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一團又一團的白光在岩漿中炸開, 林晚駕著靈舟飛快地衝向被上百高級血魔包圍的紀寒聲。

她知道這樣很可能受到下麵的血魔攻擊,連人帶舟一起被擊落,但是林晚顧不得了。

紀寒聲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對付上百隻血魔, 光聽程雪意給他的任務是帶五十顆高級血魔珠回去就知道了, 他這個年紀這個水平的人,一次能殺一隻血魔就足以自傲。

即使是覺醒了仙脈又擁有了仙籍的紀寒聲, 一次性也頂多能對戰十來隻高級血魔不落下風,還得且戰且退, 靠距離遛著人家一個個殺。

遇上上百隻, 他隻能去死了——紀寒聲又沒有一百雙手,他即使一瞬間就射殺了十幾隻血魔, 這段時間也足夠其餘高級血魔靠近他並殺死他十次了。

血魔以體魄強大聞名,行動靈活多變, 速度極快,還能噴火遠攻,簡直是得天獨厚的神魔後代,它們唯一的弱點就是性子太獨, 自己內部鬥得太厲害,兩個高級血魔遇見了對方顧不上敵人自己就要先打個你死我活, 所以根本無法和同類聯合起來。

然而現在,高級血魔忽然變性了。

林晚不可能欺騙自己說下麵那些氣勢磅礴的可怕生物不是高級血魔,當它們同時將自己的威壓外攝時, 作為一個凡人, 即使佩戴了極其高端的防具, 她也能感到來自靈魂深處的躁動不安——那是生物本能。

為什麽本來應該各自占領一塊領域的高級血魔們回忽然同時出現在這裏,這個問題林晚來不及去想。

她隻能一邊用盡自己平生最快的手速將大量雷爆彈扔向圍在紀寒聲四周的高級血魔,一邊駕著靈舟飛快地開向紀寒聲。

紀寒聲飛快地鬆弦射出預定那一箭, 那隻原本被他瞄準的高級血魔連嗚咽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整個身子轟然炸開,一顆閃動著血色光芒的血魔珠從岩漿裏浮起來,可是沒有誰顧得上去撿。

聽到林晚在遠處崩潰般的尖叫,紀寒聲眉頭都沒有動一下,手穩穩地握著弓,他沒有回頭,卻反手就射爆了他右後側方一隻靠得最近的高級血魔,然後是前側方,左後側

方,正前方,正後方……

這一刻,紀寒聲仿佛有了三頭六臂,眼觀八方耳聽四路,像一隻冷血的精密機器一般計算好了所有向他靠近的高級血魔的先後,一箭又一箭,他拈箭的手快出了殘影,上百隻高級血魔在岩漿裏像無數隻乘風破浪而來的疾矢,每一隻眼裏都閃爍著血紅的凶光,十來裏的距離對它們而言不過一眨眼,然而紀寒聲愣是在這短短的一眨眼裏分出了先後,將所有靠近自己十裏內的血魔一一射殺。

一眨眼不到的時間裏,紀寒聲就射死了二十多隻高級血魔,一顆能在外麵賣出幾十萬靈幣的高級血魔珠從岩漿下一一浮起,在這劇烈翻滾著的岩漿裏卻隻像虛無的泡沫,無人問津。

林晚毫不吝嗇飛速扔下的雷爆彈也一瞬間殺死了二十多隻高級血魔,然而這仍然無濟於事,剩下五十多隻高級血魔已經到了紀寒聲咫尺之地,隻要它們一探爪——

“師兄上來!”林晚駕著的靈舟像一片飄搖的落葉從無數隻高級血魔的魔爪之中一點而過,然後抓起了被困孤島的紀寒聲,乘風而起。

“吼——”

“嘶——”

已經圍上來的高級血魔發出震怒的吼聲,紛紛昂起碩大猙獰的腦袋噴出道道火焰,還有一隻血魔怒吼著,尾巴在岩漿上一拍,就借著反震力騰空而起,張開大嘴像箭一般急速彈像林晚的靈舟。

站在船頭的林晚大驚,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靈舟操控上,才操控著靈舟急速在原地劃出一道折線,險之又險地避過那一咬,但是靈舟也被它巨大的身體蹭到了一下,猛烈地搖晃了一下。

其餘血魔見了,也紛紛用尾巴拍擊岩漿,借著反震力騰空而起。

紀寒聲站在船的另一頭,飛快搭箭射向一隻大嘴馬上就要咬上船頭的血魔,那隻血魔的身子一頓,眼睛立刻暗了下來,接下來卻繼續帶著雷霆萬鈞般的巨力往後衝去,頓時撞上了更多彈起來的血魔,將它們都撞沉下去。

然後又搭箭射沉另一隻。

然而四麵八方還有更多血魔向著靈舟咬來,林晚避無可避,隻能放棄了繼續操控靈舟躲避,轉而拿出雷爆彈衝出去朝著四麵八方的血魔

扔去。

靈舟劇烈搖晃著,令人牙酸的船板斷裂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還有道道火焰從四麵八方噴出,灼燒著小小的靈舟。

一張巨大的嘴從林晚腳下戳破船板衝出來,朝林晚噴出一道熾熱的火焰,連帶著令人作嘔的臭氣一起籠罩了林晚。

又一隻巨嘴從她側方冒出來,張嘴就咬上林晚的一隻胳膊,嚼了嚼,看嚼不動,拖著她想往船下甩。

雷爆彈掉在地上,後麵又一聲讓人震耳欲聾的巨吼蓋過了林晚的尖叫,在天旋地轉中,林晚直接被一隻血魔吞進了嘴裏。

“啊啊啊去死!”在腥臭和黑暗中,林晚終於在哭叫裏崩潰了,她將自己已經拿出來放在身上的五十多顆雷爆彈全部引燃。

空中炸開一朵巨大的亮白色煙花,附近的血魔連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消失了。

然而林晚已經癲狂了,她不停從乾坤囊裏拿雷爆彈出來,朝著所有有著龐大物體的方向扔去。

空中炸響一道道白色雷光,血魔的怒吼和痛嘶混合在一起,林晚扔雷爆彈扔得手都抽了筋,也不知扔空多少,隻知道她在不停地朝著四麵八方扔雷爆彈,一刻也沒有停過。

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一座小小的礁石上,她心愛的靈舟就沉在不遠處,隻剩下一個小小的船篷頂露出來,斷裂的舢板和各式碎片漂得滿是,和大大小小的血魔屍體碎塊混在一起,間或有一兩顆血魔珠在其中閃著詭異的光,岩漿不停地咕嘟著,像是在熬一鍋亙古未停的濃湯。

“嘔——”林晚忍不住幹嘔起來。

一隻手在她身後輕拍著,另一隻手遞過來一方潔白的帕子,林晚看著那隻手抓住帕子處染紅的血跡和上麵的焦黑,順著手抬起頭來,看到了燒得跟個黑人似的紀寒聲。

本來應該心疼一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林晚這一刻很沒良心地笑了出來,連帶著笑出了淚花。

“活下來了。”林晚眨著眼裏的淚花,喃喃著,“我們活下來了。”

紀寒聲滿身血汙和焦黑,他見林晚不接帕子,低頭看了一眼帕子上被自己弄髒的一角,用嘶啞的聲音道:“我隻弄髒了這一邊。”

然後抓著帕

子輕柔地擦去林晚臉上的血漬——那都是血魔的,她沒有受到絲毫傷害,肉|體上。

絲絹冰涼細膩的觸感擦在臉上,林晚愣愣地看著前方,任他擦了一會兒。

等到紀寒聲擦完這一邊的臉,想去擦另一邊,林晚終於顫抖著抓住了他的手,嗚嗚哭起來。

“你疼不疼啊嗚嗚……”林晚哭出來一個鼻涕泡,頭發亂糟糟的,狼狽地像路邊的小乞丐。

紀寒聲被她這一抓疼得齜牙咧嘴的,卻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把她亂七八糟的頭發拂到一邊:“傻丫頭,這有什麽疼的,被你師父打可比這個疼多了。”