子,顧老頭還想著向村長打聽買地的事,村長就主動問起了。

村長喝了口謝氏倒的野**水,慢吞吞地說,“其實當年買林家地的是我。”

顧老頭聞言,有些驚訝,“這事林老哥知道嗎?”

村長無奈地點頭,“知道,怎麽不知道,這事還是他求著我辦的,可把我坑慘了。”

顧家人的好奇心瞬間被挑起,一個個都豎起耳朵。

村長說,當初林老頭的侄子要賣地,村裏沒人肯買。

他就打算賣給鄰村一戶人口多,地卻很少的人家。

田地是農人生存的根本,林老頭不願老林家的地就這麽流落到他人手裏,這要真的賣給鄰村的人,肯定要不回來了。

他自己想把地買過來,但沒多少積蓄,就求村長先把地買了。

於是,村長拿出了準備給兒子娶媳婦的銀子。

說好了,林老頭會趕在村長兒子成親之前,籌到銀子把地贖回來。

結果,沒多久林老頭的兒子就戰死了,撫恤金也遲遲沒發下來,直到現在都沒存夠贖地的銀子。

而村長因為沒銀子給兒子娶親,遭對方悔婚,至今都沒娶上媳婦。

村長隻有一個兒子,家裏的地本來就不少,買來的地隻能閑置了。

所以說,林老頭把他坑慘了。

顧老頭磕了磕手裏的煙袋鍋,語氣淡然道:“這麽說,老哥要把林家的地賣給我們家?”

“這地不能砸在我手裏。”

村長早就想把地轉手出去了,但不好賣給外村人。

如今顧家在村裏紮根落戶了,把地賣給顧家最合適不過。

顧老頭沉默了一下,問道:“林老哥知道你要賣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