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頓時讓餘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為什麽好好的一個人突然這麽跟自己說話,黎清宴的確不會這麽講話,語氣表情都不對,而且這聲音……
餘玲的身後就閃過了一個人,是滿臉都寫著驚訝無比的安淮遠,他隻是聽了這聲音,但是震驚的瞪著眼睛,一時間不知道還說些什麽。
詹燁淩說,“沒錯,安雅沒死,她回來了。”
“安雅……”安淮遠沙啞著喉嚨推開了身前的餘玲,而安雅也輕輕的放下了懷裏的孩子。
“二哥。”
安淮遠上下打量安雅,唇一張一合顫抖著,“對,是安雅,我的妹妹,沒錯。”
一個大男人,眼淚珠子就一顆一顆滾落。但安雅始終都是淡笑著的,沒有傷感,就像當年這樣看著自己的親哥哥一樣。
安雅張開懷抱,“二哥,好想你。”
安淮遠在抱上妹妹的那一刻,身上更是戰栗不止,他用唇抵住了安雅的額頭,很用力很用力,盡管他們的年紀,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安淮遠依然溺愛著。
安淮遠仰頭,任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這麽多年心裏已經發黴返潮的思念一點點的融化殆盡,那些苦也算不得苦了。
詹燁淩站在旁邊看這兄妹倆,安淮遠這份激動,竟比自己更深。
餘玲這是第一次見安雅,因為跟黎清宴長得太像,以至於到現在也是傻傻的站在那裏反應不過來,餘玲突然轉過頭問詹燁淩,“清宴呢!”
故人重逢,所有人衝昏了頭,還有誰記得那個替身黎清宴?
黎清宴推門進了陳婉婉的房子,還沒等陳婉婉開口,黎清宴就搶先著一句,“什麽都別問我,什麽也都別跟我說,我隻想好好的睡一覺。”
她深情落寞的就像丟了魂一樣,陳婉婉就這麽看著她行屍一般走進了房間,然後那門就嘭的一聲關上了。
詹家別墅的客廳裏,安淮遠依舊像回不過神一樣牢牢的抓著安雅的手,安雅的唇邊含著的笑容依舊,像這麽多年她從未離開過,也沒有絲毫的傷感。
“這麽多年你都在哪裏?”
安雅說:“在你們看不到我的地方,但是你們每一個人我都知道。”
“你好狠心。”安淮遠這句話的意思是怨不是恨。
安雅蹙眉了一下然後又不找邊際的隱了下去,她抬頭看了對麵坐著的詹燁淩一眼,然後回過頭,“我不都已經回來了嗎?還提之前的事情做什麽?”
“跟我回家吧,爸媽如果要是知道你當初沒有……”安淮遠卡住了話,他真的不敢再提那個死字,“他們很想你,他們已經老了,從你離開的那一年,就像是瞬間就老了下去。”
安雅點點頭,“這幾天我會回去的。”
“為什麽不是現在?”
安雅低頭思量了一下,尋著一個借口,“實際上我還沒準備好就這麽回來,如果不是燁淩找到我,我怕……”
安淮遠知道安雅怕的是什麽。那年高速公路發生的車禍,讓詹天橋斷了腿,讓安雅在熊熊大火中隨濃煙走了。事出蹊蹺。安淮遠就跟傷心欲絕的詹燁淩撞到了一起。那個時候安淮遠還不是遠近聞名的醫生,詹燁淩也不是詹氏的總裁,他們吃了不少的苦隻為找一個真相,但真相被翻出來之後,兩個人卻同時的緘口不再提了。
“也對。”安淮遠說,那你先穩定穩定,二哥會給你找一個很好的契機重新站出來。”
安雅點點頭,“謝謝二哥,燁淩也會幫我的。”
安雅起身,跟幾個人點點頭,“我先上樓看看天天,你們先聊,晚上就別走了,我來做飯。”
安雅一進這別墅就已經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儼然是這裏的主人一樣。
今時不同當日,安雅相信憑詹燁淩現在的身份,足以護他們母子的周全,就憑他這幾年對詹天天的態度,安雅覺得,她有這個資格。
盡管,她已經忘了,她現在應該還是詹天橋的妻子。
安雅走後,安淮遠問一直沉默不說的詹燁淩,“你怎麽找到她的。”
詹燁淩低頭,“清宴告訴我的。”
兩個人就同時沉默著不說話。顯然這是一個問題。對安淮遠很難,對詹燁淩更難。
安家已經把黎清宴認做了幹女兒,安淮遠也喜歡黎清宴的性格,每天妹妹的喊著,可能是喊的太過順口了,以至於她這段時間開始關心她跟詹燁淩的私事,而且偏心有餘。可這個時候真正的妹妹回來了,安淮遠覺得她依舊會把黎清宴當妹妹看,毫不輸安雅幾分。可是詹燁淩呢?
詹燁淩愛了安雅那麽多年,但是卻眼看著安雅嫁給了自己的大哥,為他生下了孩子,一場車禍,傷的是詹天橋的腿,但是卻讓詹燁淩整顆心都死了。
詹燁淩執著了那麽長時間,但在黎清宴的出現後徹底的轉變,他如果當初堅持下來,或許也就沒眼前的麻煩了。可是詹燁淩知道自己的心,她現在愛的是黎清宴,也分得清楚,安雅是安雅,黎清宴是黎清宴,安雅是他追逐那麽多年終不得的,代表她執著的清純,畢竟是最純真的那幾年,可她還是愛上了黎清宴,甚至到如今已經蝕骨一般,詹燁淩沒有忘,那天他對黎清宴說,“我會娶你,你等我。”
餘玲說,“難道你們現在都不關心一下,清宴到底在哪裏?”
這句話又讓兩個人尷尬了一下,安淮遠起身,“你不用擔心,我去找找她。”他走過去捏了下詹燁淩的肩膀,“但是這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傷害到任何一個人。”
詹燁淩點頭,但是在三個人的感情裏,他隻能選擇一個,誰又能做到完全沒有傷害呢?
安淮遠帶著餘玲離開,本打算問問周信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眼前的時機不合適,他也不知道該怎麽留下來跟安雅他們吃這頓飯,還好安雅已經回來了,機會有的是。
“他們怎麽走了?”安雅領著孩子下樓,看空****的客廳隻有發愣著的詹燁淩。
詹天天小聲的問,“姐姐呢?”
詹燁淩站起身,“今晚吃什麽?”
安雅反問,“你喜歡吃什麽?”
這一刻又是相對無言,詹燁淩再次想起黎清宴,好像那女人從來沒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是做的每一道菜都能踩到他的心坎裏。
“爸爸喜歡吃素,之前姐姐最喜歡炒芥藍,每次都會空盤。”
安雅終於從孩子的嘴裏聽懂了詹燁淩的沉默,原來她不是一直都在這些人的身邊,那些缺失的日子裏,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孩子,還有這男人跟自己之間,已經多夾了一個人。安雅有點後悔,她曾經對黎清宴還抱有感激,但是黎清宴已經從自己的手裏奪走了一切不是嗎?
安雅需要他們,她不能怨黎清宴,就隻能靠自己把這一切重新拿回來。
吃過飯,詹天天被吳媽帶走去學習鋼琴和英語。詹燁淩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他今天回來是因為太想黎清宴了,而自己又撐不下去,當傍晚來臨,所有的疲勞就襲上了身,他對安雅說,“房間都是收拾過的,天天的房間換了大床,我先去休息一下。”
安雅點點頭,但是心裏不舒服,詹燁淩明顯把自己當成了客人。但是她也能理解,畢竟詹天橋沒死,原則上她還是詹燁淩的大嫂。
洗漱後,詹燁淩躺在大**,盡管因為累,他眼底已經泛了紅,但是卻沒有一點的困意。
詹燁淩給黎清宴打了一個電話,沒人接,嘟嘟的聲音想過一遍又一遍,最後成了盲音。
門外有敲門聲,詹燁淩知道是安雅,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然後坐起身體,“進。”
安雅進來時手裏握著一杯熱牛奶,其實不過是她手裏的敲門磚,安雅說:“我知道舒語的事情,也知道你最近都很累,喝杯牛奶吧,會舒服一點。”
謝謝,詹燁淩接過牛奶在嘴裏抿了一口,但是覺得溫度和口感自己已經不能適應,就順手放在了床頭上。
安雅想了想,坐上了詹燁淩的床腳,“舒語的死是你大哥詹天橋幹的,他是主使者,但行凶的那個男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叫周信。”詹燁淩說,“包括上一次車禍的事情被翻出來,也是那個男人威脅了餘玲。”
安雅有點驚訝,“你怎麽知道?”
詹燁淩的話又像是被塞住了一樣,他在安雅的麵前不想提黎清宴的名字,就像安淮遠說的那樣,盡量不要傷害到任何一個人。
但是通過安雅的話,詹燁淩也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安雅知道一切卻隻是在暗地裏默默的瞅著,而黎清宴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卻可以為為了他無數遍的翻看事故發生時的錄像,為自己找蛛絲馬跡。
即便是那段時間,詹燁淩和黎清宴一度走到了感情的盡頭,但是黎清宴還是告訴自己她看見了黎安雄去了鍾永進的辦公室,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詹燁淩就已經讓張紹渠去查他們的關係。
隻是詹燁淩沒有想到的是,那兩個人不是單純的為了那個CASE,這裏邊他忽略了另一個合夥人,就是自己的大哥詹天橋。
當所有事情糾纏在一起,詹燁淩就完全看懂了。周信和黎安雄保持多年的關係,而周信知道當年的車禍,又是這起事故的執行者,黎安雄有跟鍾永進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原來他們三個人竟然走到一起,還真是有點意思。
“你會怎麽對待你大哥?”安雅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問出她最關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