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的飲雪山莊金檀台, 程雪意正在閉關——從林晚和紀寒聲下山開始,程雪意便迫不及待地開始閉關了。

整個金檀台關的嚴嚴實實,沒有弟子敢靠近。

因為程雪意說自己要研究一些煉丹技巧, 期間可能弄出一些有毒有害的可怕氣體, 如果弟子們自己不聽警告靠近,毒死了她一概不管。

關起門來煉可怕惡毒的毒藥……很好, 這很程雪意。

拖那句警告的福,自從林晚下山後, 沒人敢靠近金檀台三尺。

而時不時從金檀台裏飄出來的奇怪氣味, 不管是酸的辣的還是香的臭的,也都順理成章被解釋為老妖婆煉製毒藥的正常操作。

每當金檀台又飄出可怕又誘人的氣體, 金檀台附近的弟子就會驚慌四散,奔走相告:夭壽啦!程雪意又煉出惡毒的毒藥啦!

夭壽啦!

程雪意煉的毒藥聞起來越來越好吃了!

夭壽啦!程雪意一天能煉三種可怕的毒藥!

整個飲雪山莊的弟子們都在為程雪意的可怕行徑瑟瑟發抖。

於程雪意這些年的性格越發壓抑變態, 動輒虐待手下弟子,借故殺死一兩個門人的事情做了也不止一次了,再加上她上一次聚會的借題發揮,柳成歸不得不考慮她是不是忍了這些年已經忍無可忍, 準備大爆發了。

為了應對程雪意的發瘋,柳成歸不得不連續三次召開長老大會, 討論程雪意出關之後如果發瘋給他們投毒他們應該如何應付。

這天,金檀台又飄出香香辣辣的可怕味道,一聞就很像火鍋, 金檀台附近的弟子連忙跑下山奔走相告:夭壽啦!今天程雪意煉火鍋味的毒藥!

可惡!以後能吃的東西又少一樣!一群弟子聚在一起, 含淚把火鍋從自己的食譜上劃掉。

柳成歸等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幾次才商量出來的應對策略就是, 盡量不要吃程雪意和煉出的毒藥味道相同的食物。

這些日子飲雪山莊的一幹弟子都在拚命往嘴裏塞美食做最後的告別。

雖然程雪意還沒有出關,但是他們已經感受到程雪意發瘋之後的痛苦了。

不少弟子都在心裏默默祈禱:求求了,程雪意, 別他/媽折騰了,

你快出關吧,讓人欲罷不能的美食就這麽多,你都給我們霍霍完了,我們以後吃什麽?

把自己關在金檀台內的程雪意並不知道外麵已經因為自己隨便給自己找的一個理由鬧得腥風血雨,她隻是簡單地想要關起門來自由吃喝,防止自己長痘痘的時候被人看見而已。

小號今天就要回來,為表慶祝,也是含淚揮別做豬的美好日子,程雪意今天吃清湯火鍋。

啊,這個靈豬肉香,啊這個妖鹿肉片嫩,這個三菱菇鮮香嫩滑……

當林晚和紀寒聲乘著法船到了飲雪山莊外,程雪意也終於揮揮手清理完作案現場,洗漱完畢,換上衣服人模狗樣,呸,是衣冠楚楚,將金檀台的門往外一推,宣告了她為期半個多月的短暫閉關結束。

程雪意的出關引起了飲雪山莊上下的巨大震動。

柳成歸聽到程雪意出關的消息,匆匆召集起了一眾長老拿好武器坐在堂前嚴陣以待,做好了程雪意琴聲一振便飛上入逸仙台殺人逼宮的準備。

其餘大大小小的弟子也暗暗得了消息,一個個焦急萬分地互相傳遞著消息,生怕程雪意那個惡毒的老巫婆真的賊心不死,殺人逼宮。

到時候真殺將起來,程雪意可是一人頂三千天魔的可怕人物,柳莊主和其餘長老如何頂得住!

要是飲雪山莊真的改天換地,那他們豈不是要活在另一個魔頭治下,這水深火熱,與生活在魔尊統治下的魔界修士何異!

那麽程雪意到底會不會逼宮逸仙台呢?

答案是揭曉——

程雪意出關後徑直去了飲雪山莊和外界交通的西山口。

“什麽!去了西山口?”柳成歸驚訝地站起來。

“她想去西山口做什麽!”三長老的胡子一跳一跳。

二張老呆立半刻,忽然眼睛一瞪,驚呼道:“護山大陣的某個薄弱點就在西口,難道她想用破壞護山大陣來威脅莊主讓位嗎?”

“喝——”其餘人倒吸一口冷氣,“程雪意!她!竟惡毒至此?”

“不能讓她毀了我飲雪山莊十幾萬年基業!”二長老怒目圓瞪,義憤地拍在桌子上。

“這樣的事,決不能忍!”

“為了一己私欲就敢拿我飲雪山莊十幾萬年的基業做賭注,

好個程雪意思!”

柳成歸穿著一身黑色直綴,麵沉如水地站起來。

望了所有在場長老一眼,他一字一頓道:“速去西山口!”

說著便當先跨入虛空中。

其餘人紛紛跟上。

柳成歸知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其餘人不如何,唯有他是程雪意的心腹大患,即使他肯讓位,程雪意也必要除他。

更何況,繼承莊主之為乃是師父遺命,他即使賭上一條性命,也絕不會答應莊主易位之事!

柳成歸帶著人去西山口是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的。

從擔任飲雪山莊的那一日起,他就過著這種日夜惶恐的生活,怕人說自己名不正言不順,怕人說自己配不上莊主之位,更怕來自師姐懷恨忍怒的目光。

那目光日漸陰鬱,柳成歸常常懷疑總有一天,他師姐會忍不住化作一匹豺狼披上來將他拆骨食肉。

他為此日夜難寐。

這一天,終於到了。

然後他們匆匆趕到了西山口。

西山口,最低級的雜役弟子正麵無表情地掃著落葉,一對師徒正抱在一起上演感天動地師徒情。

紀寒聲是那片落葉深情風景裏格格不入的一抹突兀。

現在,突兀又多了一群。

“師父!徒兒好想你!”林晚抱著大號的背深情表白。

“徒兒,你不在的日子,為師也甚是想念。”程雪意抱著小號的背深情對答。

“師父!我下山專門帶了好吃的給你!”林晚孝心可嘉。

“徒兒,你不在的時候,我也為你煉製了一些防身丹藥。”程雪意滿臉慈愛。

最後,她們落葉晚風中分開,相互對視著,互通心意,又再次抱在一起。

“哦,師父!”

“啊,徒兒!”

好一對互相掛念,曖昧不清的師徒,連老天也該為這對師徒的感情感動流淚——

如果沒有紀寒聲黑著臉毫無存在感地站在一邊的話。

如果沒有匆匆趕來的莊主一群人站在一邊的話。

看著那對渾然望我的做作師徒,紀寒聲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默默轉身離去。

柳成歸等人尷尬地靜立了幾分鍾,也默默退回了逸仙台。

因為被人圍觀而戲癮大發,準備和大號來一場史詩級酸臭師徒戀表演的林晚和大號深

情擁抱完,一轉身,隻見人走茶涼,碩大的西山口隻剩下她自己兩個。

連掃地弟子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掃完地走了。

西風蕭瑟,林晚裹緊尷尬的皮,灰溜溜地和大號回了金檀台。

……

逸仙台,尷尬的長老們還在等著莊主的意見。

柳成歸把自己關在靜室獨坐了半刻鍾,才一臉疲憊地推開門走出來,對眾人說:“散了吧。”

是他的錯。

是他自己過度緊張了。

所以啊,在修仙界,實力弱就是原罪。

當弱者戰戰兢兢日夜難眠地努力維持表麵平靜時,強者隻需要不經意的一個噴嚏,就能推翻滿桌的籌碼,嚇得弱者如跳蚤一般滿地蹦跳。

他就是那個滿地蹦跳的小跳蚤。

可恨呐可憐。

柳成歸在書房靜默無聲地處理了一整晚的事務。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他去了趟自己家。

靜謐的紅林裏,西風烈烈,柳成歸一隻手扶著兒子稚嫩的肩膀,看著他那張惶恐又圓潤的小包子臉一字一句認真叮囑,認真到臉龐都幾乎扭曲:

“旭炳,你一定!一定要努力修煉!你一定要成為最強者!再也不能步你父親的後塵!”

柳旭炳緊張地握了握拳頭,垂著麵團子似的一張臉小聲答應:“父親,我會努力的。”

“你說什麽?”柳成歸的聲音忽然變了調,粗糲的手掌也狠狠抓住了兒子的肩。

他對著兒子的耳朵尖銳地咆哮:“努力?我不要再聽到努力兩個字,旭炳。告訴我,你一定,必須,隻能做最強者!”

柳旭炳眼裏含著濕潤,很用力地點頭:“對不起父親,我說錯了,我一定會成為最強者。”

柳成歸猙獰的臉龐才恢複成慈愛模樣,隻手在兒子肩上安撫又疼愛地輕輕拍著,語氣柔和:“我的好兒子,父親的期望全在你身上了。”

“來,讓我聽聽你的鼓聲能殺幾個天魔了。”

……

回到金檀台後,林晚惦記著和大號鎖死,整晚都呆在大號這裏。

兩人房門一關,就圍著桌子吃了一整晚林晚從南賀洲帶回來的鹵雞爪。

第二天林晚意猶未盡地從大號房裏出來,慢吞吞地回後殿自己的住處,臨近門口才被某個關係不錯

的金檀台伺候的弟子悄悄拉住提醒了一把。

“小師妹,那個,昨天晚上紀師兄來找了你好幾次,他今天早上一大早上又來了,現在正在裏麵等你呢。”

“誒,昨晚?你們怎麽當時不告訴我?”林晚驚奇道。

紀寒聲找她幹嘛?難道是來找小師妹交流同門之情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哦,她知道了,難道是他還偷偷藏了什麽多的南賀洲特產沒分給她!

林晚喜滋滋的想著。

拉住她的弟子已經一臉為難地說出了當時為什麽不立即通知她的原因:“小師妹,不是我不告訴你,你當時不是在仙尊那裏說要秉燭夜談嗎?我也沒法通知你呀,所以就隻能告訴紀師兄,讓他回去了。”

“額……”林晚有點遲疑地撓撓頭,“你告訴了他,他後麵還來了好幾次?”

“嗯嗯。”

“他還說了什麽嗎?”

“沒說,每次問完就走了。”

“哦,好的,謝謝你。”

道完謝,想想紀寒聲那傲嬌生悶氣的德行,林晚咽咽口水,有些緊張地跨過了進門的門檻。

作者有話要說:紀寒聲:提著五十米刀等待.jpg

明天上夾子,所以下一章更新在晚上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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