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蘇辰已經成為這個樣子了?

如果蘇默默真的知道,她會怎麽想呢?

厲君陌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後視鏡裏那個越來越小的身影,不由得回想起很多幼年的往事,心裏的不安變得越來越深重。

心愛活得太不容易了,這麽多年來都在這些心理不正常的人手裏長大,竟然還出落得一片光明,實在是個奇跡。

現在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她。

雖然這個小東西在他的車上大發了一通慷慨激昂的不愛言論,但她有些事情有些人沒看透……就算看透了,厲君陌依然不能放心。

不是心愛不聰明,而是楚銘默太狡猾了,厲君陌怎麽能放心?

就算心愛聰明,楚銘默太傻,厲君陌也不會放心!

他想了想,給沈傑打了一個電話:“紀梵琳的甄選,定好比賽內容了嗎?”

“已經定好了。”沈傑恭敬地回答。

“派人盯好第一女孩學院,不要讓任何男人混進去,不要讓楚銘默和喬心愛有任何接觸的機會,萬一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即告訴Echo,讓那個女人出馬。”

“讓Echo出馬?厲總,您這是什麽意思?”沈傑不懂,喬心愛的保護神不是厲君陌嗎?什麽時候輪到別人了?而且還是Echo?

“你現在去通知律師迅速過來,在辦公室見吧。”

“是,厲總。”

厲君陌掛了電話,想了想,又撥了一個,還沒撥通,他又掛上。

他有點後悔。今天不該在心愛臨走的時候,還跟她開那個玩笑,認認真真跟她談就好了,心愛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自己不該輕浮了。

唉,男人就是這樣,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就變幼稚了。

現在撥過去,她可能還在生氣,也不太方便接電話,哄也不好哄。

糾結之中,手機再次響了,一個陌生來電。

正要按掉,突然想起了什麽,他接通,戴上藍牙耳機。

“喂?”聲音無比溫柔。

“……”對方似乎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喂?我找厲君陌!”

“我就是。”

聽到自己原來真的沒有打錯,心愛才算放下心來:“你嗓子怎麽了?生病了嗎?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厲君陌嘴角上揚,忍不住笑了:“有什麽事嗎?”

心愛在那邊說:“我想告訴你,我還是感謝你。我沒生氣。”

他突然呆了。

她的聲音還像過去一樣清甜嬌軟,但是說話的內容嘛……這是從那個不聽話的小怪獸嘴裏說出來的嗎?

聽著這麽舒服,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好了,”心愛猶豫了一下,說,“我已經到學院裏了,手機很快要交還回去了,以後聯係不上了,我想,我們和解比較好?你說呢?”

厲君陌止不住笑意。

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女孩要比他更成熟。

“心愛,”他依然柔聲對她說話,讓她也覺得很舒服但怪怪的,“我厲君陌,會盡自己一切努力來保護你!”

“嗯。”心愛猶猶豫豫地答應了一聲,似乎不太習慣。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心愛突然笑了,厲君陌也在這邊笑了。

“再見。”她輕輕說了一聲,等待他回答,他卻舍不得回答,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再見心愛。”

手機掛斷了,電話裏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音,厲君陌在藍牙耳機裏聽著,覺得還是很好聽,便放著又多聽了一會兒。

怪人雖然長大了,也改變了很多,但是本質上的很多東西,經曆了十多年的塵與土,拂去,依然還是光潔如玉。

他再次確認自己沒有錯,他不會看錯她,也不會做錯選擇。

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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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第一女孩學院之後,已經是下午六點了,七個女孩依舊圍坐一桌,等著廚房裏將飯送上來。剛才在學院專車裏,大家已經交流過逛街的收獲了,五個女孩都買了合宜的禮物以及婚宴上的禮服,隻有心愛什麽都沒買,而江娜娜則隻買了禮服,沒有買禮物。

何靜忍不住對江娜娜說:“你買的絲綢禮服真的好美呀!剛才你在車上打開的時候,我的眼睛都離不開它了,你這不是要把新娘子的風頭都搶走吧?我看Echo從訂婚到結婚這麽短的時間,她的婚紗已經訂做好了嗎?”

江娜娜抿嘴一笑,正要說話,卻聽到旁邊的薇薇安不冷不熱地說,“娜娜,你怎麽隻買了禮服不買禮物呢?這是存了心白吃白喝?”

林小雨提醒道:“還有一個人也沒有買禮物呢,看來是要把錢存著了。”

聽著她們這風言風語的,心愛卻充耳不聞,她還在想著今天楚銘默的事情。

楚銘默現在是大明星了,現在誰不認識他呢?在這個時候還要去找別的女人,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Echo是否知道?

耳朵裏突然響起了厲君陌的話:“你怎麽知道Echo不知道呢?”

這兩個人真的會走在一起嗎?

大概會吧,娜娜早就說過,這是世家婚姻,他們是家族供認的情侶,遲早是要結婚的。何況,楚銘默當眾求婚,又迅速訂婚,這確實是要結婚的節奏。而Echo,曠日持久地等到這一天,就這樣放棄了,她會甘心嗎?

世家的婚姻,也不過如此,並不怎麽值得羨慕嘛!

就在這個時候,江娜娜對幾個女孩說:“你們想得太多了。我的爸媽會過來賀禮的,我和他們算一份子,再來一份,就是對評委的賄賂了。”

幾個女孩才恍然想起,江娜娜和楚銘默、Echo都是有錢人的兒女,相互之間都是有來往的,便放過娜娜,將目光投向了一文不名的心愛。

顧越兒見心愛有些心不在焉,以為她依然對婚禮耿耿於懷,便代替她回答說:“花台那邊的風俗是送禮金的,心愛連新禮服都沒有買,準備把錢都包紅包,這才是心誠。”

江娜娜也笑道:“我要是結婚了,你們都送我錢,我最喜歡!”

大家哈哈大笑,心愛聽在耳裏,看著顧越兒和娜娜也是一笑。

無論她是冷是熱,顧越兒對她始終如一,既不怎麽熱絡,但永遠充滿好意。

而江娜娜,自從喜帖發送之後,態度也是大變,兩個人似乎又慢慢恢複了友誼。

現在想來,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失去了自己的朋友,還真不劃算。

就在這時,熱騰騰的飯菜已經端上來了。依然是自助,中餐西餐並舉,女孩們逛了一天,將剛才的話題一放,大快朵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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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君陌一邊聽律師說話,一邊已經點開了手中的平板電腦,不時地瞟上兩眼。

畫麵上的心愛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對在一片熱鬧中顯得有些沉默,但一旦飯菜端上桌來了,竟然不逞多讓,心裏不由得一寬,,看來自己有些小看她了。

又一想,是不是中午沒吃好,這會兒餓得狠了?

想到這裏,他有些內疚,以後等兩個人正式相處了,他一定要讓她好好吃一頓。

想到這裏,耳邊已經傳來了律師的提醒聲:“厲總,厲總?”

厲君陌如夢初醒,他將平板電腦放在一邊,嚴肅地對律師說:“楚銘默那邊隻要報案,警察就會調查我,這個命案一時半刻隻怕查不清楚,結果我相信你們的能力,不至於讓我這麽個混社會的人還蒙受冤案吧?但我還有一個要求,我最近很忙,不能配合調查,我想要參與紀梵琳甄選的最後一輪比賽,所以,你至少要做到”

律師點頭說:“是,厲總,我一定會盡力。現在的情況是,命案出來了,警察肯定會查下去。東南這邊,都是咱們的人,想要在司法這一塊對您造成冤案,那可不容易。何況您隻是要推遲一點時間。我怕的是林嘯天那邊有動作,也不知道楚銘默和他是什麽關係,他是個大鱷,勢力可不隻是在東南亞這塊,如果他要找您的麻煩,有的事情就不好說了。厲總,您還是要認真對待,如果楚銘默掌握證據的話,真要洗清您也不容易……不知道您參加紀梵琳的比賽是有什麽用意?如果能放一放……”

厲君陌揮手止住他的話頭:“現在對我最重要的是紀梵琳的比賽,不能放。現在按我說的去辦吧。”

“是。”律師點頭躬身而去。

看著律師離開,房門關上,沈傑低頭向厲君陌說:“厲總,這一回非同小可,咱們一向和林嘯天井水不犯河水,他為什麽要跟您過不去?我想,隻怕裏麵還有些誰也不說清楚的原因。今天恰好老爺又打電話過來問你的情況,我試探了一下他的口氣,我猜他這兩天又回到中國來,您看是不是要準備一下?說起來,這種事情最好是消於無形,可您是晚輩,要不幹脆順水推舟地讓老爺出馬?他說一句話,隻怕這個圍就解了。”

厲君陌咂摸著沈傑的話,他說得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但是他厲君陌並不習慣去求那個老頭子。二人雖然是父子,但是厲君陌和他生分得很,他反正老婆多,兒子多,能偶爾給厲君陌的私人助理打個電話,似乎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現在還讓他為自己說句話?

厲君陌這麽多年自己打拚,有時候生死一線,老頭子一出手也就能解圍了,但是老頭子似乎從未伸過手,他自己也硬氣,也不開口求,或許潛意識裏,他覺得求了老爺子也不會幫忙,白白折了體麵,還不如自己咬牙撐過去。

好在這麽多年沒白混,到今天,厲君陌已經獨霸一方的人物,為這一點他也很自傲。

難道過了十幾年,他反而不長進,要去求那個老頭子?

“我去給老爺子打電話,跟他好好說說這個事。”厲君陌點頭對沈傑說。

沈傑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笑容滿麵,忙點頭說:“好,好!那我先出去。”

厲君陌看著他出去了,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翻到通訊錄上的那個名字:“厲雲天”。

這是父親的中國名字,看起來非常陌生,因為他極少給父親打電話,可以的話,都讓沈傑做傳聲筒,現在,撥打這個電話讓他有些不適應,但也隻是一瞬間,他就按下了鍵。

沒什麽不適應的,為了喬心愛,他什麽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